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夜晚,刘彻做了一个梦。
——西域大漠上,有一块巨大的黄色的石头闪闪发光,这块巨石突然崩裂,崩裂后的巨石里又突然飞出一条青色的龙,青龙伸展四肢在大漠的天空尽情的翱翔……崩裂的巨石里又突然飞出一只七彩光芒的朱雀,朱雀就如一个美丽的少女腾空而去,与青龙对舞起来。朱雀婀娜多姿,青龙呼风唤雨……更奇怪的是,在青龙和朱雀对舞的同时,崩裂的巨石里又突然飞出一只白虎和一只玄武,白虎和玄武相伴青龙和朱雀左右,也围绕着一团团彩云舞动起来……
凌晨已过,刘彻再也睡不着觉了。
已被封为皇后的卫子夫连忙掌灯。
刘彻把刚才的梦境讲给了卫子夫听。
天大亮,刘彻对梦境百思不得其解,急传口谕让太傅卫绾和御史大夫赵绾进宫议事。
卫子夫提醒刘彻说,御史大夫赵绾在张骞出使西域不久便在大狱里自杀了。
刘彻一愣,可是赵绾已死,于事无补。
卫绾叩拜刘彻。
刘彻命卫绾平身。
看着老师一张苍老的面容,刘彻心里如打开了五味瓶。
宫女献茶,卫绾端着茶碗的手瑟瑟发抖。
“太傅,你不用害怕,一大早让你过来,寡人是让你和皇后帮我解一个梦,而这个梦非常奇怪……”
刘彻把他的梦境详述了一遍。
“陛下,你是思念张骞心切,才有如此之梦——”卫子夫说。
刘彻说:“是呀,他一走五、六年,至今没有音讯,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卫绾停住了抖动的手。他的害怕并不多余,赵绾和王臧两位忠臣都是刘彻亲手挑选的,但进谏忠言,却不幸死在了窦太后的手里。卫子夫身为皇后,虽然平日里对大臣们和蔼可亲,而当年的窦太后不也一样吗?“无情最是帝王家”。历经大汉的三朝元老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刘彻让他过来圆梦,又该怎么圆呢?卫子夫不在多好呀!可是,卫子夫在,他的一言一行不仅要让刘彻高兴,还必须让卫子夫对他满意……挟在皇帝与皇后之间,说话更应该小心了。
卫绾迟迟不语,让刘彻一下子便猜到了卫绾的心思。刘彻说:“太傅,你恐怕是顾及到当年的御史大夫赵绾的命运吧?可那是皇祖母的事儿!皇祖母已经归天了,寡人是天子,你是我的老师,只要寡人不难为你,天底下就没有难为你的人了——有话请讲吧……”
刘彻的一番话,让卫绾脊背上的冷汗霎时热了起来。
“陛下!恕臣直言,张骞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他还在西域,正在前往大月氏国的征途上——”卫绾说话间用眼睛瞟了一眼卫子夫。
卫子夫说:“太傅所言正应我的猜测,我认为张骞没有死,也许快到大月氏国了。”
刘彻面带笑容,听卫绾继续讲下去。
“——陛下!西域大漠有黄玉石出现,臣认为这是一块宝石,巨石崩现,青龙升天!还有朱雀伴舞,说明这是一个龙凤呈祥的天象!天下只有青龙可与陛下齐名,而朱雀又是世上罕见的吉祥之物,所以有此大梦,说明张骞还活在西域,他正在前往大月氏的途中……陛下为龙,朱雀为凤,龙凤合舞,吉星高照!陛下让张骞出使西域的目的就是让大月氏国与我大汉合击匈奴,陛下有此大梦,小臣认为,我大汉击败匈奴的日子不远了……”
“……哈哈哈……”
刘彻大笑,看起来卫绾的话让他非常高兴。
“太傅,巨石里又有白虎、玄武出现,这又该怎么解释呢?”刘彻问。
“白虎、玄武出现,也是吉祥之兆——”卫绾说:“陛下,白虎乃是兽中之王,英武威猛,玄武乃是天地之柱,有顶天立地之勇也!他们既是天子的护卫,又是陛下派往西域跟随张骞左右的得力助手!所以,陛下的梦是吉祥之梦……”
刘彻说:“太傅说来也有道理,不过,刚才,你说道龙凤呈祥,现在又说道白虎是兽中之王,玄武乃天地之柱——这些,寡人还有些不太明白,请太傅给我再讲详细些!”
“好——”卫绾跪地叩拜,又被刘彻令其平身。
卫绾说:“相传,盘古开天地之初,天有万条青龙盘旋,地有万只朱雀飞舞。盘古曰:青龙旋天,朱雀舞地,若能二物合舞于天,则天地合一也!盘古言毕,只见万只朱雀腾空而起,果然与万只青龙对舞于天。这时,天上出现万朵红云,地上出现万物生灵……后来,人们为了纪念盘古开天地的丰功,便把青龙与朱雀对舞称作龙凤呈祥,可惜史书上却没有记载,只在百姓中间流传……据传,白虎乃是天宫玉皇的护卫使者,因下界百兽中多年互相残杀,殃及人类,玉皇便派白虎下界治理。这白虎下界后施威平暴,令百兽臣服,后经玉皇准许,他变成了百兽之王。……往古之时,曾经出现过天塌地陷的样子,火灾不能灭,水浩荡不能息,百姓身陷苦海。于是,女娲娘娘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鳖足以位四极……苍天补,四极正,天下太平也!……陛下,女娲姑娘能以玄武四足顶天立地,真乃万物之灵也……张骞西行,能有白虎、玄武暗中相助,何愁到达不了大月氏国呢?”
卫绾一席话,让刘彻笑的很开心。
“不过——”卫绾说:“陛下,西域路途遥远,加上匈奴人残忍无情,张骞估计在西域遇到了不少麻烦。陛下,张骞是您从万名精英中挑选出来的人,也是小臣跟御史大夫赵绾保荐的人,请放心,张骞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可是,他一去就是五六年了啊,至今也没个信儿……”刘彻满怀忧虑地说。
卫子夫说:“陛下——时间之久,说明张骞在西域行走艰难……”
“太傅,可以派焦武去西域,寻找张骞的下落——”刘彻说。
卫绾匍匐于地说:“陛下,小臣以为,现在派焦武去西域还有点过早,如果再等上几年,再没有张骞的消息,焦武即可前往西域——”
“太傅,你今早解了寡人梦中的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之意,你让寡人精神大振,有此吉兆,寡人一统天下击败匈奴的大业一定能完成……”
刘彻忙让卫绾平身。
西域。
匈奴人甘锐部落。
深夜。
张骞跟朱雀居住的土坯房里还亮着灯光。
张骞失眠已经不是一次了。
他想念长安,想念妻儿,想念太傅卫绾和御史大夫赵绾,最想念的则是天子刘彻。
离开长安五、六年了,白面书生的下颚长起了浓密的胡须,但他满脸的憔悴依然遮挡不住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目光也充溢着刚毅和自信,充满着勇敢和顽强,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和李元带领着几个兄弟趁匈奴人松懈而突围,有好几次几乎攻到匈奴人的最后一道防线,但都是由于甘锐首领布置严密而失败。甘锐首领也多次与他交流,说明了食人俸禄各为其主的原则。他若逃走,甘锐即会被单于处死,两个人表面上虽然称兄道弟,看起来很像朋友一样热情,而实际上面临的都是你死我活的艰难处境,根本水火不容。
“大人——”朱雀一向这样称呼张骞:“我跟你都有一身武艺,咱们两个单枪匹马冲击匈奴人的包围,我想应该会有机会的……”
“朱雀!”张骞一直也是称呼妻子的芳名:“单枪匹马的机会太多了,但是我一个人不能走!我离开长安时是个百余人的团队,虽然五六年前被匈奴人伏击,可我还剩下近一半的人马,他们都是我这个团队的精英,没有他们,我一个人是很难到达大月氏国的……”
“大人——这些兄弟都被分散在了匈奴兵营的各个分队,召集他们并且把他们聚拢在一起,是件极难的事情呀……”朱雀有些沮丧地说。
张骞说:“——只要大家都还活着,我们就可以养精蓄锐,突出匈奴人的包围,一定有机会!对了,朱雀,你不是好多次暗示我,要我们随机应变,侍机突围吗?”
“是的——那是我个人的意见,如果你一个人突围,我在以死相帮,我认为总有一天你会突围出去的……我不知道要突围的还有那么多人,这个嘛!我就没有把握了!”朱雀说。
张骞说:“你一个女人家都能有这样一腔热血,已经证明了你不是一个寻常的人!我也有一个计谋,还需要你和母亲帮忙!”
“什么计谋?”朱雀说。
“明天,就让你的母亲放出话,就说我对这里的生活非常满意,对长安早已没有思念了!”张骞说。
“噢——我明白了!”朱雀说:“为了麻痹匈奴人对你的警惕,下一步你是不是还得表演啊!”
“对!我每天都要找甘锐首领和他的兄弟饮酒作乐,不再提长安那边的事——”张骞笑了。
朱雀说:“如果我猜不错的话,这个主意跟李元有关系!”
“呵呵——是我们两个人商量的……”张骞小声说:“不过,朱雀,咱们一定要把这件事做的很像,一定要让匈奴人渐渐知道我们已经丧失了斗志……”
“对——”
朱雀一口吹熄了灯。
汉武帝建元三年(前138年),当时,张骞的使团走的是北道,也就是现在天山的北边。
长安五兄弟和司马虎等人率领的人马在渭河沿岸遭到了匈奴人的围攻,除了几名军士死伤外,长安五兄弟等人冲了出去,与冲出包围的司马虎、阳赤、邓高等人聚在一起。汪龙建议说:“司马队长,我们身后有大批匈奴兵追击,此地还多有土匪出没,我们不能再返回到原地,让这些匈奴兵追着我们走,张大人他们就安全了……我们抱定决心前往大月氏,再与张大人会合吧!”司马虎说:“张大人有李元军师辅佐,他们一定能到达大月氏,汪龙队长言之有理,我同意他的意见。”阳赤、邓高等人也纷纷点头。
那年,长安五兄弟沿渭河西行,一路上几次遭到土匪的骚扰和匈奴人的袭击,司马虎、阳赤、邓高被打散了,与汪龙等人失去了联络。
以长安五兄弟为首的十余人突出重围,他们迷失了方向,一路冲杀竟然走向了天山的南道。这时,一个名叫欧阳葛的小队长带着三名军士杀出重围后,与长安五兄弟会合在一起。欧阳葛身材高大,长相勇猛,但为人忠厚。汪龙知道,欧阳葛原来是一名侠士,应召参加了张骞组建的训练营,因表现突出被张骞卫尉任命小队长。在一次武林大会上,欧阳葛的一套大洪拳力胜三大高手,引得汪龙拍手叫好,因此两人便成了好朋友。
冲出匈奴人的重围,横断山脉苍茫起伏。
白云环绕的雪山下,汪龙和欧阳葛愣愣地站在蜿蜒的山谷中。
在一个名叫“灵犀洞”的山洞中,燃起了一堆篝火,负轻伤的张决子、李耗子正在帮助重伤的赵淤、赵泥哥俩疗伤。十多名军士也都有不同的伤情。两个军士因背部中箭太多,已经奄奄一息。
十几匹马也被牵进了山洞,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伤。
有一面上写“张”字的青红旗插在汪龙的身前,风吹动着旗幡,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的匈奴人仍然在喊叫,一瞬间,厮杀声喊叫声震天动地。
张骞卫尉,你在哪里?
站在这孤寂的雪野上,汪龙一时悲感交集。匈奴人的凶残果然名不虚传,他们布下的一个个箭阵,就连只鸟儿也几乎插翅难逃。冷风吹散了他的头发,他和兄弟们大都是丢盔弃甲,败的非常狼狈,但毕竟冲出来了,先让兄弟们养好伤,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但愿张骞卫尉能安然无恙——”
汪龙自言自语。
张决子走出山洞,带给汪龙一个不幸的消息,两名重伤的军士已经闭上了眼睛。
“把他们葬在这个山坡上吧——”汪龙脸上布满着泪痕。
练武的人们向来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可两个军士也是他的好朋友,死在匈奴人的箭下,汪龙很伤心。
埋葬了两名军士,汪龙和欧阳葛围着火堆吃些饼子和烤肉。一个军士取回了半铁锅水,在火堆上烧开了。
“大家都吃些东西,喝些热水——把身体养好,咱们还要去找大月氏国哩!”
汪龙一边检查伤员的伤情,一边督促大家多吃东西。
半个月后,除了一个兄弟的箭伤还需要治疗外,长安五兄弟和军士们的伤情都基本上恢复了。
中午,汪龙和欧阳葛开了一个会,讨论下一步的打算。
李耗子建议说:“咱们现在是在匈奴人的地域上,穿的都是大汉的衣服,在匈奴人面前比较抢眼,要想再活下去,咱们必须化装成匈奴人,这样会安全的多了!”
“——那咱们不也成了匈奴人了吗?”一个军士有些不解地说。
汪龙说:“咱们化妆是为了保存实力,这样做,等咱们找到张骞大人,再换回汉装!”
“……可是,”张决子说:“我也赞成这样的想法!可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哪儿去弄匈奴人的衣服呢?”
李耗子说:“这个不难!你没听见山外有嘶杀声吗?咱们夜晚去摸匈奴人的大营,匈奴人的衣服就不用愁了!”
“这样做,要冒极大的危险……”赵淤说。
赵泥说:“咱们这些人里边,谁敢去?”
“可惜,****、黄火生死不明,这两个人在,摸匈奴人的大营,保准儿能获得成功!我知道,这哥俩在偷鸡摸狗方面,都是高手……”赵淤叹息着说。
汪龙说:“咱们要向张骞卫尉和军师李元学习!——大家都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可以参考的。咱们在长安都受过严格的训练,这点事儿,难不倒咱们——”
半天,一个军士在汪龙耳边嘀咕了几句。
“好!——就这么办!我说难不倒咱们吧?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今天半夜出行……我是咱们这个小队的队长,大家听我指挥。”
汪龙讲话时有些激动,看来他已胸有成竹。
半夜时分。
汪龙、李耗子、欧阳葛带着三个军士走出了山洞。
漆黑的夜色掩护着他们。
走了一个时辰,汪龙一行潜伏到匈奴人的一座毡房附近。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大风的呼啸声。汪龙们沉寂下来。一条狭窄的甬道上,十几个匈奴兵牵着马缓慢地走过来,看样子,这些都是夜间出去的人,他们人困马乏。在一座毡房前,由一个人把马缰绳连在一起继续前行,好像前方不远就有马厩似的……汪龙数了数,剩余的十余个人钻进了毡房,灯亮后,这些人卸甲脱衣的声音非常清晰。
欧阳葛正要挥刀上阵,被汪龙摁住了。
仅仅几分钟,毡房内便鼾声如雷。
里边的马灯仍然亮着。
汪龙挥了下手,与欧阳葛、李耗子连同三名军士悄悄摸进了毡房。
十余个匈奴兵被捆绑后才从睡梦中惊醒。
汪龙压低嗓门对匈奴人说:“谁如果吱声,我就砍死谁!——只要听我的话,我们一定不伤你们的性命——”
几个匈奴人害怕地缩作一团,他们忙向汪龙顺从地点着头。
十余个匈奴人的衣服被包成了三个大包,汪龙命三个军士分别背起走了。接着,欧阳葛、李耗子用烂布堵住了十余个匈奴人的嘴巴,跟汪龙一起,悄悄地赶上三名军士。一会儿,他们便消失在夜幕里。
回到灵犀洞里,大家都是喜出望外。
只有欧阳葛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怎么还生气呢?”李耗子说:“咱们不就是没有杀死那十余个匈奴人吗?”
汪龙说:“不杀他们有两个原因,其一,杀了他们,很快就会让匈奴人反击我们,现在我们势单力薄,如果再被匈奴人给围上,那就要惹大麻烦。我们是大汉天子派来西域出使的团队,不是行军打仗的军队,匈奴人虽然残忍,可我们决不能学匈奴人没有人性,就像张骞大人说的那样,我们的目的是最终要找到大月氏国……”
“呵呵,我明白了——”欧阳葛笑了:“汪队长,说得对呀!我是脑子一时不开窍……”说着,欧阳葛的脸色又沉重起来:“不知张骞大人现在何处?他跟李元军师能躲过匈奴人的箭阵吗?”
提起张骞卫尉,大家都沉默起来。
是啊,刚出长安不远,他们就遇到匈奴人的重创,他们担心张骞卫尉怕也是凶多吉少。
张决子说:“咱们能够冲出匈奴人的包围,我想,张骞卫尉他们如果被匈奴人伏击,他们也应该从匈奴人的包围中冲出去!——再说,咱们的军士都是经过艰苦训练的,虽然从人数上斗不过匈奴人,但冲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对呀——”赵泥说:“咱们既然相信张大人能冲出匈奴人的包围,咱们这些人过几天就得断粮,又没有向导,——我们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去呢?”
“大家都不要乱讲,咱们听队长的!”张决子坚定地说。
汪龙拉着欧阳葛的手,他们肩并肩走出山洞,向一处布满积雪的山坡上爬去。
此时,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风仍在刮,刮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疼痛。
爬到坡顶,山坡下是一片浩浩的雪野。
张决子也带着两个军士爬了上来。
往远处望去,雪野中似乎有许多红光滚动。这时,汪龙队长想起了昨晚做的一个梦。
……空旷无垠的雪野中,有一个似红似黄的光团任凭狂风刀砍斧削一样不停地在雪野中翻滚着。光团不断地变幻着姿式驰骋在蓝天下,突然光团“轰隆隆”炸开,一条青龙腾空而起,在天空盘旋了许久许久,又突然“轰隆隆”缩进光团……神奇的光团继续向前方的旷野滚去,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汪龙把这个梦讲给了大家。
“……娘啊!这也太玄乎了!”欧阳葛的眼都瞪直了。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军士惊呼。
张决子说:“奇怪呀——难道是大汉天子现身……”
“——张骞大人还在西域,他和李元军师正带团前往大月氏的路上!”汪龙说。
李耗子说:“汪龙队长,青龙现身,是凶还是吉啊?”
“是大吉——”汪龙说话时满脸地兴奋。
“汪龙队长,怎么可以证明这种天象是大吉呢?”一个军士问。
汪龙说:“青龙现身,就是陛下想我们了。大家想一想,西域这么大,匈奴人又那么凶残,张骞大人带着咱们一百多人走西域,天子能放心吗?陛下也知道,匈奴人根本不会理会你什么使者不使者,多年来,他们见中原人就抢,见中原人就杀!所以说,我们刚进西域就遭围杀,陛下心里也应该清楚的……这次青龙现身,说明张骞大人还没有死——刚才那个光团是向西流动的,也许在引导我们朝着大月氏国的方向行走……”
“那我们就顺着光团的方向继续西行,说不定在半道上能碰上张骞大人呢!”欧阳葛说。
“但愿如此!”汪龙狠狠地攥了攥拳头。
回到灵犀洞之后,汪龙传令道:“在这个山洞的石壁上,用刀刻上‘大汉’两个字,再刻上向西方的标志,证明我们来过,也好让失散的弟兄来到这里,有一个继续西行的目标!”
那天,力拼匈奴兵,司马虎、阳赤、邓高等人突出包围,与长安五兄弟失去了联系。
恶战过后,匈奴人渐渐退去,山谷里一片宁静。司马虎队长和阳赤、邓高带着五名军士从一个山洞里走了出来。
阳赤、邓高以及五名军士都有轻伤,司马虎的左胳膊中了一箭,拔去箭头,用衣带包好,没有大事。
趁着夜黑,一行人摸进了一个部落,被一对好心肠的老夫妇收留在一个宽大的土坯房里。
丈夫问:“你们是汉人吧?看你们还带着兵器,又被这里的人给围攻了吧?”
司马虎闻言蓦地一怔,手扶剑把,一双警惕的眼光紧盯着老者。
“你们别怕,我们俩口都是好人!在这个部落里,还没有人敢收留你们——”妻子面带微笑地说。
大家放下心来。
司马虎一改紧张的心理,这才嗅到满屋子的草药味。
通过交流,司马虎才了解到,这对老夫妻是这里颇有名气的医师,老两口一辈子靠采药为生,也经常接触到刀伤和箭伤的人。这老两口一生行善,从不与人结仇,虽膝下没有儿女,但也生活得很好。
邓高、阳赤和军士们都得到了及时救治。
司马虎把一袋铜钱交给老夫妻,算是报酬。
老夫妻说啥也不要。
丈夫说:“你们是汉人,从长安那边过来的吧?”
“您怎么知道?”司马虎惊问。
“年轻时候,我到过长安——”丈夫说:“你的口音很像那边的人!”
“对!”司马虎说:“大叔,我们确实是从长安那边过来的,可是……”
“哦——”丈夫说:“看你们穿着打扮,不像是行军打仗的,倒像是些商人——你们来西域好好做生意嘛,怎么跟军队打上了……你们受了伤,还能跑出来,在我这儿落下脚,太不容易了……”
“大叔——”司马虎见老夫妻非常坦率,他诚恳地讲:“大叔!我们是大汉皇帝派来西域出使的团队,根本没有与匈奴人为敌的意思!我们的目的就是走遍西域各国,与单于和百姓们建立友善关系,共结友好邻邦……我们还带来了中原的丝绸、茶叶等西域没有的东西,确实是与这边的百姓经商的……可是,匈奴人的军队根本不懂什么礼仪,把我们团团围住,烧杀抢掠,我们也只能被迫还击……”
老夫妻听后沉默了良久,妻子的脸上还挂着泪花,原来,他们膝下有一对双胞胎儿子,18岁就被单于强行征去当兵,二十多年来,两个儿子已经没有了音讯,恐怕早已不在世上了。
“我知道匈奴人的军队凶残成性,单于更是一肚子野心!”丈夫叹了口气说:“我有两个儿子已经20年没有音讯了……你们可要小心了,再遇上这边的军队,你们这几个人本事再大,也难免一死啊!”
阳赤说:“大叔,我们是商人,不与匈奴人为敌,他们要赶尽杀绝呀?”
“不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汉人,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们的!”丈夫说。
一个军士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天已经黑下来,老夫妻点上油灯,用熟羊肉、饼子和马奶招待他们。
吃饭中,丈夫的眼前一亮,说:“几位兄弟,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们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大叔,什么办法?”司马虎也是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