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帝城·君临望台】
无情世局无情雨,无情雨淋多情心。天若有情天亦老,奈何人身不逢时。
翀梵昊赫立在楼台上,身影嵌在暗淡的夕辉里,风拂过苍老的面颊,穿过沟壑纵深的皱纹,然后将他的白发向后吹。迷茫的眼睛定格在那无边的红色天幕中,若有所思。他伤势好转,但心里却有着杂草般疯长的忧虑。而聊以慰藉的是,这场祸不单行的事件里,仍然有幸运的成分,那就是忘机并没有失踪。
红流之祸几个小时后,天际便传来声声雷响,嘣嘣嘣,如鼓声,如大镲,声声叩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哗的从红色的幕布上落下来,刚经历末日危机的人惊魂甫定,此刻惊恐不定的心又遭受这毫无预兆的雨的浇淋。
这场雨已经下了两天一夜,大雨慢慢转为小雨,但缕缕雨丝绵绵不断,蚕丝般缠绕着这座饱经沧桑的凯帝城,欲将这座城绞裂。望着头顶变异的天空,在雨水的滋润下,仿若一幅血作的水墨画。城主深深地叹了口气。
凯帝城内对这场红流危机的讨论甚嚣尘上。有人恐吓说这是末日降临的前奏,有人猜测是有心之人的所作所为,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一些迷信的人认为这象征着凯帝城命数的衰竭,禹族大势已去。剩下没有主意的人各自附和着自己支持的那一方。
?自由的言论一旦扩张,它的侵略性就如同匕首,有割伤他人与自己的可能。肆虐的言论已经侵略进城主仁义的内心了,不论这场危机是否已经解除,它所造成的影响却远不及人们内心对城主的猜忌。作为一城之主,承担着守护全城的职责。翀梵昊赫明白自己不能说出红流爆发的真正原因,但善意的谎言一旦被戳破,他就会失去众人的信任。君主一旦失去臣民的信任,他就如飘摇的船,随时被水翻覆。
就在翀梵昊赫心忧之际,一双厚实的手搭了上来,送来一件挡风的黑袍。他并没有转身,因为默契,他知道是那个陪伴了自己百年的朋友,忘机。自从自己的妻子因战而亡,自己的儿子被送进圣道云庭进行血灵修造,他已独身一人有一甲子,虽然有炀氏兄弟作为养子在身边,但毕竟有着年龄差距。唯一一个同龄的知己,就剩下忘机了。他很庆幸自己还有忘机,即使失了这凯帝城,失了这天下,他还有值得珍惜的人。忘机作为凯帝城的智者,深知他们禹族开疆拓土的首要目的便是安定天下,壮志凌云的志向岂能让情感左右了方向,扰乱了思绪。他陪在城主身边就是要提醒他不可因为外物软化曾经坚定的心。
突然,忘机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只见他抽出一把贴身匕首,狠狠地划向翀梵昊赫的脖颈。而城主早就嗅到了这股难以掩饰的杀气,虽然惊讶忘机的出手比以往迅速了,但他还是静静地伫立在风中,没有动作,风携带着雨丝刮在他平静的脸。锐利的刀锋倏地停在喉咙口,城主一愣,眼神闪过一丝惊疑,继而放声大笑起来。
忘机失望地收起刀,骂道:“如若是敌人,你只怕已经惨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了!真当自己修为深厚,就可以不用在乎性命了嘛!”
“我知道是你,所以才不出手。”
“狡辩!”忘机反驳道,他语气充满了怒气,“我知道你在内疚,你在忧虑,但是,切记,不要让情感影响了你的判断,这混乱世道需要强大的人来改变。仁义只能用于和平时代。”
哈哈哈!城主再次放声大笑,心想不愧是我此生不换的挚友和忠诚的臣子,不论何时何地,他都能得到对方送达的鼓励与鞭策。这些道理他翀梵昊赫岂会不知!他转过身,淡淡道:“有时候情感压制久了,也需要释放,就像沉闷的云积压久了,就要化雨落下,但我的情绪不会是这场缠绵的雨!”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忘机看得出,他的挚友,那个曾经一心要恢复砢黎和平的志者,又回复该有的状态了。雨中的他,披着素黑的袍子,风吹得猎猎作响,一副王者的风范。
城主问道:“红流之祸处理的怎么样了?”
“你不必忧虑,炀魂爵和炀魄爵已经派人安稳了众人不安的情绪,也对此事件做出了机智的回应,说一切皆是弃海上的风暴造成红岩礁岸的石块碎裂,释放了万年蓄养的红流之气。”
“嗯,有他们在,我亦能心安。”城主想到炀魂爵在他昏迷时已经将此事大致平息,心里不由宽慰,那两孩子总是他得力的左右手。接下来,一切只看别人对此事的反应了。
“且不论红流的潜在危机,就此事只怕有心人会大做文章。而且不逾多时,其他氏族必然知晓,借此暗地勾结,背后一击这也不是不可能。是时候要先发制人了。”忘机的眼里充满某种光芒,冷硬而坚定。
他继续说道:“月前,圣道云庭传来讯文,布计要在后天擒捉烽燹名厷。圣道云庭已与我们还有风雷两君达成共识,此事虽然敲定了,但风险极大,且不说圣道云庭那边战力强大,风君和雷君未必会如信中所言赴战约。即使去了,烽燹名厷不至于不做任何布计单刀赴会,背后有多少势力潜藏着,等待出手,只怕那天又将是一场恶战。最重要一点,你前日受伤,伤势才恢复,不可冲动前往。”
城主细细咀嚼着好友推心置腹的劝解。他自然知道此行的风险,但他亦是个讲诚信的人,怎可最后又背信呢?更何况,他不止是因为想要擒了烽燹名厷,更想把某个人带回来。
城主叹息道:“驳天还在圣道云庭,我不去把他接回来,只怕他处在他们中间成为牺牲品。”讲到自己儿子时,城主眼里又多了些平时少有的悲戚。
“昊赫,你忘了后天就是驳天回归的日子了嘛!圣道云庭规定的血灵修造期限就是明天。”忘机提醒他,他看到翀梵昊赫眼里闪烁的东西,那是慈父对爱子思念所凝。
翀梵昊赫心里一阵惊喜,嘴角闪过微笑,转而平静,“是我最近忙于火瞳之事,一时忘了。明天就派人去迎接他,炀氏那两兄弟知道了,也一定很开心。”
翀梵昊赫难以想象他回归的样子,一切都来得太缓慢,等得太漫长了。他想着不自主走下楼台,步入雨中。
忘机疾步跟随,城主突然停住,差点撞上他。
此刻,翀梵昊赫的神色变了,目光如炬,刚才神伤的表情竟然一下子消散,好像被这雨丝洗尽。他沉声道:“既然驳天恰好此时回归,那我们的动作也得加快了。”
忘机一愣,然后心领神会,城主终于要有所动作了。他听翀梵昊赫威严道:“集合诸将,合议!”
【凯帝城·银穹殿宇】
殿宇之内,众将集聚。
大殿之前,翀梵昊赫竟然一袭战袍加身,威严而立,军师忘机持扇随在身侧,摇扇的动作不停,却是默不作声。炀魂两兄弟亦凛然站于殿之左侧,不敢贸然开口,而地、火、水、风、空五大氏御灵师各自分列左右两侧,眼前城主神情严竣,伤势痊愈不久的他召开紧急会议,虽然最近红流之事已经压了下来,不这次知又会作何计划。
“一场大战即在眼前。。”翀梵昊赫缓缓开口,众人惊愕,只有忘机并不惊讶,轻摇羽扇,沉稳自然。
“大战?与谁战?”大地氏地之坚立即反问,一听到大战二字,联想最近发生的事,心头猜测难道红流之祸有人要插手不成?
翀梵昊赫道:“先听我说明,这和红流之祸无关,是我们要主动出击对付烽燹名厷的时候了。”
“没错,弥战圣印的存在,也只有让砢黎和平一甲子的期限,一甲子已到,谁都不会坐井观天。”忘机分析说。
翀梵昊赫点头,当初圣道云庭用尽全力盖下圣印,才终止了一触即发的砢黎大战。遥远的战争,充满了鲜血与泪水,杀戮与仇恨,一旦弥战圣印解除,迎来的将是又一场嗜血屠戮。谁能在虚假的和平下预测动荡的未来呢?
想起那场净血之战,炀魂两兄弟也是心有余悸,心生无尽的悲戚,也许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不断开启弥战圣印,为世道增添一缕安宁的光辉。
炀魂爵突然道,“所以,前辈多次试炼火瞳,是为了大战做准备?”
翀梵昊赫再次点头,“是如此打算,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压制另一股强大的力量。虽然火瞳无法复原,但我们依旧强大。。因此,我们必须尽快针对烽燹名厷布计。”
“如何布计?”大地氏地之坚问道。
翀梵昊赫回道:“三天后,圣道云庭计划联合我们、风君与雷煌缉拿烽燹名厷,作为圣道云庭长期的同盟,我原本应允了,但这次烽燹名厷不会无端单刀赴会,必会倾部分力量出巢,既是如此,便是我们一举重挫地葬城的好机会,而圣道云庭方面也会重伤烽燹名厷。”
“这。。此回不帮圣道云庭岂不背信?何况地葬城中也有孤痕夜鸣、阎罗玄手团这样的高手,只怕这事还得仔细商榷一番。”大火氏火中烧心忧此时作战不妥,开口便要从长计议。
大空氏空无念也发言道:“如若真要偷袭,就意味着我们禹族将正式与季族开战了,当真要在台面上解决一切旧账么?”
“啧啧啧。。”大风氏风之动听不下去,抢嘴道,“你们俩何时如此胆小,我倒觉得这次城主主动出击是十分明智的举动。一来,圣御司并非是宵小之辈,不会因为一次不相助而怀恨在心;二来,我们暗袭地葬城也是配合圣道云庭重击季族的势力,成了,人家还得谢咱们,不成,呃,这不成的几率恐是不大。”
大火氏火中烧辩解道,“非也,我与大空氏空无念只是谨慎,非是怕事。杀烽燹名厷,灭他季族,本就是该为之事,我们义不容辞。”他转向翀梵昊赫,恭敬道:“城主,此事如何运作但听安排,我们‘四大皆空’为你赴汤蹈火,杀伐天下,在所不惜!”
“杀伐天下,在所不惜!”其余四人随后高呼附和,声音响彻整个殿宇。
“各位言重了,”翀梵昊赫摆手,“翀梵昊赫若需要你们为我杀伐天下,我岂不与烽燹名厷一般无二,我们禹族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存在,势必讨伐烽燹名厷这样阻碍砢黎靖平的邪辈。后天是个好时机,不容错失。这不是决胜的最后一击,我们不需要大张旗鼓倾尽全部力量攻打地葬城,烽燹名厷暗藏多少势力于城中,我们并不清楚,这一次我们只是打个头阵,探他实力,趁其不备,摸清地葬城周围地形即可。”
他又转向身旁之人,问道,“不知忘机,你意下如何?”
“这次良机我们确实不能错过,昊赫,你率八千灵将在地葬城城门口压阵,混乱之际,由地、火、水你们三人潜入地葬城寻得地源与地根所在,并记录地葬城内观图。虽然只是打头阵,但这是个找到彻底摧毁地葬城方法的大好良机,一旦我们探得地葬城地源与地根之所在,然后想方设法摧毁它,没了老虎洞的老虎,即使力量再强,也终究会因没有避难所而慌乱阵脚。”
“军师果然深谋远虑!”大风氏风之动一听称赞道,“那么剩下的人就留下来固守凯帝城以防万一了,是么?”
忘机点头道,“剩下二人与我留下来坐镇。”
“咦?剩下二人?这是把我兄弟俩排除了?”炀魄爵不解。
“你们二人替我赶往圣道云庭接回驳天,”翀梵昊赫开口,“血灵修造期限将至,在这个关键时刻,驳天需要立即回城。”
“太好了!承蒙前辈信任。”炀魄爵听说驳天将要回归,兴奋不已。“既是如此,不如我们即刻前往圣道云庭,避免错过。”炀魂爵也按耐不住内心喜悦,城主还未开口,两人竟是化光离去。
【圣道云庭】
他来了。
他独身前来。孤影落在余晖里。
他是一头狮子,迎着劲风,缓缓踏来。
远处云塔上,数双精明的眼,紧紧盯着十里外的雄狮。
风吹着他旺盛的毛发,散发着雄霸、狂傲的姿态。身后天沉沉一片,压着一切。
那数双眼是大猩猩聪慧的眼,可狮子的眼并不那么聪明,但也是绝对警觉凶戾。他料到圣道云庭四周已埋下伏兵,预备擒捉他。
猩猩有猩猩的精明,狡狐有狡狐的诡变,苍鹰继续他的孤傲,狮子展开他的猎杀,如果忠犬参与这场决杀,戏码不知该加重几倍。
哈!他内心嘲笑,这场鸿门宴,惊掉的会是谁的下巴。
黑云压城,城门自开,他缓缓踱入门后。厚重的石门“砰”地闭合。
他不发一言,不停顿半秒,尤自踏在长长的石道上。那是“登云道”,周围站满了一排排陌生的灵将,银白的战服晃得亮眼,但随着那人走过,很快黯淡下去。
周围一片静谧,灵将们从未见过如此内功深厚之人,他的每一步走得沉稳,不带丝毫杀气,他就是今日擒捉的对象——烽燹名厷?
六位圣御司早已从云塔高处飞下,落在“登云道”的尽头。
圣道十字军主帅央隹、拓足和仲裁者也隐于暗处,等待着烽燹名厷的到来。
“我讨厌躲在暗处伤人,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与之对打,这么做是质疑我的能力吗?”拓足心高气傲,之前对圣御司的安排不满,便口直心快地说出。
“没让你偷袭,也从不质疑你的实力,但是若烽燹名厷这么容易擒捉,就不用费劲‘请’他来了。”仲裁者的一句话才堵住了拓足倔强的嘴。
央隹沉默在暗处,死死地盯着那人,毫无杀气的一个人,让人恍惚觉得那人根本是不具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难道是实力深至可怕的地步了么,以至于圣御司大费周折也只是擒捉他而不能灭了他?
拓足与仲裁者也觉察到了一丝丝诡异,他就是烽燹名厷?他走得如此风轻云淡,却夹杂着强大的气场,震慑了“登云道”两旁的十字军众灵将。
拓足不由地警觉起来,但他并不恐惧,他是个好战的狼,狼的勇气让它不会害怕狮子。背后的炬剑隐隐闪着微弱的星火。君乾望着远处轻移步伐的烽燹名厷,心下疑惑,“强大的你已经有只身赴宴的骄傲了吗?”
“这么沉得住气?他在等我们出手才动手吗?”玄坤忍不住问道,眸中的那个人影越来越靠近。
“为何还没联系到翀梵昊赫与雷煌?”齐巽亦惊疑,却是无人回答,只怕心中的想法就要成真了。
狡狐有狡狐的诡变。西北方五里处的密林里,埋伏着一群高手,那是风君苍华盛岁派来的手下,之后如何行动,且看风向如何了。
烽燹名厷知道风君藏在附近。圣御司们也知道。
孤傲的苍鹰来了。东北方十里处的高山上,也藏着一群暗影,崖边站着的不是雷煌,而是曾经名动天下的鸣后——玠钰鸾鸣!她悄无声息地来了,躲在远处,静静观看。
烽燹名厷不知道她会来。圣御司和风君不确定她到底来不来。
至于翀梵昊赫,他若不来,所有人都会意外。
夕阳沉下地平线,天变暗了些,但还是透着微亮。冷夜将至。
烽燹名厷走近了,他真的走近了。这是一头狮子,他没有迅捷的奔来,也没有突猛的暗袭,他缓慢地靠近,似乎是自信到了极点,又或者暗藏了些猫腻。
他故弄玄虚地走来。却是没无人敢先动一下。细看之下,圣御司们心中隐隐不安。
“烽燹名厷,你。。”君乾欲发话,对面之人打断了他。
“别来无恙,圣御司。”那人作揖,圣御司各自疑惑不解,烽燹名厷在玩什么把戏,他竟然如此恭敬有礼。
一切都不对劲,就像狮子给猩猩磕头,所有人都觉得太别扭了。
“一场鸿门宴,奉上三重大礼。”烽燹名厷道,说话不急不缓。
“玩什么把戏?”
“依我看,赶紧出手。”
“翀梵昊赫与雷煌失约,我们的胜算还有几成?拖不得了!”
六位圣御司神思交议,对面之人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不急,他显然也是有备而来。我倒要看他会送什么好礼。”君乾阻止了其余人。
烽燹名厷见六位圣御司没有开口,他道:“我请一人前来。”
“谁?”圣御司问。
这时,风君苍华盛岁踏着那独一无二的沙神行步,绕过三千十字军,像风一样,伫立在圣御司面前。他的步行快到了极点,几乎无人追得上他。
风君出现在圣御司面前,圣御司微微惊讶,他们计划好苍华盛岁负责在暗处出手,现在他出现在他们面前,显然老狐狸临阵倒戈了。
隐在暗处的央隹他们看不懂这一切,但还是遵循计划藏在暗处等待着圣御司的暗示。
山崖上的鸣后微微叹气,风君没有骗人,但她也知道他真实目的依旧不简单。
“第二重礼物,请看。”烽燹名厷笑着指向身后,然后他望了风君一眼,风君心下明了,接着密林里的伏兵也有了动作。
圣御司没有人开口,他们惊见远处天边的异样:黑压压的箭雨朝着圣道云庭席卷而来!
箭势逼人,直射一处!
“登云道”的三千灵将措手不及,漫天的箭雨纷至而来,纵使操戈抵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谁知中箭的灵将突然焚烧起来,很快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糟糕!”圣御司们心下大骇。十字军是特殊的虚幻之体,能够迅速焚化他们,那箭头必定抹上了火银漆!可是烽燹名厷如何得到那么多的火银漆,难道决言之庭。。
此时,烽燹名厷眼神示意风君,让他动手,但是苍华盛岁怎会在烽燹名厷动手之前动手呢?圣道云庭真的是势单力薄了么?没有高手出现之前,他还不会轻举妄动。
果然,拓足已忍不住要飞出现身!
“隐藏在暗处,我的剑太闷了!”只听得一声巨响,一把巨剑横在众人面前。众人退开,而剑上站着一个人,那巨剑星火闪动。
央隹和仲裁者也现身了。不管他们出来的时机对不对,圣御司都不会说什么了,这一切早已脱离了计划。
“登云道”上还剩下不到一半的战力,远处又突然杀出两群黑影,灵将又是措手不及。
圣御司们心中清楚,那两股黑影是烽燹名厷与苍华盛岁的手下。
两股黑影出现时机迅速,很快就将十字军们围困,但是十字军并非草辈,迅速突围了,那银甲下皆是不屈的胆魄。
剑与戈的斗争,在撞击的时刻,迸发出璀璨的火花。
而云塔底端,拓足已经耐不住性子了,烽燹名厷就在眼前,他誓斩此人!
他挥举炬剑,剑身花火四射,剑锋直逼烽燹名厷。
同一时间,风君也出手了,因为三人的出现,刚才化灰的灵将,无疑是在昭示他们是圣道十字军,一甲子前他们全被屠灭,如今又有新的一批现世,圣道云庭的战力也不是他能揣测的!是时候动手试探他们暗藏的实力了。
苍华盛岁掌上无匹巨力凝结,朝着圣御司们袭去。
圣御司们直往后退。而眼前央隹已护在前面。两人甫接掌,已倍感对方实力高深。然后,他们开始交战,不顾周围局势。因为彼此心中惊叹对方至高的能为。
那边炬剑挥下,竟是停滞空中。
拓足一愣,天空惊现三双巨大的恐怖玄手,抓着他的剑,让他丝毫不得动弹。
“哈哈,只来了三个玄手,这场战斗越来越精彩了,越来越令人意外了。”远处窥视的鸣后冷冷叹息道。
“妖邪之辈,岂容尔等放肆!”拓足怒喝,凝聚内力,狠狠劈下,虚影般的玄手诧然破灭。接着余留的剑气竟扫向烽燹名厷,而他一时来不及躲避。
余劲直接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裂痕!拓足感到意外,却也更加明白此人的身份了。
他纵身一跃,剑刺在烽燹名厷的喉咙口,悠悠道:“我不杀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告诉我,你是谁?你为何为烽燹名厷前来送死?难道他是个胆小懦弱之辈?”
一连串的问题,但那假烽燹名厷并不作答,脸上亦无惧色。
但,圣御司和风君却是听了心下大惊,来的竟然不是烽燹名厷!
狮子也有了狐狸的狡猾,风君心中大怒,手中不再动作,于是央隹也停了手。
只见那假烽燹名厷撕下脸上皮具,灰白的头发在风中飘飞,深褐色的脸平静如水,嘴角出现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
这是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虽是只见过数面,但风君和圣御司忘不了,鸣后也忘不了。
“薛西斯!”认识他的人不由地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