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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四局:凤栖梧(4)

她好像听见了命运之轮吱吱呀呀滚动的声音,无人可挡。

她们..会死?西凤落下泪滴,模糊道:“死了?死了也好,不会哭,不会心痛。”

“你笑我无心无情,我看你才是那狠心之人!”青衣现身给了她一巴掌,“你的亲人就得视如珍宝,她们的呢?卑若蝼蚁?”

暮日城安静祥和,有彩蝶从空中翩翩飞过。

西凤面无表情,道:“你放开我,那我便会去看看,或许还有遗言呢。”

青衣怒极,道:“你好自为之!”便再也不见。

等西凤赶到水底时,独有小蛮尚有一丝气息。“你想活下去吗?”西凤问。

小蛮恬静的微笑,答:“谢谢了,我不爱太子,姐姐才应嫁给他。”

终于,又回到原点了。西凤的心里仿佛破了一个大洞,冰霜呼啸穿过,席卷每寸骨骼。她哑然道:“说出你的心愿。”

女孩在水中渐渐下沉,留下一句,“把我的脸给姐姐吧,让她成为郡主,正大光明嫁与心上良人。”

“你悔吗?”

久久无声,已然无人回答西凤的问题了。她掩面痛哭,死了,都死了。小梧﹑冬儿﹑宓儿﹑小蛮..

不!她没有输!西凤狂喜,她还有鸢歌。鸢歌不是喜欢太子吗,本是郡主,只因相换身份才成为戏子,只要如小蛮所愿,将两人身份回归原位,不就结成良缘了?

她赢了!

正值七月,一场盛世婚礼将暮日城红的铺天盖地。十里红妆铺满街,一百六十四抬嫁妆蜿蜒而下。这些西凤都没见着,她被青衣困在那无尽星空下。整片穹苍充斥着她的发疯,:“小梧,阿姐赢了,你怎么还不来?小梧。”

“你为何不为自己活一次?”青衣从黑暗深处走来,带着无奈。

“全都死了,活?有什么好?”西凤指着黯淡的天空,踩着轻快的步调献宝似的说,“你看,都不亮了,你看啊。”

她的语调宛如少女,天真无邪,回荡在虚空里。忽然,一道微弱的光从天上流过,无声无息。

青衣闭上眼睛,蠕动嘴唇道:“新娘死了。”

终究走进宿命的轮回,意料中无法摆脱的命运。

笑声哑然而止,西凤推开他,恨恨的说:“不可能!太子爱鸢歌,不可能杀了她!我不会输的,你听着,我西凤不可能输。”

“你做得太好了,没有人知道,新娘是鸢歌。”青衣怜悯道,“在太子眼中,那皮囊是小蛮,是杀死鸢歌的凶手,是让鸢歌葬身鱼腹的凶手!”

“不!我只是完成小蛮的遗愿,给她们换脸而已。我只是要鸢歌得到幸福,这不是我的错,不是!”

青衣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孩,她,今年其实也不过二十,可..

“一杯竹叶青,断绝相思意,这场戏,散了。”鸢歌被挚爱毒死,太子****,面目全非。

“没了,散了,对不起,我只是要你们有个好的命运,对不起。”西凤呜咽出声,陷入深渊。风撩起她的裙摆,鲜红的长命结瞬间退色﹑断裂,那些盘踞在惨白肌肤上的伤痕鲜活起来。

尘埃,终于落定。

不一会儿,虚境开始扭曲,破损。成千上万的黑色虚影由四面八方飘来,将青衣团团围住,发出凄厉的尖叫。

黑烟从他的身体进进出出,青衣透过十万冤魂看向那个人,她在哭,好像有流不完的泪水。“西凤,对不起。”他说,“还有小梧。”

小梧,这个名字将她唤醒。西凤抬头,恨意滔天道:“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么多的死魂,只怕恶鬼道都装不下吧。我输了你不知会有多么高兴,笑啊!你笑啊!哈哈哈哈..”

青衣只是静静望着她,眼里有无限的怀念与后悔,“假扮小梧,假传圣旨,擅自坑杀敌俘的人,是我。我只是..”

“我杀了你!”西凤冲过去,一次次被鬼气弹回,“不许你这样叫他!我的小梧那么善良,你却要陷害于他!到死时,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你好狠!”

对不起······在魂魄被撕扯的那一刹那,青衣终于记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少年答应过他的阿姐,要寻一位姐夫。

西梧震住,青衣,死了?好呀,都死了,真好,嘻嘻……

黑暗中不知被谁撕开一道裂痕,无数的光线涌入,刺穿浓浓的墨色。有仙乐凤鸣传来,带来叹息。“你恨青衣?”

西凤蜷缩在地,动也不动。

“你历经三个赌局,为了那些命定之人有完美结局不惜改其命运,却无一成功。你走遍云荒大陆,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尽人世百态,那你可知,其实你也是局中人。”

“花言巧语,神,都是如此吗?”西凤嘶哑出声,轻蔑问道。

“佛经里有一句话:诸天皆在,穹苍俱全。佛陀花开,换诸天神佛垂眸。微茫与希望,永恒与刹那,实为瞬间所得。那个孩子,看过你的命运之后,心生动容。为你改其命运,错将令弟推入监狱,遭人陷害。”

西凤的眼睛酸涩得恨,她向云端乞求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要小梧,求求你。”

“西梧?”

西凤急忙接口:“我知道我犯规了,我该下地狱。可是,让我见见小梧好不好,我想知道他好不好。”

“西梧已死,在你面前,你知道的。”

“你不是神吗?你肯定会有办法的,”西凤一步三拜,留下滴滴血印,“我死无所谓,求求你让我见见小梧吧。我认命了,我只想看到他。”

“你其实早已经见过他了,他为了见你,找到时光长河,逆流而上,却将记忆遗失在那儿,可惜你被一幅皮囊所惑。”

不在了吗?西凤只觉得那一直支撑着的信念轰然倒塌,将空气淹没。什么都没有了,真的结束了。

佛光收起,黑暗笼罩光明。挤缩在角落的冤魂四处游荡,发出饥渴的嘶吼,最后齐齐向西凤扑去!

灭亡,重生,一切永垂不朽。

青衣篇:

“我只想要她好过一点儿”,一切的祸端源自于这句话。

我看尽了那个女孩的命运,她为救遭亲信背叛而冠以通敌卖国的胞弟,不惜沦落风尘,受尽世间万般苦楚。其弟亡后,她与我立下赌约,却缕犯人命,到最后被冤魂吞食。

我以为我无心无情,我看她哭,看她笑,看她疯。于是我做了一件事,那时候,我忘了她是我与命运打赌的局中人。我回到初始改写西梧的命运,打晕西梧,将他藏在隐秘之处。结果导致敌军偷袭,无大将坐镇,加上奸人的有意引导,敌军犹如无人之境,十万军士生生被杀。

在我动手的那一刻,我的赌局便输了。而她的命运,没有一丝改变。西梧依然落入九宫狱,最后惨死。

那个女孩,还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我,手上平添十万冤魂。

我陪她走过云荒大陆,看遍繁华落尽,看见有人生,有人死。看她一次次插手那些命运,改写赌局。他们也一个个的死去。无法阻挡的命运之轮缓慢前进,我就这样陪着她,一直到我们的尽头。

——时光迢迢,年昔不老

番外

“你是我见过执念最深的魂,既想转世成人,那与我立个赌约如何?”

“我无牵无挂,赌又怎样。”

“无牵无挂?你且往下看”

洪荒流转,不过万丈红尘。不知飘荡多少年的他穿过芸芸众生见着了她,那样小小的,笨拙的呵护着手边小儿。

“她本名西凤,时年十岁。但在十多年后会因挽救其弟而沦落不堪。而你,不能插手其中。可是我说你会动心,为缕缕包庇她,最后坠入饿鬼道,万世不得善终。”

“既是赌约,那结果还为时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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