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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寂寞烟雨山河

孤独和寂寞可以磨练人的意志,只要她心中充满希望与憧憬,就能把埋藏得最深的潜力激活,而往往这种强力的的方式却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得面目全非,但她得到的东西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所以我决定将红溪培养成最接近天下的存在,我相信她,正如她从未怀疑过我一样。

晏羽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因为眼前的这个叫浅岸的男子所拥有的气质是从骨子里透出的,这样的气质绝对不能掩饰的,一定是事实,虽然自己是红溪的舅舅,但无法给予红溪任何的承诺,何不试着放手,把她交给浅岸未尝不是种好事,心中已然肯定了如此的决定。

次日,一排竹筏,一个老船夫和一个小女孩从那片平静的湖面慢慢的驶向远方,直到那朦胧的背影已经再也看不清了,岸边的两人才转过身去,缓缓离开。

那是日落下的黄昏,有的是无边无际的荒凉,和寂静无声的沉默。有那样静坐着的三人,有一把名为多情的剑,还有那缓缓飘散的红叶,他们都很寂寞,似多年不见后依旧默默无言的寂寞。

“我叫沐浅岸”

“我叫晏羽”

“我叫笛南”

“你杀了多少人?”

“三人,少林苦航大师、诗情画意庄庄主兰心、万福钱庄掌柜晏三千”

“你可知道这三人,无论任何一人的遇害整个江湖都不得安宁!”

“我不属于江湖,不属于武林,我何需为那所谓的不得安宁而自责,更何况以前你们奈何不了我,现在也拿我没辙,我们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远方那株红豆杉,它只在南国有,你看它多么寂寞和无奈。”

“南国生红豆,相思苦短,犹忘尽浮生,亦凄凉,怕惊梦中人,暗自低吟,却更欲浅唱寒笛,忆年华已往昔,回首沉沉浮浮,何故!”

“好,好词,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这里没有酒,只有血泪,你可以惋惜这黄昏的逝去,可以不负责任的肆意杀戮,但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拥有灵魂的记忆是可以从棺材里爬出的,他一定记得指间年华—忘平生,那细如丝的气劲穿透心脏的感受,那一定很疼,疼到没有回忆,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你感受过吗?”

“我死的那一刻会亲自感受。”

“好,我就当这是你的一个承诺,我一定会在你死的那一刻,来到你身边,我只是看看,你会兑现没有,我想应该不会太远。”

“不会太远的,很近了!”

浅岸和晏羽缓慢的起身,他们已经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刚才的一战,很短,但是已经耗费了一身的功力,从笛南口中他们知道了神秘势力的名字,它叫—烟雨山河,但只是知道名字而已,多余的一个字笛南都没有说。

“烟雨山河,一定是个寂寞的名字,寂寞的地方,有一群寂寞的人,他们做着寂寞的事,但又让人向往,让人迷恋,让人沉醉,更让人执着,你说了?”浅岸看着笛南离开的背影问道。

“我想也是这样的,刚才笛南的背影告诉了我他是有多么的寂寞,即便是他依旧完全没有悔意的态度,更是我的杀父仇人,然而,我既然完全没有一丝的恨意,也许是是那份仇恨已经深埋在骨髓里去了,一定要疼到心口上才能感受得到。”

“也许寂寞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可怕。我要走了,以后一定要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要用冷静的心对待,有些后果是你我任何人都承受不起的,我只能救你一次,下次再见已不知何年何月,保重!”浅岸说完,就真的那样走了,走向了远方那株红豆衫。

晏羽看着那如今依旧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的人,但是他映像最深的人远去的背影,他不知道他的过去,只知道他喜欢往红豆衫生长的地方远行,他一定是有个思念的人在远方,见他背影越来越远才大声问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声音传去了很久才有回音回来,而回音却是他听到最寂寞的一句话,只听浅岸说道“南国有红豆,亦为相思,我亦有相思,奈何空寂寞,朋友如此,恋人亦如此。”

晏羽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听得很认真,浅岸最怕的是寂寞,然而这所有的寂寞都是恋人或者朋友赐予他的,所以他宁愿选择做一个孤独的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也就没有寂寞了,也许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见到,但这次从三度浮生境出来后,晏羽整个人都变了,他开始变得开朗起来,也许多情剑就真的变成多情剑了,那二十多年苦练的伤心剑决从此以后很少再见到,他开始交朋友,开始新生活,他的楼阁晚间经常会灯火笙歌,白日总有一大群武林才俊饮酒论剑,有一群大家淑女在赏花作诗,有时他也会想起艾箐,但渐渐的想念就少了。

“他们来了三个中年男人,一个女人,他们都没有用任何武器,那指尖的红芒很淡,淡到不真实,我知道那很危险,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已经失传的武林绝学指间年华—忘平生,我开始不安起来,我看着我身旁站着的四个年轻人,情画、舒子慕、曼流沙、琴月含,他们四人将我围在中间,那份战意,是我平生未见,他们不知道那武艺的厉害,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顾一切的保护我这将死之人,而我已然无力阻止,眼睛感觉越来越疲惫,在最后那一瞬间我唯一见到的是那满天的扇影,夹杂着伤心小刀实质化的剑气将半个东海照得惨白,我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时候,只见到那满地的伤痕,以及不知道是谁把我安葬的坟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看一眼,所以写下这封书信夹在我画的画像中,你一定能找得到,因为你们这一群人经常会见到我在画那个几十年都没完成的画像,她是我的夫人,可已经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是三年后晏羽又一次来到东海时在画像中找到的,君茗老人留下的血书。

他们一行来的有六人,这个写满了他们曾经故事的地方,如今只剩下那满地的伤痕和自己那孤单的背影,他望向了东海远方,他多希望在那不为人知的地方他们依旧在舞着剑,君茗老人在画着画,他们有说有笑的。但看到了君茗老人的血书,他知道他们一定有难了,他突然好恨自己,为什么当时一走就走了三四个春秋,假如自己在的话……转而不再想下去,因为心中的那份愧疚告诉他即使自己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因为他亲生经历过与生怀武林绝学指间年华—忘平生的人战斗过,如果当时浅岸没有使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绝学,那么他可能当场就被笛南杀死在南国,更何况来的是四名同样的高手,可想而知,在东海的这一群人已经遇害,最好的可能是只是预险,然而无论怎么样,都得把这这件事调查清楚,假如还有希望,何不去争取。

为此事,晏羽不得不去南风阁请求帮助,因为如今这个江湖依旧存活下来的也许只有他们了,南风阁能够在血雨腥风的乱世存活,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说不定最后的安定就决定在它的手上。要想找到南风阁并不难,更何况晏羽的姐夫敛泊楼就在南风阁中,还有易大先生,如果这三年没有什么变化的话。能拿到南风阁核心资料并不是难事,于是晏羽开始前往南风阁,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可以,所以他赶往了南风阁。

“阿曼,过去,你陪着我走过了所有的日子,美得在梦里都能笑的。现在,我陪着你,即便是天涯是海角,只要你想去我都陪着你,想去哪里了你就笑笑。喝喝,你,你笑了,今日想去哪里?哦,南国,来,我们现在就走。“

她真笑了吗?她真说了要去南国吗?你们听到吗?你你你听到吗?聚五福的大掌柜到处问道,所有的人都摇了摇头,没有人见过她笑过,更没有人听到她说过一句话,众人都摸着头认真的注视着离开的两男女,他们来时是那满头乱发的男子将女子紧紧的扶抱着,扶她坐下,离开时依旧是男子扶起女子静静的离开。

“她死了。”男子听到脸色突然巨变一把抓住小二的衣衿大吼道“她没有死,她还活着,还那么漂亮,看,她还对我笑了,再说她死了,我杀了你,滚!”小二被男子突然散发出来的寒意吓得直打哆嗦,连忙不停的点了点头,渐渐的往后退去,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因为男子的杀意是真的,真的是想杀人的。这是第二十五家酒楼,这小二是第十个说过这话的人,其中六个被眼前的这名男子逼疯了,有两个被吓傻了,有一个被杀了!而这第十个却是个聪明的人,所以他很庆幸自己现在还活着。

“南国吗?他们说那里有成片成片的红豆杉,有美丽如梦境的故事,有无尽寂寞的夕阳,有故乡独有的袅袅孤烟,有浅浅涟漪的清水,它平静,寂寥,又萧瑟,曾经让无数侠侣舍弃所有来到这里,只为许下今生最后的誓言。阿曼,我们到了,到了南国,来,你先坐下,我为你梳发夹,将你打扮得最漂亮,然后我们许下今生最后的誓言—白首。”乱发男子将身边的女子慢慢扶坐下,静静的为她梳理着发夹。

“记得你说过想看绵绵苦雨情人心;记得你将我送你的那株兰花一直养在闺房中,它明明死了,你却一直说没有死,说要埋在我们的坟前;记得你常常会抱怨我去诗情画意庄闯十里桃花剑阵,你说她们是妖女,会偷走我的心。而我的心被你偷走了,你却丢了一整个世界,后来我们成亲了,可新郎却不是我。”

“看,这就是绵绵苦雨情人心。我扶你到那边坐下,你好好的欣赏。”乱发男子将女子扶在了近前的一株红豆杉,缓缓将其靠在树上,随手摸出折扇,这是一把叫“锦绣山河”的扇子,纯白的,完全没有山河之艺,没有任何人物花草,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只是白,白得惨淡,白的凄凉。

乱发男子望了一眼女子,觉得心安了便一跃而起,将折扇从手中滑下,顺手展开,缓缓在空中旋转起来,一直向上而去,而让人惊叹的是,既然只见到一圈圈的扇影将他全身围住,直到连他的整个人都没见到一丝,突然,扇影从空中炸开,扩散,立见一层层的扇影如雨般缓缓落下又消失,足足弥漫了半丈平地,男子笑了笑道“阿曼,美吗?绵绵苦雨情人心是让人窒息的美,三生幻境时神秘老人却说是用来迷惑女子,他不懂那份真情是可以将整个人心困死的。他不懂,我懂,我知道我的心都死在你的心中了!”

“为什么会有雪,红色的,是你吗?阿曼,你醒了!太好了!”当乱发男子落地时转眼望向那片扇雨,可他却看到了,一朵朵的雪花夹杂在其中,将整个场景都染上了红色,忍不住自语道。可靠在树干上的女子依旧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场红扇雪。

“情画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我今天不美吗,还是又在看着其它的女子,哼,不理你了!”

“阿曼,哈哈,阿曼你终于醒了,来,我看看,有没有伤到,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在东海帮我挡下那神秘的武艺。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以后不准这样了。”情画说完准备快步往前,只想将眼前的女子紧紧的拥入怀中再也不想离开,可是,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低下头看了看,着时将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自己既然是踩在空中,脚下既然是万丈深渊。而空中依旧是在不停的飘下那奇怪的红扇雪,而曼流沙在远处的悬崖边上静静的看着他。

浅岸同样静静的在远方看着那片红扇雪,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蝉梦加上情画的绵绵苦雨情人心才能产生如此极致的美景,如若红蝉剑在手,那将是美得连想都不敢想的盛世,只是红蝉剑已经赠予红溪了,想到此处他又开始想念那个小女孩了,有三年没有见到她了,是不是还是那样任性和可爱,对,她应该长大了!想着想着不自然的就笑了笑,又静静的看着一样静静的站着的情画和那已经死去的女子曼流沙。

当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深深埋在骨子里了,唯一剩下的是守护并珍惜着,而当已然再也守不住的时候,如任何一方的离世,人们会选择逃避或承担,逃避会让整个人长时间都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而承担却更加严重,会将已故之人当成活着的人,会带着他的一切陪自己浪迹天涯,而情画选择了承担,所以他将曼流沙的尸体当成活人,并用了半年的时间历经磨难到达北极极寒之地破了三丈冰川取得了可保尸体常年不腐的冥莲。所以现在的他其实已经肩负着两重性格,情画和曼流沙的,他时常都会和自己对话,这样足足过了三年,他每天都不会睡觉,都是和自己说话,应为他有好多话没有和她说,有好多地方没有带她去,江南、塞外、南疆、南国、中原、天山、南海、各种充满奇艺的地方,他都要带曼流沙去,陪陪她看长安的花景,陪她看泰山的日出,陪她看塞外的夕阳,陪她喝南疆的土酒,跳篝火舞,陪她看南国的红豆,看中原的十万山林,看天山的雪,看南海的海,可在南国他遇到了浅岸,如今被困在蝉梦之中。

易大先生又老了很多,而依旧精神的在看着那不知道在哪里得到的命相星理学天卦,当敛泊楼带着晏羽来到那古老的楼阁时,才缓缓将书放下,打开君茗老人的血书时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他开始担心起曼流沙来,他这一生唯一记挂的就是他的义女了,她一定出事了。

“泊楼,依华现在在不在阁中,我要见他,马上叫他过来,越快越好。”敛泊楼从未见过易大先生如此着急过,也不多言,立马急使轻功,一路狂奔去南风阁。

易大先生见敛泊楼离去后,心情似乎平静了很多,他相信他,更相信那个最接近天下的男子—南风阁阁主汴依华。转而又问到晏羽“如果是现在的你,在拥有指间年华—忘平生绝艺的高手手中有几层胜算?”

“没有胜算,当时在南国的时候是因为有一个叫沐浅岸的男子帮我挡下了笛南的那一式指间年华—忘平生在下才得以活着。先生对那个叫沐浅岸的男子可有了解,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朽也不知,江湖上奇人艺士多不胜数,总之你遇到了,也不必在意是否见过,能活下来已然是万幸。”

晏羽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什么,只见两条身影以最快的速度急驰而来,转眼间就到近前,晏羽是第一次见过南风阁阁主汴依华。有的人一眼就能将你的整个世界吸引,也许并不是他拥有俊美的外貌,或者是过人的气质,亦或者是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外形,而汴依华外貌并不非常俊美,气质也没有王者之风,而确确实实是人类,但已经把晏羽的整个世界都画上了印迹,永远不会被抹点的印迹,到底是什么深深的吸引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汴依华看了看晏羽首先介绍道“我叫汴依华,你好。”

“我叫晏羽”

“易大先生这么急的叫我来这里所为何事。”

“小曼怎么样了?”

“死了!死于指间年华—忘平生”

易大先生将整个心提起,认真的听完他的话,他知道了结局,是一个他无法承受的结局,于是他缓慢的退后,只在整个身体靠在木桌上,已然无处可退后才强忍着悲伤慌乱的道“小曼……小曼怎么……”已然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又苍老了许多,仿佛随时都可能离世。

汴依华立马过来扶起他的身躯,缓缓拍着他的背心才艰难的开口道“先生,保住身体,我一定会取下那日在东海杀害小曼的人首级在小曼的坟前祭拜,我说到做到。”那份让人胆寒冷漠,将晏羽和敛泊楼深深的折服了,那本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的脾气却已然发挥到了顶点,那份自信与孤傲让任何人都不容怀疑,易大先生相信他,这里的所有人都相信他,易大先生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了“先生,请勿怪,那****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担心你身体,而我依华从来不会做空谈的事,是想将那四人的首级取下来的时候再一五一十的跟先生说明因果。”

“小曼埋在了哪里?我要去见见她,现在就去。”

“她没有下葬,情画公子一直带着她浪迹天涯。”

“是我害了他,他受苦了,要知道小曼是这样的结局……不对,老朽应该早就知道结局了!”

汴依华听到此处,大惊,他似乎感觉到了哪个地方不对,一定是哪里有问题,转而赶紧接道“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前生、今生、来生,三生幻境先知水幕中的预言。”

“先生开启过三生幻境?”

“墨香烟雨楼蛊神劫时老朽联合了数十高手开启了三生幻境,来生中提示的预言就是这样的,当时老朽一直把它当成了笑话,没有去深究,真是糊涂,糊涂啊!”

“先生,先不急,还请慢慢的告诉在三生幻境发生的事,详细的,那里一定有问题,一定有,一定”汴依华一连重复了数个一定,他说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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