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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04 成功了,她的坚持

这可能是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想要尝试并且确实要使用的心法,这是经常在武侠小说中出现的桥段,各大门派各大世家惩罚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的弟子时,会挑断其手筋脚筋使其永远无法修炼。而楚天阮准备尝试的方法,与其有过之而无不及:首先,自行断其全身经脉至藕断丝连般的微微一缕,其次,利用精神力将气海中的六色灵力引导至经脉处,最后,灵力觉醒充满全身经脉也就可以修炼了。

这种方法,并没有仅仅三句话这样简单,其中的风险,是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楚天阮也想象不到的。就说这自断经脉的痛楚,是连饱受酷刑也不低头的硬汉也无法忍受的,全部损断自是痛得干脆一了百了,偏偏还需要时时感受着这痛楚,一直用精神力感知经脉损断的程度,以控制保留最后的藕断丝连的一缕,精神力的控制不佳,以及对损断经脉的疼痛无法忍受,都会造成全身瘫痪这种无法挽回的后果,甚至于将这灵力引导至全身经脉处,成功之时也会随时面临灵力过于充沛而爆体而亡的危险。可是对于楚天阮来说,就算想象到了将会面临这样的风险又怎样,只要能让大哥不再那么辛苦,哪怕只有百分之一都不到的成功率,也是必须要尝试的,自己这条小命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如果之前的十几年里,没有大哥在,这具身体早就已经和尘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封住身上几处穴位,汇聚内力的手掌击打全身经脉,体内已变得荒芜不堪,血肉之躯中只留有了丝丝透明得几不可见的经脉残影正在苟延残喘着,分分秒秒感受着经脉断裂的疼痛,此时的楚天阮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眼一闭直接晕过去,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会放弃的人,她有她自己的坚持,趁着还清醒的这一刻,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来引导气海中的灵力,不多时,灵力充斥着全身的经脉,过于充沛的灵力在经脉中相互碰撞,楚天阮已经无法使出一分一毫的气力来引导体内的灵力缓慢有序地像小溪向大海汇聚一样自行慢慢融合,只能任由着这体内的每一寸都如同一支支上天的窜天猴,同时爆破着,任那片片鲜红绽放出每一寸肌肤。

夜晚的微风吹着窗边的树叶沙沙地响,偶尔传来远处断断续续的蝉鸣,院子里的荷花池中是潺潺的流水,皎洁的月光将它们洒成一片巨大的钻石组成的纱衣,一片静谧祥和。而就在这一片安然的小院子中,楚天阮却如同在烈火中被焚烧一般,被痛感撕扯的大脑早已变得意识混沌起来。楚天阮看到眼前有一个身影,挺拔有范儿,真帅!很快这看不够的身影在视线中被染成鲜红色,轮廓消褪,变成了一片混沌,好像整个世界都泡在血海里,模模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声音特别焦急,谢天谢地,大哥我还能见到你。

楚其琛赶到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令他感到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床上的人已经无法看出是谁,楚其琛根本无法说服自己,那是楚天阮,并且她还活着。因为她现在全身都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血肉模糊的手腕根本摸不出有一丝跳动。楚其琛的手颤抖了,他不敢再触碰楚天阮,甚至都不想也不敢确认床上这副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身体到底是不是活着,可是他不能,他必须确认楚天阮的身体状况,否则连最后的希望也都没有了。

用灵力感受着楚天阮的身体状况,感受到她的体内多股强大灵力的错乱碰撞,来不及惊讶,立即向楚天阮体内输入自己的灵力去引导它们,别看这些灵力之前似窜天猴一般,只要有楚天阮自身精神力或者外界灵力的引导,立马就乖乖地自行融合。楚天阮体内的经脉正在缓慢修复着,身体也恢复了原有的生机,慢慢清醒过来。

楚其琛拿起了枕头边那封信,看到信封上工整的簪花小楷的“大哥收”时愣了愣,不过并没有在意,而是直接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大哥,我不知道你看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还活着,我找到了一种方法,等我的灵力恢复了,你就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以后我来保护你,只是,如果我死了,你就赶紧找一个人品好又勤劳能干又善良的好女孩娶了吧,以后让她好好照顾你。”

楚其琛从信中移开目光,顺着头抬起的方向望着门外陷入夜色的花丛,在黑夜的笼罩下那里丝毫看不出花朵是红的还是粉的,亦或是否存在,他却像凝望着珍宝般不再转变视线,嘴唇微张,却是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

夜沐站在床边,始终低着头,在这压抑到底的气氛中饶是见过沉着如他也无法忍受这件房间散发着愤怒和愧疚的低气压,只好抬起头看看楚其琛,又看向躺在床上依然向着连一点眼神也不给她的楚其琛做着无辜小狗状的楚天阮。

他看着楚天阮,竟怎么也无法想象,即使健康强壮的人,也无法忍受全身经脉断裂的疼痛,一个12岁都不到身体毫无抵抗力的女孩子在那样痛苦而无尽的折磨中,一个人是怎样想到这这样决绝的方式,忍受了这些,才能跨越看似永远不可能的沟壑重新走到他们的身边来,而这个女孩子,就是楚天阮。

难怪楚其琛爱护你疼爱你入骨……

看着楚天阮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他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想到了曾经十几年中的很多事。楚天阮刚出生时,这是楚家的世世代代里唯一一个女儿,却是灵力无法觉醒无法修炼的废物,楚天河夫妇在她还未满月时就离开了,这么多年以来身边只有楚其琛才是真心爱护她,就连他自己,对楚天阮也只是服从楚其琛终身保护她的命令而已,心里早就已经对这痴傻的废物厌恶不堪,认为她丢了楚家的脸,明明是世代为将的忠良,明明是名震他国的少年将军,却因为她的存在时常被人讽笑,楚家唯一的女儿又如何。

曾经一个夏天的早晨,楚天阮在凉亭中玩耍,他站在凉亭边,看着亭边的湖水,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蹭上了自己的额头,一惊,瞪向楚天阮,畏缩了一下的楚天阮小声说,“夜沐哥哥,小阮给你擦擦汗”,可能就连夜沐自己,也忘记不了当时的他是怎样一副嫌弃和厌恶的表情,只见楚天阮虽然痴傻,却未曾坐在地上哭闹,而是抿着嘴又走到了亭子的另外一边一个人玩耍了起来,那眼睛里,是盛满的太多以至于马上就装载不下的泪水,却不曾让夜沐看见,转过身自己擦拭。原来那时的楚天阮,就是这样坚强这样惹人心疼,原来一直以来的自己,就是这样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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