又是一年春节。王兴秀一人请假回家,她要回去相亲看对象。家里已催她好久了,叫她一定要回去一趟,因为家里有人提亲了。她已是20岁的女人了,父母为她的个人问题、终身大事操心着急得很。但她却有自己的考虑和想法。婚姻是一件天大的事、一辈子的大事,关系到人的一生,不能急躁轻率。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舒情和李秋月两人的家里也希望她们能在春节回去一下,家人十分想念她们、牵挂她们,当然实在不能回去也就算了。两人没有回去,就买了些东西请王兴秀帮忙带回去。其实,两人也很想回去看看。由于工厂的生意太好了,接的订单已排到夏天,货期都很紧,所以工厂决定今年春节只放五天假,并严格限制请假回家的人数。今年春节请假特别难。
另外,她们想到春节赶车太麻烦了,再说她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喜欢上了这种打工生活。这里有好多的朋友、好多的姐妹、好多的老乡、好多好多和她们一样的打工妹。
特别感人的是,每月发了工资,她们就精打细算留下一月必要的一点日常生活开支费,把绝大多数钱通过一张充满希望和亲情的汇款单寄向远方的家乡,寄给远方的亲人。三百、五百,不管多少,她们都尽量寄回家去。她们没有想过要存什么个人私房钱,当然更想不到要私设什么“小金库”了。她们把每月的工资袋都小心保存好,这是打工历史一种见证。她们要让父母放心,她们在他乡平安健康;她们要让父母明白,她们在努力挣钱,没有乱花钱,几无保留地把挣的钱寄回家;她们要让父母开心,她们是顾家的、想家的、爱家的,她们是懂事的、争气的;她们要向父母表达,她们有一颗孝顺之心、感恩之心。
当然,像她们这样的打工妹还有很多很多。
308宿舍的女孩们今年春节都没有回家。大年三十,全体动员,一起动手,把整个宿舍的里里外外、墙上地下、床上床下、门窗玻璃等进行了一次全面彻底的清扫,虽然平时一直打扫得保持得很干净卫生。贴上漂亮的窗花,挂上几个小红灯笼,粘上几张好看的年画,插上一朵朵鲜花,悬起一个个红红的中国结和吉祥的气球。她们要过一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新年。
除夕之夜,她们一起到饭店高高兴兴团圆聚餐,吃了一顿美美的团年饭。在外无忧远虑、开开心心游逛了回来之后,又在宿舍里载歌载舞,欢欢喜喜迎接新年的到来,美好地祝福远方的亲人。
春节期间,她们或去逛街买东西、看热闹,或到大自然畅游,或走亲访友找老乡,或在厂里宿舍里休闲玩耍。
舒情到吉美电子厂找到彭小兰等几个老乡,和她们一起吃了顿饭。她们几个想请舒情,但被舒情婉言谢绝了。舒情劝她们好好挣钱,多多挣钱,少花钱,节约钱,尽量把钱寄回家。当她得知她们中两个在做插件,两个在搞焊锡,一个在做QC,都干得很出色时,不禁感到由衷的高兴。
308宿舍,女孩们各行其事各得其乐,或相互好玩取乐。
写信。写给亲朋好友,有的写家书,有的写情书。没有桌椅,写信或倚在床头,或靠在墙边,或趴在床上,或蹲在坐在床边,或以腿为桌,或以床为桌。写信是一个个人特别的私事,几乎每个人都担心或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写的信,写信时都小心谨慎提防,尤其是写情书。因情书的特殊性、敏感性、神秘性,害怕别人偷看到了,更加防范,更加隐秘,做得有些神神秘秘、甚至鬼鬼祟祟。然而,人人都有一种天生的好奇心和对隐私的一种特别好感,当写信人忘我而写或没有注意时,悄悄地乘虚偷窥。有的甚至是不能自已或想开个玩笑,竟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把抢过夺走正在写的书信。于是,两人便会互相争抢、吵闹、游戏起来,你来我往,你争我让,你夺我挡,你抢我闪,你争我斗,煞是好玩。
有的写着写着,突然被一个字卡住了,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写或不知道怎么写,于是便不得不向人求助。
爱写的人当然是洪梅了。不过她主要写的是文章,是豆腐块,时而写写停停,时而左思右想,时而苦思冥想,时而灵感发作。写了改,改了写,写写改改,改改写写。大家见她毫不气馁,不知疲倦,笔耕不辍,孜孜以求地爬着格子,都很理解她、钦佩她,都希望早日看到她发表的处女作,希望她的处女作、她的文章如她自身一样美丽精彩、感人动人。
打毛衣。会打毛衣的舒情、李秋月、阳春花买回好看的毛线,一边打着毛衣一边聊天说笑。在她们身边还有几个人挨在一起,有的好奇地看着,有的向她们学习,有的帮她们挽着毛线,有的初学者有些笨拙地打着并不时询问着请教着。张红转说舒情迄今为止打毛衣用的毛线连接起来,长得可以从自己的手上一直牵到自己的家里了。舒情一脸微笑:一根小小的毛线,充满长长的亲情,紧紧联系着相隔千里的亲人。
玩牌。打扑克的游戏有争上游、捡分、双扣、斗地主、斗十四、开火车、开拖拉机等。输者处以罚跪、喝水、敬牌、下岗等。有时禁不住来点更刺激的,小赌一下。有时有人会因为打错一张牌而懊悔不已,有时互相会为一张牌而争得面红耳赤,有时会嘻笑怒骂、打情骂俏、插荤打科。愿赌服输!旁边总有人围观。
听唱。有人用收音机听广播,有人用收录机放着好听的流行歌曲和音乐。有人听着听着会随着歌声而动情地唱起来。有时旁听者也会有感而发,产生共鸣,自觉不自觉地随歌而唱。有的声音越唱越大,甚至大得振耳发聩,会惊得有人不得不干涉起来。有的唱得不好,难听死了,如噪音一般,便会引起公愤,招来骂声。有的唱得很好,让人觉得比歌星还要唱得好。比如田好好,确实有些音乐细胞,有些唱歌的天赋。她不仅嗓音清纯明亮,而且歌也唱得有情有味,悦耳动听,感人至深。
她既爱唱歌,又爱听歌,专门买了一个效果很不错的收录机,不时到外面买回一些歌曲磁带,只要看中了,自己喜欢,就要买到手,哪怕是仅仅只喜欢一盘磁带上的一首歌曲。久而久之,她就买了不少各种各样的磁带,买磁带花的钱都快要超过买收录的钱了。好多磁带都是廉价盗版的,从地摊上买来的;原装正版的不仅买不起,也不好买。虽然多是盗版的,但她和室友们仍听懂得津津有味。特别有意思的是,有时她把自己唱的歌用磁带录下来,放给大家听,竟把大家给蒙骗了,以为是哪位歌星唱的,没有怀疑是她简单录制的。
大家都喜欢听她唱歌,常常请她唱一首好听的歌、时下流行的歌。比如:台湾邓丽君的《甜蜜蜜》《但愿人长久》《月亮代表我的心》等,小虎队的《青苹果园》《爱》等,苏芮的《牵手》、孟庭苇的《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等,以及罗大佑、齐秦、郑智化、童安格、伊能静、赵传等的歌;香港谭咏麟、陈百强、王杰、张学友、黎明、郭富城、刘德华、周华健、梅艳芳、叶倩文等的歌;大陆李春波的《一封家书》《小芳》等,以及《涛声依旧》《摇太阳》《走四方》等好多好听的歌。这些歌大家不仅爱听也爱唱,有时在上下班时,在车间里或宿舍里都会不禁随口而出,唱上几句。
田好好也毫不孤高自傲,卖弄做作,哗众取宠,而是以此为契机,锻炼自己,尽情尽力地为大家作最好的演唱。大家会随着她优美动听的歌声为她拍掌叫好或跟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