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围场之内,森林草原皆在,若是春日,倒不失为是一个踏青的好地儿。只可惜如今是秋日,树叶皆是红黄一片,不过,却别有一番风味。项潭悠骑着马,看似优哉游哉,但她的目光却死死盯着各处,生怕放过一只猎物。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的仔细搜寻下,项潭悠听到了草丛里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挑了挑眉,下了马,轻手轻脚地往那晃动的草丛走去,细细一听,倒听得几声哀鸣。她勾了勾唇角,拨开了草丛,见一只未成年的狍子倒在丛中,嗷嗷直叫。
猎物……
项潭悠勾了勾唇角,视线移到了狍子被捕兽夹夹住的腿。
许是察觉到来者不善,狍子哀鸣的更加厉害,它不停地挣扎着,欲站起来,熟料捕兽夹子越夹越深,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伤口中冒了出来。
项潭悠没有急着去抓狍子,她往四处看了看,随即捡起一块石头扔向狍子的身后。
“砰”!的一声,那块石子忽的被捕兽夹子死死咬住,而那个捕兽夹移动之时又碰到了旁边的捕兽夹,接着又发出了几声捕兽夹子咬紧的声音。
嚯,看来这后边的捕兽夹很多呢,还好没有骑着黛绿过来,不然,一头栽进捕兽夹子堆里。
用石子打掉了几个碍眼的捕兽夹之后,项潭悠蹲下来,揪了揪那傻狍子的耳朵。
“嗷嗷嗷……”狍子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她,倒有几分可怜之意。
不过,项潭悠却没有心软,她弹了下狍子的耳朵,道:“今儿不是我抓了你便是别人,你以为,中了捕兽夹的你,还逃得掉么?”
说完项潭悠愣了下,这句话,似曾相识。
“像你这哭包,只不过是累赘罢了,将来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把你抓起来。你以为,就凭你一一个人,连你自己的亲人都保不住,还想保住全城的人么?”
项潭悠咬了咬牙,不准想,不准想,那是她最耻辱的一刻,不准想!
“哎,这位小姐,你是要救了这只狍子么?”一个戏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项潭悠松开狍子的耳朵,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救它,你难道没看到,我这是在收我的猎物么?”
她站起身来,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位身着盔甲的男人坐在马上,一脸嘲讽地盯着她。
男人望了眼她特殊的发色,然后转向她的脸。这半年来项潭悠长开了许多,眉目间亦染上了几分风韵,特别是那双桃花眼,倒是变得更加美丽了。
男人回想起长宁公主的模样,不由心道,想不到这两姐妹美得各有特色,大的俏丽,小的美艳。
他下了马,朝项潭悠行了军礼,“末将见过长乐公主。”
项潭悠看了眼他那雕弓上的纹路,开口道:“原来是宁国公府的世子。起来吧。”
赵闻天起身,道:“末将早就听说过公主在东疆的事迹,今日得见其人,不胜荣幸。”
“世子过誉。”项潭悠不欲与他多家攀谈,吹了玉哨招来了青骓。
她俯身欲抱起那只狍子,熟料赵闻天这个自来熟走过来,“要不末将替公主抱着?”
“我们好像没有那么熟。”项潭悠摸了摸狍子的耳朵,欲绕开他。
赵闻天目光紧紧盯在项潭悠的脸上,一寸寸的下移。眼前这位是汉人跟楼兰人的混血,所以她的头发和瞳色都与他们这些汉人并不相同,她的头发看起来很软,让人有种想揉揉的欲望,她的眼睛是最出彩的地方,似含着一汪湖水,她的脸庞是楼兰人惯有的白,似象牙那般的白,她的眉宇间却是汉人女子的那种平和的美,但整体看来,又有几分楼兰女子的异域风情。这种汉人女子与楼兰女子美的结合,让人顿生新奇之感。他开口言道:“殿下一人拖着猎物倒是辛苦,不若臣帮您分担分担?”
“这个就不用了。”在项潭悠还未开口之前,就有人从她手里接过了狍子,“赵世子还是去别处显示自己乐于助人的善心吧。我的夫人,我自会照顾。”
顾少筠淡笑着拉过项潭悠,眸光泛冷。
对面那人军衔和爵位比自己都高,纵然赵闻天再不情愿,他还是向顾少筠行了军礼,“既如此,末将便不打扰二位了。”反正他方才亦不过是想气气顾少筠罢了。更何况,像项潭悠这样前所未有的美人,确实令人心痒。
这人不过二十一岁便战功累累,为从二品上将,而他,再如何亦不过依仗着家族的势力才在短时间内弄到了个正四品的将军,亦算是比较高的军衔了,但比起顾少筠来说,简直是大巫见小巫。他嫉妒顾少筠的才能,嫉妒他的军功,从小到大,赵闻天永远被他压下一大头。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若有一天,顾家能在朝堂之上彻底消失,那该多好?
见赵闻天走了,顾少筠看向身旁的项潭悠,“我还真希望潭悠能在女眷所在的地方等我。”瞧瞧,一出来就惹了只烂桃花,谁不知道赵闻天好女色,暗地里背着妻子乐平郡主养了不少外室?若不是顾着他姑母是皇后,乐平郡主早就闹起来了。
项潭悠:“那样就没意思了。”
言罢下意识的去看顾少筠狩猎的成果,这一看吓一跳,顾少筠已经猎到了狐狸、兔子、雁等,甚至还有以灵活著称的鹿。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顾少筠手中的傻狍子,这还是她从捕兽夹堆里捡来的呢。她这一只狍子,抵得了他几只猎物呢。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顾少筠道:“这只狍子顶多抵了那四只兔子。”
项潭悠皱眉:“那就把它带回家,养肥了再算,正巧肉也多。”可以吃更多……
顾少筠:我这媳妇还真是一刻都忘不了吃。
狍子:……求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哈哈哈!”后头跟上来的沈子彦笑开了,“老顾你这媳妇太可爱了,狩猎完立刻就分功劳了,哪有机会给她养肥。”
见顾少筠不善的眼神,沈子彦立刻止了笑。
顾少筠:我媳妇可不可爱关你什么事?
好吧,某人要醋了,沈子彦换上一副正经的面容,朝项潭悠行了礼。
“平身吧。”在他还没有完全拜下去的时候,项潭悠便已经开了口。
这位还真是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