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今年冬天的雪让人出乎意料的大,路两旁的树枝早已被雪压弯,不远处来了一个急匆匆的人。
这人年过五旬,但看起来老当益壮,半花的胡子上颤颤巍巍的挂着一层霜,满脸通红的向家里赶去。
不错,这个人就是我的爷爷。那一天我记得也很清楚,正月初九,既是我的生日,也是爷爷的忌日。
那天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我刚被稳婆接生出来嗷嗷大哭时,我爷爷满身是血的回到家中,让我奶奶赶快把我送走,随后就倒地身亡了。
事情发生的如此得快,谁也没明白出什么事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一出喜事变为一场大大的丧事。
但奶奶并没有管那些,而是直接联系了马车将我们一家三口送到了隔壁村的表叔家,并嘱咐第二天就要我们回到城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奶奶身为村子里的神婆,所作所为并不是我们能理解的。望着自己还在沉睡的媳妇和尚未睁开眼的儿子,父亲只好先答应了奶奶,等到在表叔家将我们安顿好后,他又偷偷回到村子里。
据后来他讲,当时的村子仿佛一个人也没有一般,等他快走到自己家门口时竟听见自己家院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可打开门后,却发现只有奶奶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见父亲后,奶奶只说了一句话。
“这孩子不简单,我张家祖先给他留了大造化,你爸的死,可保他安稳的活到十八岁。”
没错,我就是那孩子。今天是正月初九,也就是说过了今晚,我就十八了。
“怀仁,起床吃饭了。”我揉了揉脑袋,对着我妈应道,来了。
饭桌上,我对我爸说道“爸,我昨晚又梦着我爷爷了。”我爸惊讶的微微抬起头“那你爷爷还是那样,满身是血?”“嗯,还是那样。”我满脸沉重的应道。
“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也该去你奶奶家一趟。”开口的是我妈。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阵激动,这十八年我从来没去过奶奶家,这次终于可以去看看了。
草草的吃完饭,和我爸在车站里买了票,兴冲冲的坐上了车。因为我爸说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并没有让我妈也跟过来。
一路上,我开心的样子和父亲目光微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奶奶家,多少也是有些激动,况且,等到了奶奶所在的村子里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啊。要我说,我爸他们就是从小被那些迷信的思想灌输的,建国后都不让成精了,哪那么多妖怪。
等走在村子里的路上,周围的人倒都不认识我,但是却认识我爸,所以见面都会打个招呼,唠上几句,然后我爸就又会隆重的介绍我,我就得叔啊大爷啊婶啊大娘啊挨个喊一遍。
正当我要喊第二十个大爷时,从远处跑来一个男的大喊我爸的名字“德标,德标。”
我爸一抬头,发现是他儿时的伙伴,于是笑着答道“壮实,你咋还和以前一样毛楞三光的。”
那人却喘着粗气摆摆手,说道“先别说这些了,你咋才来啊,你妈都病了三天了。”
我爸听了一愣“你说什么,我妈她怎么会生病?”“哎呀,我也不跟你扯那些没有的,你快和走吧。”
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匆匆忙忙的跟着那个壮实去见我奶奶。
可是走了好半天也没见到我奶奶,我爸这才缓过来神,说道“不对,你根本就不是刘壮实,我才想起来,壮实的额角有一条疤,你根本没有。”
刘壮实听了却嘻嘻的笑了起来,说“我如果不是刘壮实,你怎么能知道你妈病了,你又怎么能让你的宝贝儿子跟我走啊?”
坏了,我和我爸听了浑身一震,这哪是什么我爸的好兄弟啊,这就是哪里来的山精野怪化形而来。我爸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乃磨盘岭上修行一黄郎,八面凛凛把那威名扬。上至天庭金光客,下至地府阎罗王,何人不晓我法力高强。”正说着,刘壮实摇身一变,好家伙,一只半人高的白爪黄皮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吓得我直接“妈呀”一声瘫坐在一边,但我爸看了之后却笑出了声“我道是谁,一只修行不过百年的黄皮子也敢这么猖狂,快快让一边去,否则别怪我下手太狠。”
“嘻嘻,张德标,你还以为你那个该死的老爹还活着呢,如果他还活着,别说是我,就是那东北各路仙家也得怵他三分,可偏偏他就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就是魂归地府,谅他有再大的能耐也没用。”那只黄皮子发出一种尖细沙哑而且还没有声调的怪音。
可我爸听了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从腰间掏出一捆鞭子,笑着对黄皮子说道“这边叫灭妖鞭,想必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它的威力,你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
那黄皮子却伸了个懒腰,说道“本大仙什么都好,就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这鞭子你尽管用,你要能打出你老爹十分之一的威力,我就甘拜下风。”
我爸听了这话并没说什么,只是将鞭子给抖搂开,踏出一个骑龙步,将气势沉了下来。另一边的黄皮子看到这般架势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铛”一声鞭响,竟发出金石之音,简直太快了,那只黄皮子还没有说什么就被我爸打得皮开肉绽,一双狭细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不甘。
我的妈呀,这也太厉害了,我爸啥时候变得这么牛了。看见我目瞪口呆的站在旁边,他笑着问道“没被吓着吧,快收拾收拾,眼看天色不早了,咱俩得去你奶奶家看看出没出什么事。”
我点头答应着,于是我俩就趁着还没天黑赶忙将那只黄皮子在路边埋了,这才将自己身上收拾一番,向着我奶奶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