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听到管家和大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也很是匆忙。
两人进来便看到夜澜对着那男子赤果果的身体摸来摸去,吓了一跳,何全整个脸都青了:“七……七小姐!您不能这样趁人之危啊!”
夜澜纳闷地回头看着何全,他这才看到原来她是在为男子清理伤口,顿时额头开始冒汗:“是我看错了……”
“钟伯,你快来看看他怎么样了!”她抽了抽嘴角,看到一旁的大夫,连忙让开位置招呼道。
钟生是她家的御用大夫,每次有人磕了碰了病了,都是找他,也最信得过他。毕竟将军府也不是什么太安全的地方,在外随便找大夫指不定哪天就被暗算了。
钟生作了个揖,便坐到床边,为男子把脉。一手捋了捋胡须,微微蹙眉道:“这位公子中的是彩云。想必先前服了解毒之物,倒也起了些作用,现在才能清醒,可还未完全清干净。”
夜澜一愣,彩云?完全没听说过。
男子眸子依旧冰冷,没有一丝动摇,仿佛中了毒的不是自己一般。
见到夜澜眼中的疑惑与好奇,钟生笑了笑:“彩云是七种毒虫与毒草炼化而成的一种剧毒,不太好解,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怎么解?”夜澜连忙追问。
“待我写个方子,着人去煎药,两日便可清干净。不过,还需多养几日才能完全恢复。这两天最好不要动,手上还没法用力,若无必要也不要下床。”
待何全拿着方子离去,钟生冲夜澜笑了笑,那笑容中却多了一丝揶揄,不似之前的正经与从容:“这位公子是七小姐的心上人?”
“钟叔,您瞎说什么呢!”翻了个白眼,坐在了桌子边上,倒了杯茶递给了钟生。
“哦?”笑容满面的脸上满是怀疑,若不是,何必找他来救人?往常这种事情可没有过,这次可是个男人?虽说冷了些,但看起来倒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不信就算了!”夜澜撇了撇嘴,然后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我夜小七会喜欢这么冷的男人吗?捂都捂不热!”
钟生挑了挑眉毛:“七小姐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夜澜连忙摇摇手。
男子的目光轻轻向下移了一些,没有更多的反应。
“那我就先走了,若有什么事再唤我来。”钟生放下茶杯,整了整袖子。
送走钟生,何全也送来了汤药。夜澜回到屋子里,而那男子闭着眼睛,仿佛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
“喂!”将汤药放在桌子上,夜澜到床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
男子睁开眼,望向她。
看着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眸子,夜澜不由地愣了愣。
在这里,好像还没见过异色的眸子,而且那琥珀色很纯粹,美的惊人,让人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瞧,男子的眸子垂了垂,仿佛想避开她的视线。
夜澜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男人发呆,不由地红了小脸。
真是丢脸,居然像个花痴一样看一个男人看到发傻!
“不好意思啊……我……”夜澜挠挠头,有点不敢直视那冷漠的男子,目光心虚的乱转,瞥到了桌子上的药,这才恍然自己是来送药的。
“我我我先扶你起来,你好喝药。”夜澜扶着男子靠坐着,将药端来递给他,却见他并不接过去。
疑惑地歪了歪头,低头看向他的手,只见他的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抬起来。
这才想起他受伤严重,钟伯也说了他现在手上是没法用力的。不由地笑了笑,把手缩了回来,用匙子舀起汤药来,轻轻地吹了吹,递到他的嘴边。
男子苍白的薄唇微动,似乎在犹豫。
“没事,我喂你,别不好意思嘛。”夜澜笑了笑,将匙子更加靠近他的嘴。
男子看了她一眼,微微张开嘴。
看着他顺从地喝了药,夜澜安下心来,一口一口地喂他喝完了药。
“那你先歇着,过两个时辰你还得喝药,我再来。”见他嘴边蹭到一点药,夜澜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为他擦了擦嘴角。
男子微微愣了愣,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夜澜也已经收回了手,男子不由偏了偏头,闭上眼。
夜澜替他捻了捻被子,又坐在床边愣愣地看了他一会,耸了耸肩拿着药碗离去。
她一出门,便看到何全在门口候着。见她出来,何全接过了空碗,神情焦急地看着她:“七小姐,这男子究竟是何人?你从哪里救来的啊,可别惹来什么祸端!”
夜澜看着他那个不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全叔,您别太担心了!看他那样子该不是什么坏人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好给我未来的孩子积点德还不好?是不是?”
“哎,七小姐你啊……”何全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着叹气。
夜澜讨好地笑了笑,嘱咐道:“全叔,这事儿不要声张,我也说不准这人的身份,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免得让嘴碎的下人传了出去惹来麻烦。”
“我晓得,这药也是我拿去亲自煎的,我只说是给小姐你补身子的!”
“那就好!”夜澜点点头,让何全先去忙,两小时后把药送到隔壁她的屋子里,这才舒了一口气,四处看了看回屋睡个回笼觉。
刚才送这男人回来可累的她半死,谁想到他看着清瘦,却这么重。
夜澜睡的正香,门外忽然传来何全的声音:“七小姐,七小姐!”
被何全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瞪了瞪眼睛。
“七小姐!”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夜澜揉了揉眼睛不满地过去开门,“怎么了全叔,这么急?”
“司徒公子来了!”何全喘着粗气,显然跑的很急。
夜澜撇了撇嘴:“让他直接到我这来吧,我累死了,就不跑那么远了。”
何全犹豫了一下,不过看着她那副疲惫的样子,还是点点头,依言去请人去了。
夜澜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着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一下子趴回床上,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何全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七小姐,司徒公子来了。”
夜澜跳了起来,看起来精神抖擞,与方才的懒散截然不同,吓了何全一跳。
“那全叔你先下去吧,等会记得……”冲他挤了挤眼,示意他一会别忘记送药。
何全点头,退了下去。
抬眼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夜澜翻了个白眼,不顾形象地打着哈欠。
司徒空毫不受她态度的影响,依旧笑嘻嘻地迎了上来,狠狠地抱住她:“小澜~”
夜澜任他抱着,懒懒地应了一声。
半晌,司徒空才笑着放开她,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我刚才在路上从一品香买的桂花糕,给你吃!”
夜澜眼睛一亮,从他手里一把抢过来,坐到桌子边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司徒空笑弯了一双眼,也跟着坐了过去,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的眼中,满是宠溺。
这个时候,那张阳光可爱的脸也仿佛成熟了许多,只是一个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无比纵容的男人。
“空空……”夜澜抬头看了他一眼,司徒空连忙收起自己的情绪,笑眯眯地继续看着她。
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夜澜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拿起一块桂花糕,冲他嘴边递了过去:“啊……”
司徒空顺从地一口吃进嘴里,眼睛依旧弯成月牙状,还嘟囔着:“好吃,小澜喂我的真好吃……”
夜澜笑出声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像在摸一只小狗。
司徒空虽然比她大上两岁,不过在她心里,他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他对她很好,她也总是忍不住对他好,宠爱他。
也许因为他长了一副娃娃脸,看着就很小,也许是因为他可爱的样子激起了她心里深藏的母爱情怀,总之她就是喜欢宠他,有求必应。
两个人虽然也会吵嘴,有些时候她也会毒舌,但是一边抱怨着还是会一边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她的哥哥们几乎以为两人会成亲,可是司徒空家里也一直没有来提亲,自家小妹对司徒空也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久而久之便也忘了这个事情,不过也会时常调侃两人。
“小馋猫。”司徒空伸手擦掉她嘴边的碎末,笑道。
夜澜推开他的手,揉了揉鼻子,自己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找我来有什么事?”微微抬了抬眼。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司徒空笑着倒了杯茶放在她手边。
夜澜摇摇头,没法张开口说话,只能用力摇头表达。
“你托我的东西有眉目了,在丰南苏家。”
“苏家?”夜澜一愣,使劲嚼了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抓住司徒空的手臂,“丰南苏家……苏越?”
丰南城的苏家是大户,家中长女苏颜在宫里是颜贵妃,本就是丰南首屈一指的富人家,又和皇族攀上了关系,可谓水涨船高,比之从前更是声名大噪,莫说是丰南,其他地方的人家也不会轻易惹到他们。
苏家的长男苏越是她的朋友,虽说不是至交,但是也算亲厚,苏越接手了家里的大部分生意,时常到处跑,每次来到京城也会和她一起吃个饭,叙个旧。
苏越为人潇洒,却也温和,夜澜觉得做生意的人大抵都像三哥夜絮一样,狐狸似的精明。
“对,苏越。”司徒空笑着点头,一只手转着手中的茶杯,娃娃脸带了一丝深沉。
“这……怎么会?苏越……苏越告诉我,那东西不在他手上啊?”夜澜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万分不解,难道是苏越骗了她?
至于吗?她想找的就是块几百年前的玉佩,自己从书上看了图样,万分喜爱,可那材料却是难寻的,但是也不是十分昂贵的材料,许多人也不喜欢那样的材料,因为那玉非常冰凉,大多人都觉得带在身上很冰,所以不是很喜欢。
就这么个东西,苏越还不至于骗她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得到的消息,的确在苏家。”
夜澜咬了咬唇,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