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走进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一身天青色衣袍，腰间系了条同色腰带，一条玉佩挂在腰间，行走间随着衣衫下摆微微晃动，肩上背了个布袋，修长偏瘦的身材显出几分儒雅之气，偏他长得却是浓眉大眼，笑的一口大白牙极为灿烂夺目。
少年一进来便看到自家爷爷身旁的两位陌生脸孔，有些惊讶，视线扫过沈清歌时眼中闪过疑惑。
“孙儿道是爷爷怎的如此高兴呢，原来是有客在呢。”
李大夫一脸慈容，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说道：“德儿回来了，过来吃饭吧！这是你师弟和小师妹。”
李德少年在凳上坐了下来。“这就是爷爷新收的徒弟吗？”
转而对着身旁的沈清尘道：“小师妹，来跟师兄说说，你几岁了？为何要学医呢？”她看起来挺小的样子，比他们书院最小的学子都要小，怎么那么想不开居然来学医了。
对于李德来说，最令他头痛的便是认各种奇奇怪怪的草药，背着看不懂的经脉图。只是他终究不能不学，身为一个医学后人，他即便不开医馆，不给人看病，也必须认识浅显的医理知识。
李大夫瞪了李德一眼，自家孙子什么德性他哪有不知道的。
“德儿，行了，你师妹可比你乖巧多了，快吃饭吧。”
沈清尘抬眸，朝李德笑了笑，柔柔的美目似是水波流动，盛满了笑意，满满的是令人感到十分舒服的气息，粉嫩的小嘴轻启。
“师兄，我五岁了，我想给人看病便学医了。”
沈清尘的声音软软嫩嫩的，语速清晰而好听，并不会令人觉得娇柔作假。
李德忽然觉得脸颊微烫，他没想到小师妹的声音这么好听，与他们书院里女学子都不一样，令他无端的有些紧张。只是一想自己好歹是个师兄，得做个榜样，便镇定下来。
“那小师妹可要好好学了，有何不懂的你问师兄，师兄教你！”
沈清尘还没说什么，李大夫一听李德这似长辈的口吻，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德疑惑的望向自家爷爷，不明白爷爷为何发笑。
“爷爷，您笑什么？”
“小徒儿懂的可比你多，今儿她可是救了一个人呢。依爷爷看呐，还是小徒儿教你才对！”
李德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又把沈清尘看了个遍，咽了咽口水开口道：
“莫非，小师妹就是今日所传的五岁小神医？”
他今日一散学便听到大家都在谈论五岁小神医的事儿，有个孩童以五岁之龄救活了一个已经没气儿的落水者，他当时是不信的，可个个都说的有板有眼的，他也信了几分。却没想到，那五岁小神医，竟是眼前这乖巧的女童。
“爷爷，如此说，他们传言的都是真的？”
老大夫毫不犹豫的点头：“自然是真的！”
如今连爷爷都说是真的，他还有什么所怀疑的？李德有些失落，脸颊如同火烧般滚烫，那他方才与小师妹说那些话，岂不是闹笑话了，他自己可没那么厉害啊！
李大夫觉得稀奇，自家孙子什么性子他可是清楚的很，脸皮厚，胆子大，从小到大没少跟他对着干，从不脸红，没想到还会有脸红的时候，还真是稀奇了。
沈清尘看着耳根发红的李德道：“师兄，我不识字，你能教我和哥哥习字吗？”
李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方才的憋屈感一扫而空。
“那是自然，师兄会的可多了，日后有何不明只管来找师兄！”
他医术不行，但是要说读书可就不一定了，李德心中暗喜。
李大夫也点点头，他原先也是打算让德儿先教兄妹俩习字入门的，他虽也可以教，但是却不能时时都教着，医馆还需要他来坐镇。
“那便这样说定了，从明日起，你每日散了学回来，都要教你师妹师弟习字！”也省得他总是在外边惹祸。
李德第一次尝到了做长辈的滋味，还没摆够普儿，自然爽快应下了。
“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了，爷爷您放心就是了。”
“好了，现在先吃饭吧！”
李德心情颇好的接过师弟给他盛的饭，抬头正想道声谢，却在看清师弟面貌时惊呆了，张口道：“是你啊！”他方才进来扫过他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如今凑近一看才发现没看错。
沈清歌疑惑的看着李德。
“师兄有何事吗？”
“师弟你可是咱们书院里传说的女学子身边的俊美陪读？”
书院里可是都传遍了，陈夫子爱女的陪读虽然衣着寒酸，家境贫寒，但是长得那可是俊美如斯，有贵公子的气质，令书院的女学子暗暗倾慕。
沈清歌一愣，正想开口解释，李德又道：“书院里的人都在传，那陪读是陈夫子给女儿找的童养夫呢。师弟你……”
剩下的李德没说完，因为沈清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李大夫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在他看来，沈清歌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他能吃苦，又聪明，人品也不错。完全没有必要赶上门去给别人做童养夫，要知道，童养夫可是要入赘去给别人做儿子的！
沈清尘无波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先前陈夫子惜才，所以给了清歌去做陪读的机会，只是前日清歌已跟夫子说明，平日要照顾妹妹，已经请辞了。”
沈清歌缓缓开口解释道。李德眼中闪过了然，李大夫脸色也好了些。他是相信沈清歌不会做出那般不理智的事，如今请辞了便好，毕竟堂堂男儿给女学子陪读，名声总归不太好听。
“歌儿若你还想读书，平日里便跟着德儿去书院吧，两人也好有个照应。”
李大夫本想说他送他读书院的，只是一想以这兄妹倆的性子定是不乐意的，他们更愿意自己挣银子后上书院，便没提出来。
“是啊！师弟，跟着师兄去书院吧，如此你还能学的更多，有何不懂的你还能问我。”
沈清歌却是摇了摇头，心下感动师傅和李德的好意。
“不了，清歌明白师傅和师兄的好意，只是此时若清歌不凭自己的能力上书院就太对不起你们的期望了。”
他倒不是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沈清歌为了读书无所不用，利用陈夫子的名声，又利用老大夫的仁慈。陈夫子或许有过那心思，可也是为他好，况且是陈夫子给了他读书的机会，他是感激他的，不能怪，更不能恨，他不能如此不义！还有老大夫待兄妹极好，还帮了他们的如此多，他如何也不能叫他们失望，让别人看不起自己。
“好！师弟就该这样，师兄支持你，咱读书之人，就该有骨气，有志气！”
李德对着沈清歌拱了拱手，对这外表出色的师弟改观了不少。
李大夫也很满意，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顿饭，师徒几人吃的满意。
饭后，时辰已经不早了，沈清歌拒绝了李大夫要请马车送回去的提议，带着妹妹出了医馆。
因着吃饭耽搁了不少时辰，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了，兄妹二人走在稀稀落落的街道上，周身的冷意还是未减，却如何也影响不到他们了。
沈清尘抬着脑袋望着头顶上跨过的七彩桥梁笑了，盈盈的美目中柔情一片，似是荡漾了一层层的涟漪，连无波的眸底也染上了些许魅惑的味道，粉嫩的唇角扬起。
“哥哥！你看，好漂亮！”
天色不知何时已恢复了晴日，多日不见的微弱阳光照的周旁的景物都染上了昏黄的颜色，少年愣愣的低头看着那双比美景还要吸引人的眸子，心里也有一层涟漪在渐渐扩大……
少年抬头，西边的余晖划过一条模糊而绚丽的彩虹，叹息了一声，只听到凉风中传来了少年模糊的回答：是很漂亮……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