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了礼物,匆匆往回赶,等到他回来,见画板、画笔等一应俱在,只是已然不见了唐意婉的身影,他问一旁的一个作画者。
那人摇了摇头:“那个姑娘么?刚才她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画板都忘了收了,想是有什么急事。”
林文挥呆呆地站在那里,想着:“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什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不肯等我,为什么?”他这次见到她,本来是想把礼物送给她,祝她幸福的,然后自己把这段感情轻轻地放下。可天不遂人愿,她没有等他,哪怕只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还是有些伤心,这三年来的等待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这样失望。
他站得累了,便坐在画椅上,先是瞧着这四下作画的人们,继而又望着远远的街景发呆,直到这穿梭的人影渐渐模糊了,他又瞧着意婉作的这副画。
是啊,何必太过执着呢,执着于单方面的爱,这爱最是让人心伤的。有些等待虽然漫长,可还是略带些幸福感的,因为有憧憬,有着对未来的遐想。当憧憬和遐想开始幻灭的时候,等待的意义恐怕也只是这两个孤零零的文字了。
就像许多哲人说的,得不到也许是一件极幸运的事情,人们往往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累。美好,就像这幅画中的花儿,只可远远的欣赏,可当你偏想把她据为己有,强自摘下的时候,这美好,也不过是转瞬之间,便会枯萎。
想到此,他不怪她了,刚才只不过是自己,多了一层奢望,对幸福,对爱,对一个曾经痴痴爱过的女人。他想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躺着,虽然这里人们极力保持着默不作声,可他心中却十分焦急。他还是没有,没有离开,既然决定是最后一次见面,还是把一切都整理的彻底比较好。
他睁着双眼,在他潜意识之中,已经误认为是睡着了的时候,由远及近的嗒嗒的脚步声,是她,他感觉是。
唐意婉起初是在等他,可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公司的一个重要会议,急的不能再急,她还是走了,这一次还是抛下他一个人,她又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如此的残忍。
他还是站起,看着不远处的她,似曾相识,只是她在他眼中已经不是曾经的单纯模样:“听说你要结婚了,专程送你一件礼物。”他说着递了过去。
她心中泛着一丝的感动,可还是敌不住内心的挣扎,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你一直在等我么?”
“当然不是!”林文挥极力地掩饰着:“我也是闲的没什么事情,觉得这个画展的集会很有意思,顺便过来瞧瞧而已。”
他没有怪她,这其实是最令她难过的,她无数次的想过,再见面的时候,他会朝自己咆哮,说这许多年来的煎熬,责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可他没问。他只是在那里等着自己来,等着送给自己一件所谓的结婚礼物。她想解释,解释清楚,可想着这些所谓的理由,在此时,此景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她终究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
她想问他会不会再见面,可开不了口。
“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林文挥用尽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在他看来是极重的话。他说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其实他不是对她说的,是对自己。
唐意婉身子微微一颤,胸口像是被重击了一下,当她这次回国,本以为一切都会如自己所愿,会幸福的生活的时候,再次遇见他,她才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努力的,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相比,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他拉过她的手,把那礼物放在她的手中,他只觉得她的手有些冰冷,令人不寒而栗。可是如今,眼前这个女孩,再也不需要自己来疼了,她也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就这么走了。
唐意婉没有去追,只呆呆地站着,站得累了,才想起收拾画板,画笔,她才要收起那幅画,只见这幅画题了一首诗,字迹稍稍潦草,正是林文挥的笔迹:
“门前风铃响动的时候,
花儿便又落了下来,
不是桃花,也不是梨花,
是农历上溅起的微尘跌落在桥上。”
她瞧着这首诗,怔在那里,直到风吹干了这脸上的泪痕……
唐意婉最喜欢在超市闭店前的一个多小时逛一逛,这时候人很少,广播里也很少各种促销的广告,也少了许多排队的时间。她走出收银区,见不远处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坐着两个女孩子,一个显眼的位置摆着一个X型的展架,正是某银行的信用卡业务。
她心中感慨着这两个女孩子的不易,她才要离开,却见其中一个女孩子正是林文秀。她走了过去。林文秀站起身说:“您是要办卡么?”
“你不认识我了么?”她说着摘下了墨镜。
林文秀先是一喜,可这又是十分短暂,便又是有些拘束的模样:“意婉姐,是你啊!”
“你们吃饭了么?我正巧也是饿着肚子,一起吃些饭吧!”
林文秀并没有应:“谢谢!我们才吃过了。”
“其实也不光是吃饭,也有些业务上的事情要谈,不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唐意婉递了一张名片给那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接了,一瞧,又惊又喜:“你是,悦达集团的唐总?当然,您要是有什么业务的话,我们当然是十分有兴趣的。”
西餐厅的环境还算怡人,唐意婉瞧着林文秀两个人吃饭的样子,有些心疼:“文秀,你毕业了,怎么也没来找我?”
林文秀放下手中的刀叉:“我也想啊,可我以什么身份去找你。是以你前男友的妹妹的身份么?还有,这么多年,谁又知道你去了哪里?”
唐意婉听了这话有些黯然神伤,是啊,自己又何尝不是不敢面对林文挥,还有眼前这个他的家人,她早就该去找文秀,相信,她若是真心找文秀的话,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了,我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很好的朋友娜娜。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就是一个宿舍的,这不一起找的这份工作。”
“你们工作很辛苦吧?”唐意婉瞧着娜娜,她第一眼就看出娜娜是一个实诚的女孩子。
“也没什么,比起在老家种地来说,也不算什么,只是没想到这城里人就是不好打交道,有人冷言冷语的不说,有的时候做业务也会碰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过还好,才进这家银行工作的时候,我们的主管都说了只要能做到五千万的业务,就给我们转正。要知道,像我和文秀这种从农村出来的学生,要是能在大城市里找一个正式的工作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情。”娜娜说的绘声绘色,一脸幸福的模样。
林文秀心中窝着气:“我们这些苦算什么。被自己心爱的人抛弃,辛辛苦苦找了三年,仍不见踪影,只是痴痴地守着那份感情,这才叫苦!”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险些掉下泪来。
唐意婉被她说的低头不语,半晌才说:“你们两个明天到我公司来吧,我想有许多员工需要你们给办理银行卡的。”
娜娜当然十分愿意,只是瞧着林文秀没有什么态度,便也不言语。林文秀站起,拉着娜娜的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