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失心涯七老
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优雅着地,却无人上前问津,只见那几个老者依然下棋观棋,小孩儿照旧摔泥取乐,就连林子里的鸟儿也若无其事,叽叽喳喳的清脆叫着。
二人心里紧了弦,面带笑容的朝几个老者拜过去。
“老前辈,敢问这里可是失心涯?”金球儿作揖道。
“哈哈,老七,我三面将你这些军卒围的水泄不通,一面又是悬崖峭壁,你倒是舍不舍得这些子儿?”一个手执黑色棋子的老者,两眼微眯,拈须而笑。
只见这五个老者尽是麻色宽袍,雪白的带子环系翠玉,羽样的布靴边镶金丝,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双眉虽已寿长,依旧不挡眸子里的闪烁精光,真真仙风道骨,恰如瑶池会中人。
那执黑子之人较瘦,此时将子儿捏在半空不下,坐半后倾,微微笑而不露齿,眉弯而不嫌鄙。对面之人双眸紧蹙,一手托着较胖的脑袋,肘立膝上,一手迟迟拿不出墨玉棋盒里的子儿发呆,端端的心急如焚。
“这刚下的两个白子儿虽长的圆润珠滑,但却是折命的运气儿,不如舍了,倒也能拼得一拼。”靠近老七的一位老者拈须淡笑,几近完美的国字脸上慈眉善目,料得年轻时是一位俊美的男子。
“嗯,三哥的话确是妙招,老七你还磨蹭什么,再走错一步,老五就把你的子全吃了,哎哟。”老五右手边的一位老者斜靠一颗歪松,圆乎的脸上虽横肉堆积,却不见一道褶子,见老七依旧取子不动,索性直起身来,吹嘘的两道长眉乱飘,手也抽出长袖,作势就要拿子替老七走了这步。
“诶,老四,观棋不语!咱哥几个也算不上后面所赞的真君子了,可总不能再帮着下棋吧?天有天命,人有人祸,棋也有棋道,咱可不能坏了规矩!还是好好呆那去,倒是该好好收收你的急性子!”只见老五另一边的一位老者手持一把纸扇,指捻扇开,一股劲风袭出,将老四施法取落的白子击回墨绿棋盒,棋起棋落,两道完美的弧线闪着玉光从棋盒落到棋盘,又从棋盘落到棋盒。手法干净利落,巧妙无比,直惊的金球儿和猴捷心里暗叹不已,均觉这五个人的法力高强,只是不知敌友,心里半吊着钦佩和不安。
“二哥倒是公道,那你看怎么解,我瞧着也别下了,老七降了算了。”老四满脸委屈样,嘟嘟囔囔的退到矮松下,一挽长袍,斜靠了树身歪在一边。
“哥哥们真是费心了,这棋是下不得了,七弟输给四哥啦!”老七白袍一扬,盘上棋子纷纷退回棋盒,犹若清水倒流,同时他飘飞而起,又缓缓落于老二身旁,整个身法流畅细腻,大方威仪,倒让人有一种仙人临世之感。
“这样甚好,算是打和!那打赌的事就依老四我了,哈哈!”老四见老七飘飞收棋,心里乐的开花,双掌附和大笑道。
金球儿闻此,心里暗道这些个老头儿原来有赌约在先,只是不知道赌的什么,到勾起了他心里无限的好奇。
五个老者皆立,或拈须而笑,或负手而谈,望了望站在一旁的金球儿和猴捷,其中持扇的老二问道:“这两位小兄弟,可有兴趣到舍下坐一坐,呵呵!”
“奥,多谢前辈,在下金盛,这位是表弟仓鸣,我二人误打误撞到了此地,见此地仙雾缭绕,颇具不凡,料是传说中的失心涯,便借了胆到此,还望各位前辈宽恕。原想打扰已是不便,又得各位前辈中肯邀至舍下,晚辈甚是荣幸,多多谢过前辈!”说完,金球儿和猴捷便双双作了个揖。
“哈哈,二位客气了,且随我等到茅舍一观!”说罢,几人一同说笑走进林中,那五个老者虽对金球儿及猴捷礼数周到,但却让他二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感,只觉奇怪,却又不知哪里奇怪。
一间茅舍竹窗半开,长形的石桌旁坐了九个人,其中七个是白袍老者,两个英俊青年。
“这位是我们大哥,蚩平中,这位是老六,蚩平上,这两位是金胜,仓鸣。“坐在蚩平中下首,老二蚩平东轻摇纸扇,满脸笑容的互相介绍道。“初次造访,望前辈担谅。“金球儿客气说道,一旁的猴捷也做势礼让了一番。
“嗯。“蚩平中坐在上首,两双厚重的眼皮一翻,瞧了瞧二人,算是打了招呼。
只见他粗眉大眼,脸庞方正,两边的鬓须似白雪飘飞,正中的鼻梁如高丘挺俊,半倾着身子向前,双眼却豪无生气,藏在半截眼皮下面,冷冷盯着前面一盏轻烟漫飞的茶杯,貌似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一样。
坐在老七蚩平下旁边的老六蚩平上则双眼精光,满脸笑意,猴腮的脸上一道道因笑挤出的沟沟回回,看着异常滑稽。
“嘿嘿,两位真是少年才俊,不仅生的一表人才,能到这失心漄,恐怕法力也是可圈可点的啊。两位兄弟从哪而来啊?何以晓得这是失心漄?“蚩平上缕着银须,斜视着二人笑道,声音不紧不慢,声调不低不高,让人听起来很是舒服,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温暖之感。
猴捷曾听爷爷说过魅术一技,此术盛行于狐族和妖族一脉,施法者可通过表情,言语,肢体动作等使人陷入幻觉,受其摆布。魅术修为高深者,通过眼睛或气体做为介质便可魅惑对手,使人防不胜防。他只觉得自己听了这老者的声音,心里便如沐春风,装满了甜蜜,整个心神飘浮于浩渺的星空,自由自在的翱翔,这种神奇的感觉让他迷恋,越陷越深。他心里暗吃一惊,知道自己有些着了这老六的道儿,心里慌张着一个激灵。
猴捷暗道好险,看了一旁的金球儿也有些神游天外,便急忙端了身前的茶盏说道:“我二人初到此处,又得各位前辈的盛请,仓鸣和表哥以茶代酒,谢过前辈!”说着,猴捷便呡了一口清茶。
一旁的金球儿被猴捷这样一弄,神智也立马清醒过来,心里暗骂这群老头,又由于不知对方底细,未辨敌友,便生硬挤出一朵笑容,陪着猴捷敬了一口茶,但心里却多了个大大的心眼,话语之间也处处小心,时不时更瞟下那七人的神态变化。
猴捷心里一阵虚惊,面上却不彰显,暗道这老六是个使魅术的高手,却不知他为何对他们如此,是想试探他们的法力,还是想知道他们真正的来历,还是想害他们?或许,这老六就喜欢对客人摆弄这一手?猴捷心里的几个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吵闹的他心里一阵凌乱,当下也不敢大声言语,只暗下里瞅了瞅七人的神色。
老六依旧笑嘻嘻的面不改色,可从他慢慢放下茶杯时的动作来看,他心里也满是不素净,他在想这两个人果然不简单,能躲的过他的魅术,虽然这魅术只是小试牛刀,可毕竟有太多的修者迷失在他的魅术空间里,除此之外,又能装作无所事事且淡定如此与之周旋的人实在不可小觑,更何况是两个青年。
其他几个老者表情依旧,将刚才猴捷冲出魅惑,言劝清茶时的惊讶之情掩盖的毫无露处,虽如此也被猴捷端在眼里,记在心里,倒弄的他暗佩这群人的遮掩之态,使之更加不敢大意。
“哦,呵呵,两位果然是不同凡响,竟能逃出老夫的魅术空间,哈哈,英雄出少年啊!我本想着试探试探两位的法力,不料想砸了自己的门面!”蚩平上端坐在石登上,又拿起身前的茶杯,放在嘴边才发现杯中已无酒水,且又安然的缓缓将杯子放于桌上。虽然整个过程老六表情并无多大改变,但凡是有心的人都能注意到他的笑容有多假。
“呵呵,这位仓少侠是如何识破老夫魅术的呢?“
“这老头竟然自认了自己使用魅术,难道就真的如他所说,想试探试探我们的法力?“猴捷心里一惊,随即笑语而出:“哦,呵呵,让前辈见笑了,晚辈曾听说过魅术一技的某些特性,其实刚才老前辈使用魅术时,我并未感觉到,只是稍后觉得自己心神荡漾,若有所飘,和我了解的一些特性很像,便赶紧凝神屏气,让自己摆脱出来。呵呵,多谢前辈的手下留情才对。“
“果然是英年才俊,老六倒让二位见笑了,茶水喝过,该请二位尝尝自家的饭菜了!“突然蚩平中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底气充沛,音域饱满,加着万钧之力,震人肺腑。
音未毕,只见一盘盘美味佳肴凭空飞来,汉白的美玉碟子倒像片片袭来的飞镖,带着凛冽做响的劲风,擦着金球儿及猴捷二人疾驰。
二人坐着不动,一面凝气结元,做了结界保护自己,一面手势飞旋,打出道道柔和且亮丽的气冲,那气冲切着玉盘,将玉盘变了一个大弯,而后冲气又轻托着盘底,使玉盘缓缓落于石桌之上,这冲气柔和绚丽,又刚柔相济,和着飞舞的玉盘如一场美妙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