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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铁面神深山收徒传绝学(下)

(四)

这二黑子天生就是为练武而生,自二黑子学了这无相功中的坐、行运功之法,一发不可收拾,如舟行大海,无穷无尽,朝练、晚练、行间练,从不间歇。转眼便来到了寒冬,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想那赵无双还是因那冰蚕丝毒种下的果,加之上了年纪,又失了武功,竟是十分惧冷,躲在洞中烤火,他不用督促二黑子用功,他深知自己的徒儿喜爱那无相功不下于当年的自己。这些日子,二黑子在赵无双文武兼授之下,已能看懂《无相功》内的图文,不懂之处也被赵无双解悉透彻,已深明其中内涵。此时正在山间练那拳脚功夫,只见其衣衫鼓荡,身影飘飘,拳脚上下翻飞,如蛟龙下海,正在练那《无相功》中的第一招“步步为营”,这步法深合天地阴阳之术,双脚连环交接,在地上形如圆状腾挪奔走,有时顺行有时逆行,顺逆均是一百单八步。二黑子在步法中使用了第五招“雷霆万钧”,双掌一出便隐隐听到“隆隆”之声,有如雷声滚动,但见他步法加快,手中拳法不变,以不同姿式连拍数掌,顿时隆声大作,掌劲过处,如刮起强风,卷着地上的枯枝干叶直奔步法圆内的一棵小树而去,那树虽不大,亦有成人手腕粗细了,掌风直把那树压得变成弓形。二黑子变换步法,由“步步为营”转为第二招“若即若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丝毫看不到变换的痕迹,显得极为自然。这若即若离既为步法,亦是一种轻身功夫,与对手过招始终保持着即接近中又似在离开中的感觉,这身法能让对手摸不清人的方向,实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之感。二黑子如烟如蕠,轻飘飘来到一块大石头旁,并对着大石头使出第六招“纵横天下”,左手拳,右手掌,呈“米”字形分从四面八方击出,骤地凌空拔起,掌拳交错,由上而下击出,大有摧古拉朽之势,无人能挡,只听得石身上发出“霹雳啪啦”的拳掌所击之声,接着便是“碰”得一声巨响,正是凌空击下所发出的,显是他功力未够,大石并未开裂,但边角的石块亦被震碎许多滚落于地上。这拳脚已使得这般娴熟,想来已练了些时日,他这无相功自是已练至第三重了。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那二黑子已今非昔比,判若两人,人也长得壮实了,个头儿也高了不少,一是他正值长个儿,其次是这无相功有莫大的关系。

二黑子收完功,几个纵身,便上了山顶。天冷了,二黑子想着这野味儿都躲着不出来,极是难寻,只怕又要空手而归了,师傅他老人家如此怕冷,得有足够的肉食吃才好驱寒。极目远眺,却见远处的林子里有枝头晃动,顿时心头大喜,展开轻身功夫,不一会儿便来到那林子里,这时林子里却没了动静,二黑子仔细察看林中,发现地上有一些新近的粪便,一粒粒粘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像七爹家猪舍里的粪便,他曾听村里老一辈人说起过野猪,说野猪都是成群结队的,长得皮厚,长嘴,长有一对大獠牙,力大,跑得快,性凶猛,遇人便会用牙冲撞,紧急时还会咬人,遇着了也最好是躲着走,莫去招惹,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难不成这真是野猪粪便?如今他有艺在身,胆子就更大了,想着今日若是真能打到一只野猪,这个冬天师傅都不愁没肉吃了,于是拿出前些日子抓捕山鸡野兔的本领,展开搜索。二黑子所见到的确是野猪的粪便,而且是一只离群的公野猪。在这山里野猪本就极为少见,而野猪大都在清晨和黄昏出动觅食,他虽常在山里走动,都往往错过了野猪活动的时间,是以没有见到也就不奇怪了。

二黑子明明见到了树枝晃动,自信不会看错,自己来得算是快的了,这野猪定然就在这附近,它会藏身在哪里呢?不远处,有一丛茂密的已经枯黄了的草丛,草丛间竟然还有一条过道,二黑子心中有数,这定是那畜生平常出入留下来的,便蹑手蹑脚走过去。他还未走到草丛,好家伙,果真窜出一头野猪,个头儿还不小,二黑子定眼瞧去,那野猪果然是长嘴獠牙,看着叫人生怕,全身黑如墨,瞧那野猪的身段儿只怕比他还要长一些,起码也有百来斤。那野猪此时也不在沉静,发出“哼哼”地叫声,好像是在给二黑子示威:“这是我的领地,你若在往前行我就要不客气了!”若在半年前,二黑子见到此物定是溜之大吉,此时见到却如获至宝,学武也快半年了,刚好拿这畜生试试身手,运气全身朝那野猪走去,野猪见二黑子向它走去,想是被激怒了,后腿一蹬,撩起獠牙便冲向二黑子,二黑子一个侧步,反手使出无相功第四招“石破天惊”,结结实实的打在那野猪上,那野猪也是吃了痛,开始“嗷嗷”大叫,却是不退,调转身来又朝冲去,二黑子随即使出第二招“若即若离”,脚步闪动,那野猪始终没有碰到二黑子,却又始终摆脱不掉他,当真有如若即若离,二黑子的左一拳右一掌直打得野猪哀嚎不止。那野猪确实凶悍,拳掌挨了数十下依旧狂奔不止,二黑子时而用掌,时而用拳,时而拳掌相交,练起《无相功》上的拳脚功夫,越练越是得心应手。那野猪来来回回冲了几十次,想跑去又跑不了,力道渐渐减弱,最后累的精疲力竭,嘴中泛着白沫儿,倒在了地上。二黑子从地上拾起石块,运劲打碎野猪的脑袋,那野猪蹬了几下腿才一命呜呼。

二黑子找来一些风干的藤蔓,将野猪缚在背上,直奔回山洞。二黑子将野猪解放下来,留在山洞外,便对洞内喊道:“师傅,您快来看,徒儿今天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赵无双依旧穿着刚来洞时的那件白色锦衣,只肩部披了件用兔毛拼成的一个坎肩儿,到的洞外见到野猪说道:“徒儿,你的功夫又见长了,如今野猪也能给你收拾了。”二黑子“呵呵”笑道:“都是师傅教导有方,徒儿才能毙了这野猪,这下咱们不愁没肉吃了!”然后扶着赵无双回到洞内继续烤火,接着说道:“师傅,徒儿不孝,天气转冷了也没能给您弄件像样的衣服,让您一直受冻。我曾听爹娘们说过,村子向东去九十里外有个集镇,明日一早想取了这野猪皮,再带些野猪肉去镇上给您换件能挡寒的衣服,师傅可觉妥当?”赵无双说道:“为师真是不中用了,变得如此惧冷,你即有此心那就去吧,把那野猪牙一并带上,那个也能值几个钱。去集镇时你可绕过你住的村子,为师还是不想让村里人知道你在山中学武。”于是二黑子便拿了菜刀,将野猪拿至山泉处,他此时已有一定的内功,剥那野猪皮也颇费了一番工夫,只后将野猪肉切成大块儿,并在每块儿肉上开一小洞,然后就近找了些柔韧结实的风干藤蔓,截成小段儿穿于每块肉中的小洞,再打成一个结,形成一个藤蔓圈。再找了些树干,用菜刀三砍两切,再用藤蔓相缚,倾刻间便做出两个三角支撑架,将野猪皮置于三角支撑架上。又找来一根较直的树棍,通过藤蔓圈将一块一块野猪肉穿挂到树棍上。然后一手拎着挂了野猪肉的树棍,一手提两个三角支撑架回到洞内。回到洞内找好位置,将三角支撑架立稳,并将挂好野猪肉的树棍放置在三角架之间,便取了瓦罐再次去到那山泉处。二黑子用刀从野猪骨架上取下几块肋骨,切成段儿,洗净置于瓦罐内,并盛了水,提了瓦罐和剩余的骨架回到再次洞内。回洞后,二黑子将瓦罐置于火上烹煮,并放了适量的盐,又剔下几块肋骨撒上少量的盐,用树叉叉住,直接置于火上烧烤。赵无双食用瓦罐内烹煮出来的野猪排骨汤,二黑子就啃那烤出来的肋骨,虽说没有什么调料,但野猪肉质本身香与可口,是以两人都吃的很是满足,二黑子更是糊得满嘴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油渍。

吃完饭,二黑子便打坐练功,赵无双依旧一旁烤火。二黑子气行两个周天才结束练功,于是说道:“师傅,这无相功徒弟到得第三重也有二十天了,这丹田内气息又精进了许多,按此进度,再有个二十天就该到第四重了。”赵无双说道:“这无相功越往后会越难突破,第一、二重都属于基本功,到第三重算是略有小成,到第四重才真正算是有了小成,为师当年练这无相功前面两重只用了一个星期,一个月便到了第三重,不到一年便练到第五重,不是为师比徒儿天资高,乃师傅当时武功内力已有相当的根基,此后为师又练了两年,但都一直未达到第六重。”其实第五重至第六重便是以冲破任督二脉为界,赵无双武功虽高,却也是没能冲破,在出道的江湖人物中,他遇到的最强高手也是与他旗鼓相当,想来真正的高手都如他故去的师傅一般未曾露面,又可能是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功夫都没落了,但他更愿意相信世上是高人在的,只是他的武功还未达登峰造极,引不起那些高人的兴趣和关注。而如他这般身手之人在江湖中都是侠义之士,反倒成了江湖上的中流抵柱,人人景仰。这几十年来,有他们这些中流抵柱支撑着,江湖还算太平,并没有大的风波。赵无双说接着说道:“江湖平静了几十年了,我那徒儿梅宏星既已为恶,日后江湖中必会掀起风波,一但风波起,必引起那些等待契机中的蛰伏高手出动,当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徒儿,你只需把这无相功练好了,也皆能应付得了,这江湖也该是成就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时候了。徒儿,你武功进度为师甚为满意,想师傅小的跟随你师公学艺时,三年的苦学苦练也不及你这半年的修为,你的悟性和身体条件强过师傅当年数倍,为师能收你为徒是师傅之幸事。”二黑子说道:“徒儿得师傅知遇之恩,才是徒儿之幸事,得师傅教悔传授武学,更是徒儿之大幸事!”赵无双面露笑容,说道:“好徒儿,你能这样说,师傅高兴,很高兴!这无相功你就顺其自然地修习,以你的天份和资质自会水到渠成,不必去多想。”之后赵无双便又教二黑子识了些字,讲了些为人处事的故事。

(五)

天未亮,二黑子照例先行默诵完门规后,便打坐行气练功,行完一个周天才见洞外有了亮光,平时他都是行两个周天,今天要去集镇,是以只行了一个周天便起身将昨晚收拾好的野猪肉、野猪皮和野猪獠牙装入竹篓里,准备动身时,赵无双说道:“徒儿,为师已教了你许多,去了镇上要当心!只有一点,去到镇子上前遇到有人家时不可再使用武功。”二黑子说道:“是,师傅,徒儿知道了。”赵无双说道:“去吧,快去快回!”二黑子背上竹篓,向师傅行完礼,一溜烟便出了山洞。

二黑子展开轻功,很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自己的村庄了,师傅曾叫他从山里绕过村子,是以没有下山走村子过的捷径,此时天才刚刚大白,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村里的人有的还没起床,是以二黑子依旧施展着轻功,绕过山坳向东又翻了一座山,离村子已经远了才从山上下来。又急驰了一个多时辰,天空便飘起了如昨日般的小雪,天气虽冷,二黑子的额上却是出了汗,这一路上十分荒凉,竟是没有一户人家。二黑子又行了十余里才见到吹烟,这几日都是零零星星的下些小雪,掉在地上雪到现在都没把路面盖住,二黑子不再用轻功赶路。

那是一个用木头搭建的房子,很是精致,其中一间房上有一石头砌出的烟囱,烟囱里正冒着烟儿。二黑子走上前去,一小女孩儿手里拿一根骨头正在逗一只小黑狗玩儿,嘻嘻笑着,还不住叫着:“二黑,快来抢,快来抢啊!”那小狗见着小女孩儿手里的骨头,也是跳得欢,那小狗每跳一下,小女孩儿便顺势把手向上一抬,那小狗却是够不着,跌将下来又不住上跳去咬那小女孩儿手中骨头。二黑子还以为是叫自己,见到地上的小狗不禁哑然失笑,于是说道:“小妹妹,你好!你家有大人在吗?”那小女孩突然见到生人,很是惊讶地说道:“你是谁?我爷爷在家,你找我叫大人干啥?”二黑子说道:“小妹妹莫怕,哥哥不是坏人!哥哥想去集镇,不知道怎么去?小妹妹你知道吗?”小女孩笑着说道:“有坏人我也不怕!”冲着屋子的方向大叫道,“大黑、大白——”立即从屋旁角落里冲出两只体长硕大无比的狗,一只全身漆黑,一只全身雪白,分站小女孩儿左右两边,像是两只保镖,盯着二黑子“汪汪”叫了两声意在示警,接着说道:“坏人都怕我!我让它们咬谁它们就会扑上去咬谁!你信不信?”二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只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小小女孩儿还有这等本事,说道:“哥哥相信,小妹妹好厉害!”那小女孩儿得意地说道:“你想去集镇,我知道,但不告诉你!咦?你背上背的是野猪皮?这样吧,你把野猪皮给我,我就告诉你!”二黑子想不到这小女孩儿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不惧生人,竟然识得野猪,确实感到意外,说道:“小妹妹,这野猪皮哥哥可给不了你,哥哥还要用它去集镇上换东西呢?”这时,屋内走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翁,背微弓,还没等老翁说话,那小女孩便开口了:“爷爷,我要那野猪皮!让他留给我!”老翁喝道:“不得无礼!大黑、大白还不快滚!”那两只狗像是听得懂人话夹起尾巴就跑到屋后躲起来了。那老翁盯着二黑子瞧了好一阵子,眼神有些奇怪,接着说道:“孙女儿莫在调皮,哪里强要人家的东西?”那小女孩说道:“我没强要,我给他指路做交换,他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老翁对二黑子说道:“小哥莫怪,都是我们把这小女娃儿宠坏了。我刚听到你是要去集镇,此去往东五里再往南行一里就到集镇了,想必小哥是想把野猪皮卖了吧?我那孙女儿喜欢,你就卖给我如何?”二黑子说道:“老伯伯,我不是要卖,我是想换御寒的棉衣棉裤。”那老翁说道:“你卖给我拿钱到镇上去买不得了。”二黑子从没使用过钱,师傅也没给他提起过,他也不知道钱是个什么东西,这也怪不得他师傅,因为他一直生活在村子和大山里,从没出去过,他在村子里都是以物换物,根本用不到钱,是以并不识得钱,当然也就不知道钱的重要性和方便性。但二黑子极为聪明,他从老翁的话中听出可以用他身上的东西换成钱,再拿钱换他想要的东西,于是说道:“老伯伯,您看我这野猪皮能换多少钱?”那老翁说道:“你把那野猪皮展开,让老夫看看才知道值多少钱?”二黑子取出野猪皮展放在雪地上,老翁提起野猪皮看了看问道:“真是张好皮,这野猪是谁猎到的?”那老翁见到猪皮内衬里有密密码码有许多红紫印,那正是二黑子捕猎野猪借机练功时留下的。二黑子灵机一动,于是说道:“是村里人用网合围的,这野猪一冲到网前,我们七八个人拿木棍、木桩戳打它,最后它自己跑不动了,我们才动手擒了它。”他把用拳掌打在那野猪上换成七八个人用木棍、木桩戳打,留在那皮上的红印也该说的过去了。那老翁说道:“这是张好皮子,给你二两银子吧。”二黑子问道:“二两银子能买到棉衣棉裤吗?”老翁笑了笑说道:“小哥要买什么样的棉衣棉裤,二两银子还不够?”二黑子一听就明白了,于是说道:“老伯伯莫怪,我是想多卖点钱好多买点东西回去,要不,我把这野猪牙和野猪肉一并都卖给你可好?”那野猪獠牙可真是长,小女孩儿一看就说道:“爷爷,那牙又大又长,比咱家那些牙都好?”二黑子一听就知道这小女孩儿不仅见过野猪,还见了不少,于是说道:“你家有很多吗?”小女孩儿说道:“也不多,我家里现在已经有四对了,但没哥哥你的这个大。”那老翁说道:“老夫以前是个猎夫,儿女打小便跟自己狩猎,现在老了,打不动了,都由他们去了,今天一早孩子他爹娘就出去打猎了,这野猪也是偶而会打到的。”那老翁掂了掂野猪肉,然后说道:“这牙我也给你二两银子,这点儿肉只能值二钱银子,如何?”二黑子躬身行礼道:“多谢老伯伯!”老翁从屋内拿了一个布袋,说道:“我这里有四两银子,那二钱银子给你折成二十纹铜币了,小哥,你数数看可有少?”二黑子说道:“不少,不少!”

二黑子背着竹篓离开那猎户家后,很稀奇地拿起银子和铜钱看了看,一锭二两银子,二两散碎银子,二十枚铜币,心里就想:“一两是十钱,一钱是十纹,也就是十枚铜币,若是这银钱能在集镇上换东西,那还真是不错的法子,这银钱不占地方,带在身上也方便,那以后就可以多去打些猎物换成银钱,想要什么东西拿银钱换就得了。”按着老翁的指点,果真有个集镇,集镇不大,但熙熙攘攘,人流不息,叫卖的,讨价还价的,甚是热闹。二黑子边走边看,一个妇人正在一个摊档买猪肉,问道:“老板,今天肉是什么价?”档内一满脸赘肉的大汉说道:“精肉五纹一斤,肥肉二纹一斤,五花肉三纹一斤。”挨在旁边就是一个卖鱼的,有几个人正在买鱼,其中一个老汉买了一条鱼正在付钱,那鱼足有两斤重,见老汉反复数了八枚铜币给那卖鱼郎。路的对面有一对夫妇在卖菜,有冬瓜、土豆、红薯、白菜、萝卜,二黑子上前问道:“冬瓜怎么卖?”那卖菜的妇人说道:“小哥,你要买冬瓜,我这冬瓜是今天才摘下的,肉多瓤少,吃起来还面面的,一纹一斤,我给你称一个。”捡起一个冬瓜就要过称,并说道:“你看这个怎么样?包好!”这妇人的热情弄得二黑子不好意思,说道:“谢谢!我先看看!”也没敢再问其他的。菜档旁是个包子铺,有刚出笼的热包子,一个妇人挎着篮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童,那小童到了那包子铺便不肯走了,那妇人只好从钱袋里掏出一枚铜板,说道:“朱老板,给我拿两个包子吧。”朱老板接过铜板说道:“好咧!”捡起两个包子提给了那妇人。

二黑子沿着街道继续往里走,见到药铺、铁匠铺、绸缎铺、裁缝铺、当铺、饭店、客栈、钱庄等等,他没见到有卖衣服的,于是他想到了适才路过的裁缝铺,他的五娘杨青花就是村里的裁缝,是专门做衣服的,于是他便去到了那裁缝铺。此时二黑子穿的是杨美凤前些日子做的那件新衣服,白领蓝面儿,虽是粗布,但看着还算光鲜。可能是天气冷了,做衣服人也多了。裁缝铺当家的是一对年轻夫妇,还专门雇了一个伙计招呼客人。今天的人太多,那伙计也没顾得上去招呼他,正忙着给****的人取衣服,那年轻夫妇正在给两位客人丈量身材,二黑子便自己在铺子里一边等着一边瞧着。铺子迎门中间是柜台,柜台两边都用木板做挡隔断了,做挡的木板比柜台略低一些,在柜台右侧挡板上开有一口,内侧有一扇关着的门。那伙计就站在柜台内,一会儿拿一套衣服出来,一会儿拿一套衣服出来,有麻布的,有锦锻的,还有皮裘的,颜色有红有蓝,有黄有黑,不一而足。店内男裁缝先给客人量完了身材,见到了二黑子,在他的印象里没给这样一位客人做过衣服,于是说道:“客官,你这是要做衣服还是取衣服?”二黑子在集市口的人都称那些货主叫老板,于是说道:“老板,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赶集,到你这里我是想买衣服。”男裁缝说道:“我这里都是给人做衣服的,现成的都是人家要了的,你要的话我可以给做。”二黑子说道:“那这镇上可有卖衣服的?”男裁缝说道:“没有!”那女裁缝此时也给客人量完了尺寸,于是说道:“这位客官,您是给自个儿买还是给家人买?”二黑子说道:“给家人买。”那女裁缝接着说道:“您那家人身有多高,体有多宽,您可否说说看?”二黑子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拿手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有这么高,这么宽。”那女裁缝说道:“您看是不是和我这位当家的差不多?”二黑子又仔细看了看,点头说道:“嗯,差不多。”那女裁缝说道:“客官,我看您也是急着要了,不知道我当家穿过的您要不要买?”二黑子高兴地说道:“要买要买,老板您真是大好人。”那女裁缝对那男裁缝说道:“当家的,去年那件兔皮裘衣你嫌扎眼,也没咋穿,就卖给这位客官如何?”那裁缝说道:“娘子既然说要卖就卖了吧,我这就去取来。”

那男裁缝从挡门进去,在内角处有一梯子,就从梯子爬上隔楼,只一会儿便取来那件兔皮裘衣。那女裁缝抖开兔皮裘衣说道:“这裘衣虽说穿过几回,但这皮毛都还光亮着,不知客官出的起价不?”二黑子小声问道:“这衣服要多少钱?”那女裁缝说道:“客官,您看看这做工,用的都是上好的针线,怎么说也得三两银子。”二黑子说道:“那我买了,这光只有衣服,老板能不能再卖给我一条棉裤?”那女裁缝倒也没要黑心价,一件上好的皮裘,如熊皮或貂皮衣服都得好几十两银子,兔皮都太小,得拼凑缝连,难免色泽不均,而兔子易得,那兔皮也就怎么值钱,做一件最好的兔皮裘衣最多也就五两银子,而这件兔皮裘衣前后是灰色的,但有好些地方都带着过于明显的白毛,显是兔子皮毛并不纯正,而袖子则是白色的,定是灰兔皮不够,才用了这白兔皮,若是新的倒也值个三两银子。女裁缝见二黑子爽快,也很高兴,说道:“哎哟,您是我的贵客,棉裤也有,我昨天为客人做好的新棉衣今天应该不会来取,那棉裤的尺寸您应使得,就先卖与您了,我再赶工给客人做就是了。”二黑子问道:“那棉裤要多钱?”女裁缝说道:“看您是个老实人,就收您一两银子吧!欢迎您以后来本店做新衣,本店到时一定给你算便宜些!”

(六)

二黑子回到山洞,除了那皮裘和棉裤,还买了些姜、蒜、盐、干辣椒、干花椒等调料。二黑子拿出皮裘和棉裤,说道:“师傅,有这身衣服,您就不会那么冷了,您快穿穿看合不合身!”赵无双点头说道:“徒儿辛苦了!”赵无双穿上皮裘和棉裤,说道:“挺好!就这裤子有点紧,不过这样更暖和!”二黑子便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与赵无双听,讲得是眉飞色舞。赵无双听完知道这镇子的人民风都很淳朴,然后说道:“这世上的人并不都是这般美好,有些人会见财起义,有些人会偷蒙拐骗,日后你行走江湖就知道了。今天我就给你说说银钱的事,银子和铜钱你都知道了,比银子更值钱的是金子,一两金子可换十辆银子,不仅只是你今天去的集镇可以用,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行走江湖时吃住行都离不开。除了金银外,还有金票和银票,你今天在集镇不是见到钱庄了吗?那个地方就是存金放银的,存了钱对方会给你开一个票据,很多钱庄在各地都有分号,你可以拿着票据到任何一个分号把钱取出来,有的钱庄名气做的大,开出的票据到其他钱庄也可取出来。如果是金银太多,有个几百两或是几千两,带在身上也是不便,就寄存到钱庄里,拿着票据就可以了。有些值钱的贵重东西,也可以直接用票据买,一般的吃住行还得换成金银或铜币,做小卖买可没法给你找退。如果手头急需用到钱而没钱,有些用过的物件拿去卖也是有人买的,如果怕不好卖可直接拿到当铺去当钱,当然,当铺给的钱会很低,有些是急用钱被逼无奈了,当铺也会开出一个票据,那叫当票,当票有赎回期限,到期不赎就自然归当铺处置了。”二黑子说道:“原来如此,当铺给人的钱很低,自己得好处,占人家便宜,不好。还是开钱庄的是人好,存多少就能拿回多少,是义举!”赵无双笑了笑,说道:“当铺和钱庄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当铺又没要你强当,给你钱去急用,而且给了你赎回期限,也算是好事,若当东西的人都把东西能赎回去,开当铺的人又去哪儿赚钱,不都喝西北风了。那钱庄算不上义举,只是把钱存到钱庄保管更安全,出行也更方便了,把钱存到钱庄,钱庄也是要收取一些费用的,只是费用不多。因存钱的要比取钱的多,钱庄会拿着存在庄里钱去做生意,让钱生钱,开钱庄的往往都会有其他生意在做,而且都是能赚钱的大生意,是以钱庄更能生财有道。”二黑子听完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文章。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一晃已过去了五年,二黑子已长成气宇轩昂的汉子了。二黑子几年来一直勤学苦练,自那无相功冲破任督二脉到达第六重,便进入另一番境界,此后每天清晨都会去山顶练功,吸取那山里的天地精华,如今已练到第八重,此刻他一人独坐山顶运气练功,仿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只有微微的白雾环聚周身。二黑子如往常一样,行气两个周天,站起身来,长啸一声,如虎啸龙吟震彻山谷,惊得林中鸟兽四窜。二黑子腿不见曲,人已从山顶跃下,双臂大开,如凤凰展翅,足不沾地,借着沿路的树梢树枝,只在其轻轻一点,有如出弓之箭,左手一张,右手一伸,刚飞出林子的山雀不费吹灰之力便抓了两只,几个起落便回到洞口,人未进洞,便喊到:“师傅,徒儿回来了。”赵无双咳嗽了一声,说道:“徒儿武功又有精进了,快来快来,今天为师做了你爱吃的麻辣兔。”

如今洞内与往日大相径庭,宛然是一个家了,在洞口处垒了一个双口石灶,一口上的铁锅里正飘着浓郁的大米清香,另一口铁锅旁立着一老翁正炒着青菜,老翁头发须已经全白了,脸上已经布了好些皱纹,这老翁正是二黑子的师傅,还不到五十七岁就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石灶旁有一案几,同样是石头彻成,上面摆放了案板、菜刀、碗、盘子、筷子,还有各种调料罐儿。地上还有一木桶,桶中尚有水,水里漂浮着一个瓢。中间是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一盆刚出锅的麻辣兔,石桌两边各有一石凳,石凳上都垫着兽皮。最里面则是铺着两张床,床的下层铺的草,中层铺的是羽毛,再上层铺的是兽皮,最上面铺了一张布单,两张床上都整齐叠放着一摞衣服。这些年一直在洞中烧火,洞壁却不见有多熏黑,想来平日里偶而也有过擦拭。在堆放柴和处那挂肉的三角架还在,上面挂着好些肉,能认出的就只有鸡、兔子和鸟,见到这洞内,就知道这些年二黑子在山里捕获了不少珍禽异兽。二黑子说道:“师傅,您去歇着吧,让徒儿来做。”赵无双也不推辞,他知道徒儿孝顺,依言坐到桌前,只等开饭。二黑子把青菜盛起端到桌子上,然后盛了两碗米饭,两人便开吃起来。二黑子说道:“师傅,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徒儿几世修来的德,真是太有口福了!”赵无双说道:“眼下师傅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师傅还有寒冰功没传你,等你把那无相功练成了,再学这寒冰功很容易了。”二黑子说道:“这无相功不是绝世武学吗,为何还要学那寒冰功?”赵无双说道:“这寒冰功与无相功相比,那是望尘莫及的,但这寒冰功是你师公传下来的,也是为师当年行走江湖所用的功夫,你做为我的徒儿岂能不学?再说艺多不压身,多门武功对你行走江湖总不会有坏处,日后你遇到可信之人武功又不好的,在不违江湖道义时可将这功夫传与他,这无相功中下篇所记载的拳脚和剑法也可传人,但上篇中的内功心法却是万万不可传,甚至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所学的无相功,倘若他日你也收徒弟了,资质人品都如你这般方可传。切记!切记!”二黑子说道:“徒儿谨遵师傅教悔!”赵无双说道:“你现在锋芒太盛,练武之人容易看出你是个练家子,你还是尽量少回村子,这无相功练到第九重,就可以把内力散诸于全身各脉各穴处,到那时,锋芒自然消失,你便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你若不动手谁也不知道你身怀绝技。”二黑子说道:“师傅,这无相功即称无相,除了可以出手来无影去无踪,还有就是可以做到深藏不露,徒儿说的可对?”赵无双说道:“正是这样,如你现在这般,习武之人就知道你武功不凡,往往就会巧言令色,遮掩本性,让你一时难以辩别是非好坏。”赵无双夹吃了几口饭菜,接着说道:“无相功可隐去一个人的武功修为,这也是它的独到之处,也只有高深的武学且练到极至才能做到,一般练武的人练到相当程度,你可观其眼和太阳穴,大凡眼睛澈亮,太阳穴凸起或下凹都是内家高手。如遇身材短小,腿和臂都十分粗壮、手掌皮糙肉厚等外表特征,像这样的人大都是横练外功的人,属于硬功夫,这硬功夫练好了也是不输于内家高手的。”二黑子说道:“多谢师傅指点,徒儿受教了!”

又到了盛夏,已经是六月十四的夜里,二黑子还坐在山顶运功,在夜里吸取星月之灵气,只听得其身体骨格“嘎嘎”做响,脸上忽青忽白,忽红忽蓝,头发也跟着倒立起来,样子也很是吓人,体内冒出腾腾热气,身旁的草看着由青变黄再转枯,想是这无相功已到紧要关头,骨头里的声响是越来越大,有如放鞭炮,脸色也是越变越快,仿如走马灯,身上也是汗如雨下,忽听其暴喝一声,有如夜空一声奔雷,骤然归于平静。二黑子仍旧端坐不动,月亮从天边一直走到正当空,才缓缓站起身来,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其往日的神韵已不复存在,反倒像大病了一场。但看其表情,定是这无相功已练至第九重。

二黑回到洞中,赵无双已经睡下,二黑子也悄悄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去。

次日,就是六月十五日,也是赵无双的寿辰,这寿辰也是他的伤心日,这些年来每到这一天,他都很不高兴,二黑子知道那是梅宏星带给师傅的,如要师傅高兴唯有一事,那就是他把无相功练到第九重,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做到了,因是皓月正当空时,算起来真正练成也就是师傅生日这天了。赵无双刚起身,就见二黑子端跪在身前,说道:“徒儿,你这是做什么?”二黑子说道:“今天是师傅生日,要告诉您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徒儿练成了无相功了。”赵无双激动万分地挽起二黑子,说道:“好徒儿,这对为师来说真的太高兴了!”二黑子说道:“那今天就让徒儿好好为您祝寿吧!”赵无双说道:“好,今天为师全听徒儿的。”二黑子说道:“多谢师傅成全!那您今天就什么也别做,就让徒儿好好侍候您一天!师傅,徒儿要背您出去了。”二黑子不由分说,便背起了赵无双,赵无双嘴里却说道:“师傅还没老到连路都走不了!”

二黑子背着赵无双出得洞口,双腿微曲,便已飞起,双足在草丛尖儿上轻点,便上了灌木林梢,在枝上有如踏浪,赵无双只觉耳中呼呼生风,转眼就来到杏树旁,将师傅放将下来,说道:“师傅,您很久都没见过徒儿施展武功了,就请师傅出题考究!”赵无双“呵呵”笑道:“徒儿今日之功早已胜去师傅当年,您就随便演示,让师傅开开眼也就不枉为师这些年的盼头了。”二黑子这些年潜心修练内功,除了打猎时会施展手脚外,还真不知道自己武功能到何种境地,于是说道:“徒儿恭敬不如从命,在此现丑了!”单袖一扶,未见那杏树枝摇叶晃,就见树上的果子簌簌而下,未等果子落地,二黑子有如魅影一般在杏树边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好似站在那里就没有移动过,但怀中双手已抱满了杏子,从那杏树落下的果子竟是一颗也没掉在地上。这修为足以惊世骇俗,能让树不动果自掉,内劲即要强还要巧,若是引得杏树枝摇叶晃,响声大作,便显不出无相功所说的来无影去无踪了。能以服袖之力让杏树的果子掉落,已远甚以飞花摘叶来击物伤人了。赵无双实想不到二黑子所练的无相功竟有这般高深了,七年之功已可与自己恩师当年比肩,却非常人所能及。二黑子说道:“师傅,您觉得怎么样?”赵无双高兴地不停说道:“好!好!好!”二黑子见师傅高兴,说道:“师傅,您这七年一直在这山里,只有我陪着您,您也很是想师姐了吧?想必师姐也定是一直挂念着您呢,待您今日过完寿,我们便去找她们如何?”赵无双这些年来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天,总算等到了,于是说道:“徒儿是该出山了,不能让你像我师傅那般给埋没了,为师还盼着你造福武林,在江湖上做一番大事业呢!”二黑子说道:“徒儿定不会辜负师傅这七年来的悉心栽培!”二黑子说道:“师傅,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来!”一个纵身,划出一道灰影,瞬间便无踪迹,只倾刻间,就见他空手返回,想是去洞中放杏子了。“师傅,今天是您的寿辰,徒儿可不是向您显摆武功来的,且让徒儿给您准备第一份贺礼。”倾刻间,就用双手就在山中阀来一堆杂草树枝和青蔓,一会儿功夫便做出一个青翠可人的落地屏风,山中亦有不少野花正开,几个起落便在山里采了些红色的花朵,就那么随手一挥,那些红色花朵便扎进屏风内,仿似长在上面一般,再看那屏风上,已然生出一个“寿”字来,二黑立起屏风,说道:“师傅,这是徒儿的第一份寿礼,您看还满意不?”赵无双说道:“满意!为师很满意!”二黑子说道:“第二份寿礼徒儿已备在洞内,师傅且随我回去。”一手提屏风,一手背负起师傅回到洞中。

二黑子从自己床上取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身大红色的锦锻长衫,袖口用金丝镶边儿,衣袖前端用黑丝绣着鳞状图案加以点缀,胸前用绿棕黑三色绣出一幅画,却是岩上苍松,有如水墨丹青,那刺绣大小甚是得体,并不招眼,说道:“师傅,这是徒儿了的第二件寿礼,请师傅笑纳!”赵无双将那红锦衫穿在身上,满脸堆笑,甚是喜气,活脱一个寿星公了。二黑子说道:“第三件礼物就是师傅您老人家坐等享用徒儿给您准备吃的!”赵无双说道:“徒儿即有此心意,为师就坐享其成了!”这些年大都是赵无双掌勺做饭做菜,二黑子除了练武,也常带回许多上好食材,所以练得一手好厨艺。二黑子感激师傅这些年来对自己百般爱戴,自己艺业已成,怎么也不忍心师傅寿辰这一天还不能享福,于是刷锅洗盆,捣面切菜垛肉做起饭来。为了师傅的这顿寿饭,二黑子确实费了一番心思,两荤两素,有热有凉,做了长寿面,山雀野菌汤做底,山雀肉上盘成为一道菜,做了一道红烧狮子头,一个素炒蒲公英,凉拦折耳根。饭菜上齐后,二黑子将那屏风放置身后,点上红烛,然后恭恭敬敬行礼叩首,说道:“徒儿祝师傅寿比天高,日月同辉,身体安康,后福无疆!”

饭后,赵无双说道:“徒儿,这无相功你既已练成,这书也就不必再带着了,留存在这山洞中吧,这事儿就由你来办吧!”二黑子说道:“是,师傅!”这山洞虽是隐秘,难保不准他们离开后又有人进到这里,是以这书得放一个人找不到的地方,可这洞就这么大,也没个可藏书之处,二黑子灵机一动,已有了主意,取过一张兽皮将书裹严实,移开石桌,脚中暗使内劲,原来石桌支点的地上便碎裂而开,二黑子把碎石刨开,一个半尺石坑便出来了,将裹好的书放于内,再将碎石撒于其上,然后将两块大一点的石头拼放于碎石之上,尽量做到无丝无缝,最后把石桌移到原点处,这样就更没有痕迹了,即便有人进得这洞来弄翻了石桌,也不会疑心到石桌下竟然会藏有绝世武学。赵无双见这样处理也觉得很是妥当,又说道:“徒儿,你日后行走江湖,不能还二黑子这么叫着,你是村里七个爹娘关照养大,分属杨柳宋三家,为师已为你取了个名字,就叫杨留颂,杨为杨树的杨,留为留下的留,颂为颂扬的颂,你觉得如何?”二黑子喃喃道:“杨刘宋、杨留颂!”转而提高声音,说道:“师傅,这名字徒儿喜欢!今天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徒儿拜谢师傅!”赵无双说道:“孩子,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出生问题,你也许还有亲人在?”二黑子说道:“想过,也曾经问过我那七个爹娘,都说我爹娘已经死了,至于爹娘叫什么,是怎么死的都是只字不提。”赵无双说道:“他们定是有难言之隐,为师还未见过你那七个爹娘,今日且离了这洞到你村上去,我们要走也得爹娘们辞行!”两人收拾行襄,并把洞内的肉和全部兽皮都打包在一起拿上了。

二黑子和赵无双回到村上,刚到家里,此时天色将暗,村里好几十人打着火把就把他的家围住了,他那七个爹娘也在其中,二黑子早就听到村里人的脚步声,心中甚是奇怪,便出屋看个究竟,见到围上来的人个个都露出愤恨的表情,于是说道:“大爹、大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大爹杨清风说道:“二黑子,我们这七个爹娘待你如何?”二黑子笑着说道:“大爹,你们就是孩儿的亲爹亲娘,别的孩子都只有一个爹娘疼,我有你们七个爹娘疼,孩儿哪能不知?”杨清风说道:“村里有规矩,不得私自将外人引入村中,你今天可是带人进村了?”二黑子疑惑地说道:“不得带外人进村,你们没有给我说过啊,大爹大娘、二爹二娘、三爹三娘、四爹四娘、五爹五娘、六爹六娘、七爹七娘,你们有谁给我说过?”几个爹娘都面面相觑,七嘴八舌,意思是都没给孩子提过这事儿,这事儿也没法给他说。二黑子听得云里雾里,说道:“大爹,为什么不能带外人进村,还请大爹示下,好让孩儿知错改正。”三爹柳耕耘说道:“清风兄长,这些年来二黑子对村里人是极好的,我这里隔三差五就收到他从山里打回的野鸡野兔什么的,他若有坏心,就不会对我们这般好!”五爹柳大力说道:“耕耘兄话说的不错,但此刻不能因他一人就坏了咱们村里的规矩!”七爹宋烟袋说话了,“大伙儿都别争了,也不知道老祖宗们为什么要订下这规矩,你们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事不,我是忘不了,就为了这规矩,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儿,这些年心里就真没有想过这样做对不对?再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村里的规矩,他自是没法去守。”二爹杨清雷说道:“宋郎中,我们都知道你家与这孩子走得更近一些,尤其是你家宋玉明,你便想为这孩子开脱了,是不?你要知道,养他我们也有份,我们也不想他有事,但祖宗的规矩不能坏在我们手里。”七娘杨美凤说道:“我们家烟袋不是要包庇孩子,非是有意要为孩子开脱,凡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烟袋也只是陈述实情,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要为死去几百年的人订的死规矩受罪有何道理?我也不是对祖宗不敬,想当初他们订这规矩肯定是有其中的道理,但现在后人还守老规矩未必就是对的。”杨美凤说完村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赞成的也有不赞成的,竟是分成了两派。赵无双已在屋外,说道:“老朽不知村上规矩,不请自到,贸然叨扰,请多海涵!”柳耕耘说道:“你们都看看,也都说说,一个老头儿,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祸事?我们都世居在这个村子里,也不与外界来往,谁又会来找我们的事儿?”赵无双说道:“老朽不想因我不请自来伤了贵村的和气,而你们做爹娘的也确实没把这村上的规矩告诉过他,这样吧,你们可进行表决,坚持要守着村规我和这孩子立即离开,永不返村,如觉得村规过时可予不守就不要为难我们了,如何?”杨美凤说道:“这个提议我赞成!”村里人也都纷纷表示赞成。赵无双说道:“那好!为公平起见,每家每户只派出一人,坚持要守村规的请站左边,坚持不守村规的就到右边。”

坚守一派有杨清风、杨清雷等人,反对坚守有柳耕耘、柳大力、柳传家、杨满仓、宋烟袋等人,村里除去二黑子这一户是三十五户,结果杨清风那边是十六人,其中杨姓占十三人,柳姓占三人,而柳耕耘那边是十九人,其中柳姓占十人,杨姓占三人人,宋姓占六人。赵无双说道:“既然坚持不守村规的占多数,也要顺乎大多数村民之意,这村规以后是可以商讨改改了,不知村里主事的人在不?”杨清风说道:“村里主事的正是家父,他年事已高,身体有恙,今天倒是未来。”赵无双说道:“你是孩子的大爹吧,你也看到了,还请你将村民之意转达给你爹。”村民们散去后,赵无双对二黑子说道:“徒儿,你今年二十岁了,适才听你七爹之言或与你身世有关,这身世可能对你不是什么好事情,你是否要知道?”二黑子说道:“不管好坏,如今我都要和您离开这个村子了,我亲爹亲娘虽然死了,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葬在何处?临走如能去祭拜一番以感他们的生育之恩也好!”赵无双说道:“这样吧,你把这带回来的肉和兽皮都分给村民们,顺便给村民们告个别!”

二黑子便走门窜户,将山上带回的和家中所剩的所有肉和兽皮都拿出来,挨家挨户送礼告别,最后与赵无双一同到宋郎中家去,宋郎中一家三口出门相迎,宋郎中说道:“老丈,二黑子,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赵无双说道:“你是孩子的七爹,也常听孩子提及你。”宋郎中说道:“这孩子从没提起过你,冒昧问一下,这孩子和您老是什么关系?”宋玉明对二黑子说道:“谢天谢地,你没出什么事?”杨美凤说道:“都快进屋,我们已准备好晚饭了。”二黑子说道:“七爹、七娘,这是孩儿的一点心意,请你们收下!”有两块儿肉,一张貂皮,两张兔皮。饭桌上,赵无双思了良久说道:“我是这孩子的师傅,教了一些他打猎的本事罢了。”宋玉明说道:“哥哥真是了不起,能打到这么多东西回来,老伯能不能把这本事也教我一些。”赵无双说道:“你是玉明吧,你爹是村中唯一的郎中,在村中救人,你学了你爹的本事,也是很了不起的。”宋郎中说道:“我还以为他像他爹一样,天生就是打猎好手,但他爹当年可远不及他,原来都是拜老丈所教。”二黑子说道:“七爹七娘,两年前我曾问过你们关于我爹娘的事,你们都不愿提及,这是为何?”宋郎中说道:“哎,都是这村规害的,我们都算是害死你爹娘的帮凶,这么多年,这事一直藏中心中,不敢向你提及,既怕你想不开,又怕你对我们有仇恨。”二黑子说道:“既是村规,孩儿定不责怪任何人,只想知道自己亲爹亲娘为何而死,葬在哪里,做儿子的也该去他们坟前祭拜。”宋郎中说道:“哎,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爹叫杨铁牛,你这脸盘长得像你爹,你爹也和你这般黑,力气很大,喜好打猎,那一年你爹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怀了身孕的女子,村规是不得带外人入村,虽说已怀了他的骨肉,但她还是外人,与村规有悖。那女子既是怀了身孕,他二人也自是好了一段时间了,怕那女子娘家还有人,他二人如与娘家人来往,必致咱们这个村的信息外露,从而引来祸事,村民便商议将他们二人看管家中,不让他们离家一步。村中杨、柳是两大姓氏,都各出三户,宋氏出一户,于是我和你那六个爹爹便成了看管你爹娘之人。你娘身体本来挺好,只是因怀有身孕吃不好饭,我除了看管还兼给她调理身体,我们七人虽多少有些怨言,但待你爹娘都没有恶意,我们几个人都轮番监守。你爹开始也知道我们这么做是不得已,开始也还配合,想是在家里关得久了,脾气就非常不好了,一日,你爹把门撞倒,强行冲出了家,那时看管你爹娘的是你大爹杨清风,二爹杨清雷和你四杨满仓便与你爹起了冲突,你爹力气大,人又活,失手打伤了你二爹杨清雷,想是你爹怕了,带着你娘便要出逃。他们这一逃正犯了村中大忌,村里力气大点的成年男子都去追赶你爹娘,你爹便带着你娘往山上跑,你娘那时怀着你已六个多月,又哪跑得动,你爹像疯了似的与追赶的人打了起来,还伤了好些人,我们人多,你大爹杨清风将你爹扑倒了,万没想到你爹就此滚到了山下去,我们找到他时已受了重伤。你爹被抬回村里,你娘也跟着回来了,但你爹伤的太重,三天后就去世了,自此你娘便郁郁寡欢,思欲成疾,生下你没多久也就去世了,临死前将你托付给我们,要我们把你养大。我们虽有对不起你爹娘的地方,那都是情势所迫,孩子你明白吗?”二黑子已泪流满面,说道:“我爹娘现在葬在了哪里?我娘可是叫何明月?”宋郎中诧异地说道:“你爹娘都葬在山东头,你爹死前要求的,你娘对你爹一往情深,所以她死后我们便把她与你爹葬在了一起!何明月,这名字都快忘记了,孩子,不错,你娘就是叫何明月,你是怎么知道的?”二黑子说道:“曾有个老伯见到我时问起过。七爹,孩儿不怨也不恨你们,是孩儿没有这个福分,明日我要随师父远走了,还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来,还请七爹带我去爹娘坟前烧个香磕个头!”杨美凤说道:“孩子,你要走?走吧,走了也好,省得你见到我们心里不好受,怎么说你爹和你娘也是间接死在我们手上的,七娘这就去给你准备香烛和祭品。”

宋郎中、杨美凤和宋玉明与二黑子和赵无双一行五人来到山东头,山东头两个土堆上已长满了杂草,如不是宋郎中带着来,都不知道那是两座坟,坟前没有墓碑。二黑子用手除去杂草,他没有运功,手上被草割勒得伤痕累累,二黑子摆上祭品,点上烛火,焚香祭拜后说道:“爹、娘,孩儿不孝,今日才来看望你们,孩儿长大了,望你们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爹、娘,师傅给孩儿起了名字,叫杨留颂,明日孩儿便跟师傅走了,可能不能常回来看你们了,请你们不要责怪孩儿,孩儿如不能回来,每年清明和七月十五日都会在远方给你们烧纸的!”

夜里,二黑子一个人来到山里,运起无相功,从山中一大石中劈下两块儿,分立于父母墓前,只见其手指连动,石粉纷纷而落,就见石碑上已写好了字,字字入石三分,一块上写的是“家父杨铁牛之墓,不孝子杨留颂立”,另一块上写的是“家母何明月之墓,不孝子杨留颂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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