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足足在吴嬷嬷的心里隐藏了许多年。
而借着今天的局面,既然已经开了头,也就没有在继续隐瞒的必要。
吴嬷嬷索性也就倒豆似得,吐露了个干净:“当年的李氏皇族已经昏聩无能,最终还是没能熬过新帝的铁蹄而溃散。唯一逃出来的皇子却因为重伤而濒临生死一线。他们想到蛊玉,这才率领暗骑孤注一掷的打算强抢。彼时的巫灵一族人员溃散,根本无力抵挡。我被圣女护着逃过了追捕,最后一路潜逃。甚至失去了族里的音讯,连大家是死是活都无从知晓。所幸最后我找到你母亲,将蛊玉交给她,这才如释负重……”
吴嬷嬷的神思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过往的回忆,眼含哀愁,絮絮叨叨的诉说里,也包含了许多无力阻止的黯然。
“我曾做过许多假设,回族救人或者极尽所能的打探消息。最后都被你母亲阻拦,用安稳的生活磨平了我所有的执念。谁知,却在等你母亲生下小少爷之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回族救人!”吴嬷嬷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仿佛触动了她心里最不忍直视的伤痛,“她甚至不让我跟着一起行动,只嘱咐我照顾她余下的年幼的两个孩子。自己一个人给你父亲留了休书,就独身离开。这期间连谁都没有告诉!”
安玉景蓦然心惊,几乎可以想象到接下来家中混乱的局面。紧紧揪着的思绪里,也惶然的跟随着吴嬷嬷的诉说回到旧日的京城……
父亲因为公务而无法立即去寻找母亲的下落,吴嬷嬷心神恍惚的只揪心着母亲的行踪……还有自己!
是了,彼时的自己甚至被人嘲笑母亲是与人私奔,自己不忿所以也留书出走……可出走之后呢?
为什么,为什么之后的记忆这么模糊?
“……因为我的疏忽导致小姐也失踪了。老爷这才不顾一切的请辞找人,我自知难辞其咎,随着老爷一起南下,就连年幼的少爷都因为老爷后怕京城里那些人的心口不一,而不敢擅自留下。就这样,我们摸索到了小姐的行踪。”
安玉景眉头紧锁,仔细的听着吴嬷嬷所知道的一切,不敢漏过一丝可以成为线索的消息。
父亲南下之后,凭着那些微小的几乎等同于无的消息,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艰难。
可是他还是找到了自己。
眸中隐隐有了泪光,心痛父亲的不易,也为自己的大意而悔恨。
“……因为我还需要照顾少爷,故而无法一起行动,也就落脚在如今的安园田庄,只能盼着你父亲的消息。直至有一日,你父亲负伤归来,他领着一盒骨灰,还有昏迷不醒的你……我却已经知晓了答案。至此之后,再也不敢过多妄念,只盼你们姐弟能够安好如初。也算是我对你母亲的交代……”
吴嬷嬷的话音渐低,一直未曾吭声打断她回忆的今夏和尔冬,竟已抹着泪的呜咽哭泣。
安玉景却是已然怔住,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