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加班，李秋月做着做着，突然感到头晕眼花，胸闷难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趴在缝纫机上……
恰好此时吴敏走过来看到了，用手把她摇醒：“李秋月，你是不是很喜欢睡觉，要睡就回宿舍去睡，最好是回家去睡，别在这里瞌睡兮兮的，要死不活的，还影响别人。要想做就快点做，不把这么多做完，就别想下班。为了给你长点记性，这次罚款十块，下次就是二十了。快点做事！”
一旁的舒情忍不住说了一句：“组长，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是太累了太困了，才刚刚趴下，你……”
吴敏不等她说完，瞪了她一眼，大声喝斥道：“你——你什么？有什么意见？你也要小心点，不要打瞌睡，我抓到了让你白干一天。快点做，做快点，做好点！”
吴敏一说完，马上抽查李秋月和舒情做的衣服，瞪大眼睛里里外外仔细检查，想找出点什么问题挑出点什么毛病，结果却让她很失望，然后她一声不吭地走了。
李秋月昏昏沉沉、没精打采、有气无力地做着，难受极了，眼睛一眨一眨的，迷迷糊糊，愰愰惚惚，干活简直就是凭感觉。
舒情看到李秋月又趴下了，伸手过去把她叫醒，问她是不是太困了。
李秋月艰难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脸难色，点了点头——摇了摇头，突然咳嗽，竟吐出一口血来。
舒情大吃一惊吓了一跳，赶忙掏出纸巾递给她：“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
李秋月摇摇头，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
舒情立即起身去扶起李秋月，扶着她去洗手间洗洗脸，喝喝水，休息休息。
李秋月在洗漱时又吐出几口血来，并晕倒在舒情身上。舒情知道不好了，问题不小，便叫她提前下班回宿舍休息或去诊所看看。但是，李秋月却要坚持熬到下班。舒情扶着她刚走出洗手间，她再一次吐血并晕了过去。舒情想陪她去诊所检查一下，而她不答应，就只好扶她回宿舍休息。
当两人一步一步走过车间时，工人们都在埋头忙着干活，哪里能顾及了她们，即使看见了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了。工厂里近一段时间不时发生着类似的情况。
由于赶货紧迫，十点半下班吃完夜宵后，又要继续加班。
舒情趁吃夜宵时间（半小时），没有去食堂吃饭，虽然早就饿了，而是直接回到宿舍看望李秋月。
李秋月咳嗽醒了，见舒情回来，知道是下班了，有些担心地问舒情还要不要再去加班。
舒情坐到她身边，十分关心体贴地问道：“秋月，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不行的话，就要去看看，不要拖着忍着扛着，希望没什么大碍，希望好好休息一晚上便没什么了。”
李秋月摇了摇头，打起精神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好请假，请假不好批。阳春花、张天圆、洪梅，还有罗英她们，哪一个不舒服了、生病了，请到假了？除非是倒下了。这里看病也太贵了，那天春花生病去住了半天，输了几瓶液，打了两针，开了点吃药，就花了近半个月的工资。那还是私人诊所，算便宜的，如果是去正规医院，那就更贵了，根本看不起。”
舒情不禁赶紧说道：“你是吐血呀！血是人之根本，难道……”
李秋月道：“原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可能是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天气不好、太劳累太疲劳等原因引起的。你知道不，我出现了月经不调和痛经的情况，痛起来如刀绞一般，脸色苍白，手足冰凉。有时感到很不舒服很难受，几乎要崩溃了……我怀疑自己会不会——死。”
“不不不，不会的！别乱想！”舒情赶紧用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不要说这样很不吉利的话。
“因为我从未吐过血——血就是生命呀！小时候，由于营养不良等原因，我差点死去。我的身体一直有些虚弱，我一直想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李秋月不禁感叹道：“打工呀打工，没日没夜的打工，打工的生活太艰苦了，打工人就像机器一样。机器也会出毛病出问题，何况人呢。有的患上了某种职业病，有的积劳成疾得了某种疾病或绝症，有的在工作中受伤致残，有的长期加班累倒在工作岗位上，有的超负荷工作而永远停止了生命的运转……”
舒情说：“是啊!那天我们送春花去诊所看病，里面看病的都是打工的，还有因工受伤的。在我们工业区有一家电子厂，为了赶货，强迫工人超时加班，有时干到凌晨两三点三四点，发生过工人昏倒在地的情况，工人发病率也急剧上升。但是每天加班很晚，第二天照常上班，工人生病了也不好请假。一天，几十名工人拒绝加班，第二天工厂就逐个谈话要求她们承认错误，并对不肯承认错误的处以罚款或停工。”
李秋月说：“人要生存要生活，要用钱要挣钱，要干活要打工。在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都是要用钱来解决。想到家里那么穷，不挣钱不用钱来改变怎么行。我记得父母有时是带着病干活，有什么病都忍着扛着拖着。一是舍不得花钱，二是根本就没啥钱。看病难，看病贵，看不起病，没钱看病，就只好到田边地头、水沟边找一些偏方草药来吃或用一些其它土方法如刮痧来解决。其实，在农村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李秋月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禁不住流出了眼泪，泪流满面，特别是想到父母更是心酸……
舒情也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深深地记得，小时候，我生病了，我爸妈，还有我爷爷奶奶，常常就去外面找一些常见的草药来给我吃，还挺有效的。慢慢地，我也认得了一些草药并知道能治哪些病。另外，还懂得了如何用常见的生姜大蒜来治一些常见病，非常有效。当然，家人们有什么生疮害病、什么病痛也常常采用这样的方式方法。小处方能治大病，土办法也能解决大问题。”
“钱啊钱啊！对于我们普通的打工人来说，只有多加班多干活才能多挣钱，但是能多多少呢，还是很微薄。血汗钱血汗钱，我们挣的钱是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我想去加班我想去挣钱，我要去加班我要去挣钱。多挣点钱，为父母为家人，我想自己多挣点钱，父母就会少累点少苦点，多轻松点多幸福点。我——啊……”一口鲜血从李秋月嘴里吐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