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假村落成剪彩仪式极其隆重,请了当地不少高官政要及富豪。高立以渡假村老总的朋友的姐姐的关系,以嘉宾身份列座贵宾席,因为盛芳脸还肿着,所以并没有出席,她不善应酬也没认识几个人,幸好秘书处安排的位置不起眼,高正体贴的陪她坐在贵宾席角落位置。
高立今天穿一袭银蓝色冰丝长裙,式样简单大方,她平时鲜少穿裙,但这一袭仿若度身定做的礼服却让她一见即爱不释手,所以即使穿上它行动受限也没有丝毫抗拒。她高兴的对正帮她整理妆容的张经理说:“张经理,谢谢你帮我挑的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欢。”张经理只是笑,当然不会说她哪有资格挑呢,能摸一摸隐藏在手绣Logo(商标)的服装就够她激动了。
伴在身边的高正则一身深色手工西服,深灰色的衬衣,别有用心的系着同质地银蓝色领带及袋口巾,高立还是第一次见到身着正装的他,好看得一塌糊涂,就算刻意坐在角落,还戴着遮去大半张脸的墨镜也挡不住周围灼灼的目光,这个看脸拼颜值的世界,醉了。
快要剪彩时,盛铭过来跟他确认:“真不上台剪彩?”
“你安排多个政府官员剪彩更好。”高正坐着不愿动。
午宴酒会,高正再低调也要适当去应酬应酬。旁若无人的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很快回来。等我。”脸上的短须间或轻轻扫过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如一条小蛇滑入耳道,引起一阵难以言述的颤栗,高立微微侧一侧身,拿眼瞪他。高正倒是若无其事的摘下墨镜递给她:“帮我拿一下。”
尽管高正已经刻意低调再低调,只不过相貌外形就摆在那里,叫那些爱猎奇的小报记者如何忍得住手?高正蹙眉,回头朝角落看去,高立接收到他递过来的眼神,送上个“我没关系”的微笑。高正还是蹙眉向盛铭递了个眼色,公关部经理即刻醒目,上前热情的拦住各路记者:“各位阿哥、阿姐,剪彩的新闻图片资料稍后统一由我们渡假村公关部提供,保证令各位满意而归。大家忙半天够累的,请到这边吃点东西、喝点饮料。招待得不好的地方,多多包涵、多多包涵,稍后会有少少车马费……”
回到角落,高立忍不住笑他:“你朋友大概会后悔邀请你了,看起来你比那些来剪彩的政要高官以及影视明星还要抢眼球,喧宾夺主实在不够厚道啊。”
“所以你明白我出入都戴个墨镜的实情了吧。”高正耸耸肩。切!明明心里臭美,偏偏脸上要装出无可奈可的样子,叫人看了生气,高立扭头撇嘴。
“明白。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朋友一个劲给你引见江市当地的高官政要,你准备移民江市啊?按说你在海外投资公司任职,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就算移民也移民香港会比较好吧。”
闻言,旁边的常之健、盛铭以一种极为讶异的目光看向他们,脸上一副“你居然不知道”的表情,难道说她还不知道高正已一早“移民”江市?
“嗯,江市人杰地灵,投资置业首选,值得考虑。”高正一脸认真。
高立忍不住笑,抬头看到常之健、盛铭差点被口水咽到的样子,更加控制不住,强忍着笑意掩饰般把手上的墨镜递还给高正。从高立手中接过墨镜架回脸上,又恢复了拒人千里的样子。墨镜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在镜片后放肆的看自己想看的人,而不用顾及旁人的眼光,高正弯起一抹淡笑。
看得出高正心情不错,难道是因为他敬爱的姐姐首次出席G?S?C产业的原因?罗紫萝悄悄捅捅盛铭:“表哥,那个,高生跟他姐姐看起来感觉好奇怪哦。”
“哪里奇怪了?”原来不止他感觉高正姐弟俩看起来奇怪。
“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你说,会不会因为高生是收养的关系?”
盛铭止住她:“别乱说话。”
下午是G?S?C高层会议,高正推说与朋友叙旧。高立乐得自由活动,骑着自行车在渡假村到处溜达顺便把洗干净的衣服送还给盛芳。
来到蔷薇花间1号,丹丹看见她很是高兴,离远就叫:“夫人,夫人,高立姐来了!”
盛芳也很高兴,笑着迎出来:“阿立,怎么想到来看阿姨?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我这不来看你了吗?”高立笑,把洗干净装在纸袋的衣服还给她。
“早上的剪彩很热闹吧,可惜我脸还肿着,不然我们一起出席,互相有个伴多好。”盛芳一脸遗憾。
“我也就凑个热闹,主要是去蹭吃看看明星。”
“你昨天下午走得匆忙,电话也没给我留个,昨晚上我还寻思着上你家呢,结果你家整晚黑灯瞎火的。”
“我家?”高立很是讶异。
“对呀,你家,蔷薇花间2号。”见高立还是迷惑不解的样子,盛芳忍不住巴拉巴拉:“你不知道蔷薇花间2号?那是你们家的房子啊,就在我们家后面不远,隔着条小溪。咦,Eric没说吗?他每次来都住那里。”高立是Eric的姐姐,Eric的家不就是高立的家吗?
原来“她家”在蔷薇花间2号啊。
高立有点尴尬的说:“他没说过,我也不知道。”
盛芳既奇怪也惋惜:“花间2号很漂亮啊,听铭铭说这片别墅都是Eric亲自选址设计的,真的很漂亮呢。昨天早上我看见有人在打扫,还以为你们要住进去了呢。Eric自己家不住带你住什么酒店房嘛。”说完一大通才后知后觉,掩饰补充,“哦,或者、可能Eric想给你个惊喜吧,其实我们家也是才搬过来没多久……”
高立、盛芳加上小保姆丹丹三人,坐在客厅里絮絮叨叨聊了好一会,高立告辞。离开花间1号,高立沿着绿道骑着自行车踩了好远的路才调头。
高立还是去了蔷薇花间2号,一个人。
半人高的木栏栅门,很容易就翻了过去,小小的前院设计别致清雅,三层高的房子有个前廊,摆放着干净无尘的原木椅子及小圆桌,小圆桌上的陶罐随意插着一把颜色深浅不一的蔷薇。
站在紧闭的原木大门,高立想了又想,终于还是伸出手指按上指纹锁。
理智告诉她,不可能。不是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吗?她记得曾经看到过这样的话。
现实也是,不管当初多甜蜜、多伤痛、多不舍,再多再多的刻骨入髓,时间,它总会毫不留情的、残忍的、慢慢帮你撕碎,然后扔掉,叫你再,爱不能、恨不得、说不出。比如范家明,高立也悲哀的发现,记忆已经模糊了他的脸,一些小事如果不是看到以前的日记或者思颖无意中提及,她再不会想得起。悲哀着、无奈着、矛盾着,害怕时间慢慢带走所有的回忆,又渴望时间快快将一切湮灭。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今已是成年人呢?是不是也一样?
一根一根手指慢慢试着,十个指头快试完,门依然紧闭。高立既有小小松一口气,也有些微耻于承认的失落的微妙感觉。试到左手无名指时,门锁竟然“嘀哒”一声开了。
傍晚的风带着一股熟悉而又久违的花香拂起大厅落地窗纱的一角,高立像被牵引着慢慢走到宽敞的落地窗前,伸手猛一拉,浅绿色的窗纱“唰”一下被拉至落地窗一角,夕阳的余晖夹着微风、花香扑面而来,高立只觉眼前一眩,脚一软,已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