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舒情、李秋月和一些老乡、工友相约去玩,边走边看,有说有笑。
王兴秀做着手势:“看看,好多的人,好多打工的没有回家,留在本地过年了。我们并不孤单。”
李秋月说:“特别是有好多的四川老乡,一路上,随时都能听见四川话——熟悉的乡音,但就是不清楚究竟是四川哪个地方的。”
王兴秀说:“哪个地方的都有。在深圳乃至广东,四川人多呢。刚出来打工时,没看到就是因为到广东的老乡太多了,我们连火车票都难买到,火车上人多得都要把火车挤爆了,以后还会越来越多,每天都有来广东的。”
舒情突然想起了什么:“秀姐,年前家里来信说,有几个本村的女孩子也到深圳来打工了,是去年十月份才过来的,在一个叫什么南坑的地方,叫我一定要去看一看,她们的父母都很不放心。”
王兴秀看了一眼舒情:“南坑南坑——我想起来了,那是我飘泊流浪时到过的方,有点偏僻,不过现在交通应该方便了,从我们这儿坐车去大概要一个多小时。如果你一人去,方向都搞不清,不要走错了或找不到方向回不来就麻烦了,人没找着,反而把你自己弄丢了,到时候不是你找人,而是我们找你了。深圳这个地方也是有些乱的,我可不放心,你要去,我得陪你去。”
李秋月赶忙说:“我也要去,看一看,玩一玩,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安全。”
舒情摆摆手:“你还是别去,这不是去好玩,还要花费钱。”
李秋月一下激动起来:“好啊,舒情,想不要我。我们两个可是穿连裆裤的,一对好搭档,能分开吗?我跟你去,也是保护你,你却不让我去,好让我伤心,今晚你就知道了。”
舒情搂着秋月:“你像个小孩子似的,要跟着大人撵路,说不准还会哭鼻子呢,别激动别生气!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要有个好兆头,要笑,笑容满面,笑靥如花,笑能带来好运。”
大家不禁都笑了起来。
今天,舒情终于下定决心,掏出钱来,左挑右选为自己买了一个非常便宜的微型袖珍电子管收音机。打开收音机,听到久违的广播声音,她高兴得手舞足蹈,欢快得像个小孩子。
在家时,她就喜欢听收音机,特别爱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小喇叭”、“星星火炬”、“全国各地新闻联播”、“午间半小时”、“对农村广播”、“今晚八点半”等节目。家里有台老式的半导体收音机。
父亲非常喜欢听收音机,受其影响,她也十分喜欢。为了听收音机,她还和父亲多次争过。她想什么时候回家时,买一个新式精美的收音机送给父亲。父亲一定会很高兴。
晚上,宿舍里,李秋月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听着舒情的小收音机。
“吼!月亮妹,我的收音机有那么好听吗,听得都入了迷,都忘了我。”舒情突然进来。
李秋月一惊,马上坐起来,对舒情说:“进来也不敲门或喊报告,一声吼吓我一大跳。你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还嗑着瓜子儿……”
“刚才303宿舍一个同事碰到我,非拉我到她宿舍坐一坐不可,请我吃糖吃水果。我和她聊了一会儿。”舒情抓了一把瓜子出来,“借花献佛,来,请吃瓜子。”
李秋月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没想到一向节俭无比的情妹妹在新年第一天会破财买一个收音机,幸福得如获至宝。那么好的头发都舍不得买一个好的发夹,一直用一根小橡筋扎着,过年了衣服裤子也舍不得多买一件,买好一点的。”
舒情看着秋月:“干嘛?有意见?不要说我,你也差不多,也很小气的,也只买了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不过还买了一个乳罩,但没买收音机,我们俩还是打个平手。我们俩一个是千俭省,一个是万俭省,在一起就是千万千万俭省。”
李秋月笑了笑:“你不是说过‘严于律己,克己为家’吗?我们就要以身作则,积极倡导。我想起你在选衣服时,看中了好几件漂亮好看合身的,眼珠都掉在上面了,爱不释手,好好想买,但是有些高的价格又把你吓住了,不得不忍痛割爱,只能望而兴叹。买收音机也是有些心痛的,讨价还价,挑来挑去……唉!多了一个收音机,又多了一份支出,要花钱买电池。”
舒情的脸有些红了。她一下伸出手:“不要说了,不要听了,听我的收音机是要收费的,你不是说买电池要花钱吗?来,给我!”
“不给!好听!我想听,借我听一个晚上。”
“什么?一晚上。你想把我新买的一对电池一下子全部用完啊。我记得在家时,有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收音机,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发现电池的电已全部用完了。那可是我爸白天才刚新买的,但持续用电太耗电。我吓得很,害怕我爸发火骂我,幸好后来我爸没说什么。我爸很爱我。”
“听收音机也要节约着听。不过,真正上班了,也没多少时间听,有时想听都没时间听,可以不必费心地节约。”李秋月淡淡说道。
“好了,给我吧!我要听,我想听。”舒情伸出双手来。
“不给,我要听,现在我手中,你想怎么样?”李秋月把收音机紧紧捂住。
“那就要收费,拿钱来!”
“那么小气,小气鬼!明天我买一对新电池送给你总可以了吧。”
“拿来拿来,不拿钱就拿收音机,拿来拿来!”
“不!现在正好听,正在重播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
“啊!我听我听,拿来拿来!我还从来没看过‘春节联欢晚会’,只有听过。”
“‘春节联欢晚会’好看好听,可我听都没听过。想不到情妹妹喜欢听收音机。”
“当然啦!听收音机能了解知道明白学到很多东西,受益匪浅,内容丰富多彩……”
“就是,难怪你知道的那么多。我家条件差,连收音机都买不起,所以我是孤陋寡闻的。现在我要向你学习,多听收音机,特别是里面有好听的音乐歌曲。”
“快给我吧,我要听了!”
两人为了一个收音机嬉笑打闹争抢起来。
舒情终于从李秋月手中抢到了收音机。听到报时,她不禁问秋月:“都十点了,我们宿舍这几位靓妹怎么还不回来,就我们两人。”
“两人正好,记得我白天说过什么吗?”李秋月趁舒情没注意,一下子把她抱住,按在床上。
“你干什么?你发什么神经?”舒情大叫道。
“干什么?新年第一天就伤我的心……”李秋月使劲按揉着舒情。
“月亮妹,你好怪呀,羞不羞?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