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渊。”
“嗯？”
卫雾擎沉吟少顷，组织下语言，说道:“生命的逝去值得怜悯，但美味当前，我们不应该拒绝。你将来会遇到许多人性的丑恶，也必将出手终结许多的丑恶。活着便是活着，死去便是道消。放在个体而言，死亡是正常的生死轮回。放在种族而言，死亡亦不过是正常的兴衰交替。今日这条百刺鱼因为实力低下沦为我们的腹中餐，你应该引以为戒。说到底，这条鱼也仅仅是一道盘中餐。仅此而已。”
卫雾擎说完，端着一个盘子伸到了徐渊面前。徐渊一看，上面盛着雪白香嫩的好大一块鱼肉，撒满了佐料酱汁，似乎和平常家里吃的鱼肉没什么两样。但徐渊还是觉得很难受，刚才卫雾擎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他也是似懂非懂。
推开卫雾擎递来的盘子，徐渊往前挪动几步，背对着卫雾擎。他不想看那盘鱼肉。
卫雾擎也不恼火，从须弥戒中取出桌子美酒，就着这湖光月色，怡然自得地品尝着美酒与佳肴。
“哎哟。这百刺鱼，百刺鱼，想不到外边全是骨刺，这里边却找不到一根骨头，全是肉。嗯！这肉是真不错！既香且嫩，汁还多，入口即化。这烧烤的火候也是控制得出神入化，现在这温度恰到好处，嫩肉既烫嘴又能下咽，真不错！唔，这处佐料放的好啊，真如点睛之笔一般，一看便知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啊。这盘菜，如果让我来评分，我给满分！”
徐渊不搭理他，卫雾擎就自说自话。卫雾擎不但自说自话，还自卖自夸！（诸葛亮跨越时空摇着扇子怒骂: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卫雾擎在身后喋喋不休，徐渊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观望着湖泊，白仙鹤不知为何踱步到徐渊身边，同样静静地看着湖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渊瞥了百仙鹤一眼，发现眼睛还是那双眼睛，但眼神里好像少了那种古怪的神韵。
“嘎嘎嘎，嘎嘎。”
白仙鹤突然对着徐渊嘎嘎叫了几声，徐渊觉得这胖鸟是在和他说话。
“你说什么？”
“嘎嘎嘎，嘎嘎。”
“……”
这对话没法继续，一人一鸟只好改为对视。
卫雾擎看不过眼，嘴里塞满了鱼肉，嚷嚷着出声解释道:“他说你不喜欢吃鱼，你想吃什么，他给你抓来。”
卫雾擎说完，徐渊震惊地看向一旁的白仙鹤。徐渊怎么也没有想到，白仙鹤表达的竟然是这个意思。来自于这头呆萌的胖天鹅的关心，让徐渊深感触动。
而此时，卫雾擎正和白仙鹤在进行着神识交流。
“玛德智障！老子三个月没填饱过肚子了，这撒币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白仙，不生气不生气。过几天到了无尽幽海，我们休息一天。到时候你放开了吃！”
“厨子，这小子是不是你私生子？就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还要我堂堂六阶羽山鹤来护送？我还成保姆了是不？老子给他抓的鱼他不吃，他还搁那闹脾气？”
“白仙，你是不是垂涎老宗主那万海珠挺久了。”
“几个意思？”
“只要这次我们能把这小子顺利带回本宗，老宗主的万海珠，我能给你要来。”
…………
很快白仙鹤就和卫雾擎达成了协商，随后白仙鹤履行了他之前的‘承诺’。给徐渊叼来了一头陆行野兽，也就两三米来长。这次卫雾擎取出了鼎炉来烹饪。考虑到白仙鹤的盛情难却，再加上这次徐渊看不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在伪善和肚子之间，徐渊最后屈服于后者。但其实，讲真，吃着这不知名的野兽，徐渊觉得之前的鱼肉有一点香。
这件事过后，徐渊对这头胖天鹅的好感急剧攀升。而这头胖天鹅，在和卫雾擎交流过后，看徐渊也顺眼了许多。怎么说呢，这还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小孩子嘛。
酒饱饭足之后，两人一鸟继续摸黑赶路。这个小插曲似乎就此掀过，但其实，这事给徐渊日后的成长埋下了极深的隐患。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卫雾擎的正常举动，在徐渊看来是极其残忍的，而徐渊最后选择了接受这份残忍。
卫雾擎的本意是希望让徐渊的内心变得强大，不似现在这般柔弱可欺。可是谁又知道，一只蝴蝶在巴西扇动翅膀，能在德克萨斯引起龙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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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叔，原来你之前是去准备这些东西啊！”徐渊看着卫雾擎搭好帐篷，一件一件地掏出床被、竹席、枕头等各色生活用品摆好，立觉惊为天人。
嗯，在白仙鹤的背上搭这么一个帐篷，是绰绰有余的。
“哈哈，小家伙。”卫雾擎笑着揉了揉徐渊的头，“可能不是很舒服，将就一下吧。我们还要赶很长的路。”
“哦。”徐渊点点头，心里是蛮欢喜的。不是因为要赶好长的路，而是因为卫雾擎事无巨细地考虑到他。
徐渊此时还没有困意，所以随意在帐篷外面找个地方躺下，看着天上云卷云舒。其实也只能看云卷云舒了，前文说错了。他们此刻飞行的高度并不是云层之上，正确的说应该是云层之中。他们并没有冲破云层，所以徐渊能看到的只是云，云，云，上下四方全是云，各形各样的云。雷云！
徐渊看到雷霆时的第一反应，正如某句诗所写的那般：“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打雷徐渊见得多了，但如此近距离地观看雷电，是从未想过的体验。此时白仙鹤闯进了某个雷云层中，徐渊的四面八方，尽是黑沉沉的雷云，压在头顶，近得触手可及。
这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那群魔乱舞般的雷电。
雷云层相互撞击产生的轰鸣声不绝于耳，穿过卫雾擎布下的屏障，刺激性强声已经被削弱许多，但那股低沉所带来的穿透力，依旧直入人心。那一道道粗壮的雷蛇，是天地的威严，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创造出来的瑰丽奇观。
观赏这份奇观，需要门票。这门票，便是修为，便是修仙！徐渊虽然没有丝毫修为在身，可是有卫雾擎带他入场。带他提前领略修仙路途上的奇风异景，领略这条路上远异于寻常人的万千风情！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来源于担忧可能存在的危险。但此刻，徐渊身处在雷云的重重包围中，心里有的只是惊叹，而没有丝毫恐慌。因为徐渊知道自己此刻很安全，这份安全感不是来源于卫雾擎布下的保护屏障，而是因为卫雾擎这个人，此刻就在他的身边。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徐渊一有个什么动静，卫雾擎马上就过来秀存在感了。
“很好奇吗？”
“啊？是的。”
“呵呵。”卫雾擎脸上浮现出那份标志性的装笔之微笑。单手板在身后，淡然地伸出一只手探入雷云中。徐渊好奇的看着卫雾擎，就在这一刹那，恰巧有另一片雷云飘过。一道粗壮的闪电以不及掩耳之势顺着手臂穿过卫雾擎的身体，朝卫雾擎身后空处奔袭而过，眨眼消失无踪。徐渊嘴巴惊成了‘O’形。
卫雾擎收回了手，弹扫下衣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想试试吗？其实这感觉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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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师曰：装之最高者也，合乎平常，成于本性。
南宋诗人陆游亦曾著《装笔》一诗，详细描绘了其中的心得体会。
装笔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粹然无疵瑕，岂复须人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