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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从何得此曲?

此刻内门区域,八号圆台之上,一个女子正和一个男子斗得凶狠,二人谁也不让谁,都在尽力攻击。

他们二人都是琴修,那男子看起来牛高马大的,竟然也是学琴,顿时有种颠覆了常人眼中善琴棋书画者,皆以谦谦公子形象盖之的印象,而那女子连他半边的身子大小都没有,待细观其容颜,赫然是黎清姿。

这时她正进行第四场比斗,可是上仙区域后半段的人个个实力精湛,并非她这个刚刚晋升半年的新人所能胜之,而之前的第三场她能胜了汤蓉,其中便多了一丝侥幸。

“内门之中未见过你,想必是近年刚刚晋升的吧。”那男子口气之中带着一丝的傲慢。

“不错。”黎清姿瞧得对方刚才的语气,也懒得多费口舌,坚定地回了二字。

“刚刚晋升便能在我熊壮手下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你不错。”那男子还是那种盛世凌人的语气,不过真的是人如其名,长得是那个熊壮,他目前的上仙圆满,比起汤蓉还早个三年。

“哼,废话少说,手下见真章。”黎清姿轻喝了声,别看她平时挺温柔和煦,但比试时却是极其厌烦唠叨。

啾,啾……,黎清姿倏然间右手扫琴,琴气立刻化作十柄羽箭射出,眨眼之间便来到熊壮身前一丈处。

熊壮见状,双眼一凝,心中连连感慨这位小师妹的底子积累之深,明明只是上仙中期的实力,却隐约有赶上了自己的趋势。

熊壮也不假思索地抬起双手,不停的挑,劈,扫,只见那些琴气便化为一面面盾牌,嘭,嘭,嘭,两股琴气相碰撞,发出激烈的响声,琴气盾牌在挡下黎清姿的琴箭之后便兀自消散。

黎清姿看不透对方的实力,那说明她的修为低了好多。可熊壮就不一样了,刚刚怎么说他也使出了五成实力,但依旧不能压制对方,心中也在思索黎清姿还剩几分实力。

不容熊壮思考,黎清姿的第二波攻击随即来到,琴箭竟然翻了三倍,足足有三十柄,其中却泛着一种奇怪的感觉,既有杀伐,也有安详,既带悲伤,也携喜悦,这几种氛围交织在一起便令人觉得怪异。

熊壮仗着自己修为深厚,居然分出两股势力,一股化作盾牌抵御琴箭,另一股则化为长矛,隐于盾牌之后,欲后起从侧面袭向黎清姿。

圆台中央尽是金光闪耀,阵阵轰鸣,黎清姿的视线也一时被阻隔,没有发现隐藏在金光下的长矛。虽然看不见,但她潜意识中还是觉的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只见黎清姿的身影突然向左方移动了一丈,轰……,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地面瞬间被轰出几个小坑,熊壮的长矛偷袭失败。

“好险啊。”黎清姿侧目望着之前的地方,心中一凛。

“得手了?”熊壮此刻心中想着,“嗯,没人。”熊壮眉头一皱,当金光散尽,他没有发现黎清姿,目光环视,在右侧一丈处看到黎清姿正端坐着,神情悠然,没有一丝受伤的样子。

“那个是谁,竟然和熊师兄斗了这么久未败。”

“感觉很是面生,新来的吧?”

“新来的?你刚来内门时有这样的实力?”

“难道是闭关潜修的师姐?”

上仙区域那些观战的弟子时刻关注的比试的情况,有人看到黎清姿这边,立即惊呼,引起阵阵议论。

熊壮本自诩修为深厚,取得这场胜利还会是和前几场一般轻松,哪知从一开始就不能以压倒性的手段获胜,还因为一时的大意差点负伤,种种因素的影响,熊壮心中也不免有些烦躁了。

“不能这般打了,得速战速决。”熊壮心中暗暗下来决定。

倏然间熊壮琴音一转,之前的那股杀伐之气渐歇,但随之而起的却是一股更加凌厉,压抑的杀戮之气,一股无形的血色瞬间笼罩整个圆台。熊壮的身影处其中,衣袂无风自动,隐隐约约的犹如杀神无二。

此曲名为《指点江山》,这是一位先人在看了诸多世间的战乱纷争后,叹其杀戮,百姓流离失所,又感慨杀戮后人民安居乐业,遂有了此曲。故此曲前半部分为杀戮,后半部分为祥和。

黎清姿也想不到对方倏然间便发起攻击,一时间也被那股杀气压得喘不过气,面色都有些潮红。她很艰难的抬起玉手。

叮……,终于挑起一个音符,身上的压迫感立即减半,咚……,随着黎清姿挑弄起琴弦,那股压迫感渐渐消逝,换来的是身心极为舒畅,她注目凝望前方,熊壮此刻面目狰狞,全身泛着一种嗜血的味道,看其样子还保持着理智。

“这是要一决胜负么?”黎清姿轻声呢喃道。

既然这样,那她便会全力以赴,随即一阵清鸣传出,黎清姿拨弄琴弦的速度极慢,但又不出现断断续续的杂声,每个音符连接恰到好处。曲中没有杀戮,没有血腥,但其中却透着一种不屈的意志,无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我意守本心,不屈于困难。

随着黎清姿的弹奏,她的周身竟泛起一层涟漪,这涟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将她尽数笼罩住,而且还在继续扩张,在半空中与熊壮的那股杀戮之气相交缠。

黎清姿弹奏的这首曲子名为《梅花三弄》,梅花傲雪而独立,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其坚韧的品格和豁达的胸襟不正是修着该兼备的吗?于是前人便由此创作了这曲。

黎清姿虽知道《霞外神品》为亲传弟子的不传的秘谱,但不知道其中的上卷也只有园主的允许,亲传弟子才能阅览研习,平常亲传弟子能练习的也只有其下卷罢了。

这也就是为何她到目前也只能习得《梅花三弄》前两弄,而且还不能精通其精髓,只能通其意,可见其难度之大。

所幸的是熊壮的《指点江山》也只是学习了前半部分,不然她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只见黎清姿手法转变,琴声急促,似梅花凌雪中,迎风摇曳的身姿。熊壮见到,也是手法一变,琴音激昂,似千军万马在冲锋陷阵,厮杀不绝。

此时不能退,只有一直进攻下去,谁要是此时心态一变,那便是满盘皆输。黎清姿的琴声中带着不屈的呐喊,顽强的抵抗者。而熊壮则是强提一口气,想趁势攻破对方的心境,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事与愿违,无论他如何的进攻,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被挡下,熊壮只想早些结束比试,便再分出一丝心神,分出一小部分琴音化作飞刀,欲从后面迂回攻击黎清姿,而且在正前方以琴音长矛作为诱饵,吸引黎清姿的注意。

轰,轰,轰,又是一阵爆破声,圆台之上再也没有了完整的地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黎清姿眼见前方对方的长矛袭来,随手顺势一挥,便有十几支琴箭迎上去,滋……嘭,两股势力相遇,金光阵阵,竟带出一股强劲的风暴,吹得二人衣袂沙沙作响。

“嗯,不好。”黎清姿忽然皱眉,尽力地移开身子。

只见熊壮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微笑,他肯定这次的打法一定会成功,果不其然,等黎清姿有所察觉时,琴气飞刀离她只有五尺的距离,这是不可能尽数躲开的。

“啊……”黎清姿突然叫唤了几声,她的右手紧握着左肩,只见她的左肩一片血红,右手也是沾满了鲜血,想必伤的不轻。而且琴气飞刀在她的体内还爆出一股暗劲,震得她痛的撕心裂肺。

“噗”,她忍不住吐了几口精血,身前的古琴也被染的一片殷红,面色刹那间便苍白了几分,她牙齿紧咬着下唇,强行压下那阵钻心的痛感。

这时熊壮便想趁势出击,当他运功时发现只剩下最后一层法力了,眼看对方虽然受了伤,但如果暴起拼命,那样就胜负难料了,心中计较一番,熊壮决定趁机休息片刻,先等法力恢复几层再做打算。

黎清姿见对方没有在出招,心中思忖:“他没有趁机出击,难道是担心我保留底牌,还是此刻他也到了极点,趁机恢复?”黎清姿心中比较一阵,她还是选择后者。

只见黎清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既然你打算如此,那我便反着来。”

随即她便正襟危坐,《梅花三弄》从头再来,或许是她刚刚的几口精血,又或者是器有灵,只闻得这一次的琴声比之前的更加激扬,顿挫有力,此中竟还带着一丝空灵之意。

黎清姿精神恍惚中似察觉到了什么,但有说不出个具体来,渐渐的她便沉浸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中。黎清姿只觉得这次琴弹得真舒畅,一时间竟忘了她还在比斗。

“嗯?”熊壮心中一惊,这么久了对方此次并未有实质性的攻击,可怎么越听越有种危险的感觉,他凝神观察四周,并没有任何异常。

“啊……”倏然间熊壮大喊几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攻击了,原来对方的攻击已经无处不在,只是他察觉不到而已,急忙中熊壮也发起反击,《指点江山》再度响起,只是没有了之前的强势。

而黎清姿静心安神轻弄弦,清风明月随我心,心境达到了一种随心所欲的状态。这时熊壮突然发出的琴声,干扰了她的琴意,那琴意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兀自反击。

而熊壮却是以为这是黎清姿主导的反击,随后又加大了攻击力度,他的举动似惹怒了黎清姿的琴意,倏然间一阵清啸扬起,便把熊壮的攻击卸得七零八散,居然连防护大阵也是晃动不止。

熊壮心中大骇,双目凝视的黎清姿,精光闪烁不定,心想:“要是连你这个无名的丫头还摆不平,我熊壮在还有什么脸面。”

随即,熊壮凝神提气,将法力尽数注入琴弦之上,原来即将溃散的《指点江山》倏然间又恢复了活力,隐约间有赶上第一次演奏的趋势。那种压迫之感再一次笼罩整个圆台,此刻熊壮也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黎清姿还在沉浸在那舒适惬意的微妙的感觉中,对圆台上发生的一切犹若未闻。

她漫步的布满花香的小路上,倾听着虫鸣鸟叫,树木花草的窃窃私语她也听得懂,每一种语言都变成一种美妙的旋律,忽见她双双玉手凌空挑动,竟是传说中的无韵琴。

嘭……熊壮的攻击来到,黎清姿的古琴忽自射出数十道琴气,两股琴气半空中交汇,又是一阵暴鸣。这刺耳的声波四散开来,竟把防护大阵击穿几个小口。

“咦?琴意……”三楼上的纤舞突然轻疑一声,她察觉到一丝微弱的不寻常的波动,随即她的神识瞬间笼罩整个斗琴楼,“找到了,原来是这里。”

看到黎清姿二人比斗处的防护大阵被击穿了几个小洞,纤舞也觉得不可思议,防护大阵是根据每个区域参加比试人员的综合实力,最后才决定定下怎样程度的阵法。

“竟然是那个女弟子,这是,这是《梅花三弄》。”纤舞轻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即便把目光移到别处。

“嗯,我这是怎么了?”黎清姿突然清醒过来,看来眼前的情景,心中疑问,“啊,不好。”还不等她完全进入状态,熊壮的攻击便到眼前。

黎清姿也来不及思考,玉手顺势挑弄琴弦,琴音平淡无奇,也没有任何的琴气波动,黎清姿见状不禁皱眉,完全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天助我也,哈……”熊壮闻得对方的琴声,心中大快,这曲子没有任何的效果,只能当做闲时自娱的曲。

“呃,发生了什么事?”不等他高兴,下一刻熊壮心中就急了,此时他发现身体动不了了,只有眼珠子在灰溜溜的转动,“雕虫小技,也拿出来吓唬我熊壮。”熊壮边喊边挣扎,可就是不能移动半分。

那缕毫无特色的琴音再度清晰的落入他耳中,便想:“难道是这琴音?”虽有疑虑,但此刻他也想不出什么原因来。

黎清姿看到对方突然不动了,还一脸的焦急之色,眨眨双眼,“怪事矣。”

“我认输,我认输。”圆台上响起熊壮的喊声。

黎清姿闻到,心中也是一阵疑惑,不过既然对方认输那便收了琴,双手抱拳,道:“师兄,承认了。”

对于黎清姿的话,熊壮只是尴尬笑笑。

“这一场,黎清姿获胜。”防护大阵撤去,主事之人声音响起。

“熊师兄竟然输了。”

“那师姐什么来路,之前一直没听说过。”

“她你当然不认识,新来的。”

“什么?新来的?”

之前的防护法阵没有撤去之前,他们隐约中听到熊壮的声音,什么输,又是什么认输的,还以为熊壮要对方认输,没想到竟然是他认输了。当得知黎清姿是新来内门的,又引发一阵的议论。

很快,下一轮的比试开始,这次黎清姿没有再战斗,登台抱拳认输。她已经到了极限,想要尽数恢复也得休息个三五天,所以接下的比试就直接认输了。

时间在一场场激烈,精彩的比试中悄悄流逝,到这时已经过去三天了,而此时所有的区域都已经比完。

“现在开始越级挑战。”大长老扶阳是声音响起,那些早就手痒的弟子纷纷走到大堂右边的那堵小墙壁前,伸手凝聚法力一击。

所谓的越级挑战黎清姿也不想了,环视一下一楼,寻了个安静些的角落,便坐下稍作休息。

“你刚刚的那首曲子从何处获得?”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落入她的耳际,顿时黎清姿的脸色变得苍白。

“坏了,被园主发现了。”黎清姿倏然起身,眉目间带着惶恐,遥望着三楼之上,唇边还念念有词:“园主,我……,我……”

看着黎清姿那坐立不安的模样,纤舞不禁轻笑了声,没想到这丫头胆子这么小,便轻声问道:“你可愿当我的徒弟?”

“啊……”黎清姿一时间也忘了要说什么,“我,我,我愿意。”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说道。

“师父,您发现什么了,把您乐得?”纤舞身后的蒋颜问道。

“没什么,给你找了个师妹?”

“师妹?谁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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