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乘风习惯在电视台下面等馨闻了。他在美国和女孩子约会,双方都会遵守时间。到了这里,他和大多数男性一样,总要体现几分耐心,来表示对女性的尊重。看着她笑容可掬的,他不能扯下脸说自己不高兴。
初次见到馨闻的时候,他的确是被震撼到的。他记得那天外面下着雨,她穿着白衬衫和蓝色长裙映入眼帘。她的笑容始终挂在脸颊,让人如沐春风。尤其她的声音犹如清晨的布谷鸟,透着那么点高亮和清新。每次他们的眼神接触,他的心都会悸动,他想她就是他的梦中情人。两个月之后,她在法国餐厅里亲手接过勿忘我,害羞的笑容迷醉了他。
后来馨闻说她是在一次过马路的时候爱上他的,他伸手拉住她的手,牵到自己的右边。她第一次觉得有个父母朋友以外的男人如此关心她。她的芳心被打动,她觉得乘风就是那个对的人。岳乘风的快乐里有征服的洋洋得意,也有宝剑赠英雄的归属感。直到他遇见了周若翼。那个浑身臭毛病,高傲又自负,虚荣又势利的草根丫头。他的内心会不自觉将两个人来作对比,无论从外貌,气质,能力,家境,周若翼都无法和馨闻抗衡。他觉得自己和周若翼不在一条交叉线上,但也不是平行线。他不会太在意她的动向,但是有段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他就气鼓鼓的,仿佛周若翼欠他钱一样。
自从她搬出去后,他就下定决心不再和她联络。因为那个死丫头居然像朋友那样抱他,最可气的是她抱完他居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再见也没有和他说,他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一口恶气不知道如何发泄。
“DAVID,不好意思,又让你等我。”馨闻敲打驾驶员的车窗,他才从沉思中抬起头来。他很绅士地下车,将她送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再坐回驾驶室。
“今天艾瑞克从北京过来,我答应和他一起吃饭。”她很神秘地对他笑了笑。
“好吧,那我送你过去再回去吧。”岳乘风的表情像一潭死水。
“你一点也不好奇吗,好没有意思。”馨闻经常说他好没有意思,仿佛他像那些理工科的男生被打上了标签。
“同学聚会?”他努力修正。
“这次却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的上海新片发布会,由我主持。我们从大学毕业后聚少离多,很难得一起吃饭的。你陪我去吧。”她扬起了眉毛,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岳乘风保持沉默,他知道如果再问下去,她一定会告诉他答案,不过这样就失去了游戏的趣味。路虎跃过浦江隧道到达了浦西,最后在腹地的高级会所前驶停。他跟着馨闻转过几个廊檐,到达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包厢门口。穿着锦缎旗袍的女服务员,推开那扇镂空木门,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
“唐磊,好久不见。”馨闻快步上前和他拥抱了一下。“哇噻,大明星,越来越帅了。”
岳乘风又看到如今的一线小生艾瑞克。刚才路过浦东,还看到他的一则巨大广告牌,连他那么自负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帅。艾瑞克是馨闻同届同班的同学。他原来主修主持人,却因为背景单薄没有进入电视台。于是他参加了选秀比赛获得了前三名,凭借优秀的外表和出色的表演顺利进入演艺圈,和当初的志愿背道而驰。他们班级里的那些同学,只有少部分的人像馨闻这样从事专业,很多人经商下海,或者改行改业,还有些人已经到国外去发展了。
正在聊天之中,一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到艾瑞克的身凑在他的耳边讲了一些话,然后看到艾瑞克点头,并招呼她坐在身边。那个女孩着装很是普通,简单的t-shirt和一条泛白的牛仔裤,长刘海下掩藏着乌黑的眼睛,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分明就是周若翼。
“你猜不到吧,他的新助理是若翼?!”馨闻惊呼。周若翼点头微笑,眼光匆匆扫过旁边的岳乘风,却没有停留。馨闻早上和他们因为发布会的事情刚见过面。周若翼离开乘风家之后几乎没有听到她的消息,见到她后自然有些意外。她将这个当作一个秘密,等着晚上告诉他的男朋友。
大家寒暄后,开始聊天。主要的内容都是围绕着艾瑞克和馨闻,其他两个人安静地聆听,几乎一语不发。谈到明天即将举行的发布会的话题。周若翼娴熟地从包里掏出一张A4纸递给艾瑞克。
“我已经在那里踩过点了,这个是流程表。”艾瑞克略看了看放在手边。
“艾瑞克,说实话,我觉得若翼比任红强多了。那位姐姐没有少给我们电视台的人脸子看。”馨闻仗着关系亲密大胆直言。
“任红的性格比较直,所以容易得罪人。她为人其实很好,私底下很好相处的。”艾瑞克不免为她说了几句好话。现在的社会动不动就会被人扣上炒作的帽子,任红有时候也是为了他不得已而为之。阻挠多了,不免被人打上了不好相处的商标。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其实用人还是熟人比较好。不过周若翼真的比较擅现场的,以前在ELEGANT的时候,她一直风光地站在第一线的。”岳乘风不经意地插嘴。貌似是夸奖,却有点类似讽刺。
“原来你们以前认识?!”艾瑞克望了望馨闻的男朋友。周若翼将以前的经历一一道来。艾瑞克听完了才道世界之小。正在聊天中,周若翼的手机响了,她忙捂着电话出门去听。岳乘风也出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她仍然电话中。
“你现在在做他的助理。”岳乘风见她挂了电话,靠在墙边问她。
“是啊,正如你看到的。”她将电话收好。“进去吗?”她预备进去,回头看他,突然他的眼神里吐露出一丝怪异。
“周若翼,你干吗不去找一份实实在在的工作去做,你以为在明星旁边就很风光吗?”他突然气呼呼就地说。
“我做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工作啊。你以为我是因为虚荣才答应做他的助理吗?”她返身站在他的面前,脸色有些泛红。“岳乘风,别瞧不起人。”她这几个月的经历,虽然不能说大风大雨,但是她问心无愧,不管是小公司的业务助理,还是生产线上的工人。岳乘风凭什么质疑她的能力,好像她是像条哈巴狗似地伏在艾瑞克的身边。
“对不起。”岳乘风垂头丧气地看着地上。“娱乐圈太乱,我担心你只是一时猎奇,以后遍体鳞伤。”
“岳乘风,你该担心的不是我。”她的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曾经他们可以像朋友那样肆无忌惮地相处,可是却在哪天里隔了层触摸不到的薄纱。他们越装作不在意,心里的反应就越疯狂。她转过身去“我进去了,你过一会再进来吧。”
岳乘风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的心突然酸酸地难以描摹,最后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情,眉头却越来越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