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李世民因为酒楼第一次和房遗爱见面,从而命运的车轮产生了分歧路线,当李世民知道琉璃斋的背后是房遗爱的时候,便愈加的偏离航道。
高阳公主,李世民最为器重的女儿,但同时也说明,这是李世民最重要的筹码。
房家和李世民,因为高阳的关系,彻底的联结在一起。这就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画面,最为重要的就是,房遗爱必须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今天,就是高阳公主下嫁的日子,前一天,高阳就被接了出去,住到了公主府上。房遗爱今天就要骑着高头大马,披着新郎服来接应她。
李世民真的下了本钱,公主府建立在房遗爱不远的地段,几步路而已。
房遗爱从家里出来,跨上马,仪仗队前面开路,各种乐器吹奏,一番热闹欢腾的景象。
房遗爱脸色看不出喜悲,从容不迫的跟随着队伍前进。
由于路近,没走几步便到了公主府的门前,仪仗队的音乐还没有奏完,便停了下来,在公主府的门口继续吹奏,当乐曲结束,房遗爱才能进去接公主。
公主府内,高阳的寝宫。
昔日的美人虽然失去了色彩,但仅仅一身喜服便足以明媚动人。
长孙皇后站在后面,美目之中不是嫁女儿的欣喜和不舍,而是惋惜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缓缓上前,从侍女的手中接过头盖,走到高阳的背后。
头戴琉璃凤凰冠,身着红色绣金服,一支玉簪蝶恋花,盘发已成贵人妇。
高阳没有任何的动容,仿佛今日结婚的不是自己,任由长孙皇后盖上了头盖,挡住了所有。
府外,喧天的乐曲终于停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母后,儿臣可否问您最后一个问题?”高阳突然出声。
长孙皇后一愣,说道:“玲儿,问吧。”
“父皇可曾有过一丝后悔。”高阳不像是疑问,反而像是肯定。
她回忆起那天李世民冷酷的面容,一道圣旨狠狠的砸到她的面前。
“也是,肯定不会。”高阳还未等长孙皇后说话,便自问自答了。
长孙皇后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出来反驳的话。
李世民铁了心要高阳嫁给房遗爱,两年前或许已经决定了。
“玲儿,走吧。”长孙皇后轻轻的搀扶着高阳,走到前厅,等待房遗爱。
公主府门外,房遗爱从马上下来,后面凤辇已经准备好。
信步走入公主府内,两旁的嘉定很有眼色的开始发喜钱,打赏给今日在场的所有侍女奴仆。
接到喜钱的自然开心,指了指去往前厅的路。
房遗爱到了声谢,一路而去。
大唐成婚的时候,有这么一群人,就像是现在闹洞房一样。不过他们是拦在去往新娘的路上,设置一道道的难题,或是作诗,或是散财。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孩童,基本都是女方家里的人,他们拿着木棒,朝着新郎打去,表示着从此新郎就和以前告别了,开始崭新的生活。
李恪被拉来当伴郎,挨打就成了他的活。
在李恪幽怨的眼神下,房遗爱不好意思的笑笑,远处,一帮拿着棒子的孩童正嘻嘻笑笑的看向这里,为首的一个孩子手中的棒子更是粗大,看的房遗爱都吓了一跳。
两人过去,为首的孩童笑嘻嘻说道:“三哥,今天对不住了。”
李恪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小九,给三哥的面子,别太用力了。”
孩童摇摇头:“母后吩咐了,今天一定要用力,谁的面子都不给。”
房遗爱一旁听着,小九?这就是李治啊,未来大唐的皇帝。
李恪回头朝房遗爱努了努嘴:“看样子今天难过了。”
房遗爱拉回李恪,小声说道:“我去吧,我身子结实。皇后娘娘是在为难我,没必要让你遭罪。”
李恪还想说什么,房遗爱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上去。
李治为首的一群孩子立马蜂拥而上,手中的棒子朝着房遗爱的身子就招呼过去。索性的这群孩子还不高,没有打到房遗爱的头,纵使这样,这群孩子对着房遗爱的腿还有肚子一阵蹂躏,房遗爱身子本就是壮硕,加上后来的端来,饶是这样也经受不起。
房遗爱清楚,这是皇后给他的下马威。
快速的穿过这群孩子,房遗爱见到后面的孩子还想追上来,回头瞪了一眼,一群孩子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遗爱已经不在了,李恪连忙追上去。
进去偏厅,一个和房遗爱差不多的少年摇着折扇,品着茶。
房遗爱看着微胖的少年,皱了皱眉头。这恐怕也是一个皇族子弟。
李恪跟进来,看了眼前的人,也皱起了眉头。他和这个人关系不怎么好。
“没想到四弟也在这里守关。”李恪笑了笑,今天毕竟是房遗爱大婚的日子,平常如何不好,也不能表现出来,伸手不打笑脸人。
四弟?房遗爱能从这个小胖子身上感到一丝戾气还有阴狠。这家伙就是李世民的四儿子,魏王李泰。
“今日毕竟是十七妹的大婚,为兄的岂能不来?”李泰眯着眼打量房遗爱。
“见过魏王。”房遗爱行礼。
“不必多礼了,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好歹也算是我妹夫。”李泰手中的折扇摇了摇:“兄长我也不拦遗爱娶妻,只是这规矩不好破坏,你且做首诗便可。”
李泰自由跟随名师,熟读诗经书籍,即便是文人里面,也是口碑相传,有着非凡的才华。也正因如此,他垂涎着那个位置。
这的确不算是难为房遗爱,毕竟先前有过一本震惊京城的诗集在前,作诗只能是小儿科了。
房遗爱略微思考一下,便是将李商隐的那首《相见时难别亦难》吟了出来。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这首爱情诗出自李商隐,但此刻其实不是应景的,因为这首诗更多的是悲,是离别。
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
李泰钻研学问,自然懂得诗中的意境,短短一刻,房遗爱便作出此等佳句,李泰为之动容,拱手行礼:“遗爱大才,有空可否讨教。”
“自当告知。”房遗爱一板一眼的回答,至于有没有空,当然是他自己说了算数。
过了李泰这一关,两人继续前行,在前厅的门口,翩翩一美少年,头戴纶巾手持折扇,正面画着江山烟雨图,看到房遗爱两人不觉得一笑。
房遗爱看着此人的衣袍,便知此人是谁。
大唐太子,李承乾!也只有他才能穿这样的衣服。
“见过太子殿下。”房遗爱率先行礼,李恪虽然是兄弟,但依旧要受规矩限制,自然行礼。
“不用多礼了。”李承乾虚拖一下,两人也见势就收。
“高阳不仅是父皇最喜爱的女儿,也是我们兄弟最疼爱的妹子。”李承乾自顾自的说道:“如今一晃眼,高阳也要出嫁了。房遗爱,孤问你,你能给高阳一个幸福的生活吗?”
“竭尽全能。”房遗爱点头。
至于是不是真话,也没有人去管。
“你过去吧,孤今日不为难于你。”李承乾让开了一条路,房遗爱便在门口唱到:“新郎已来,新娘可否准备?”
里屋传来一声闷哼,过了片刻,房门打开,凤冠霞帔,一身富贵。
长孙皇后扶着高阳走出房门,冷着脸看着房遗爱:“你就是房家二郎?”
即便调查过房遗爱,这也是长孙皇后第一次见到房遗爱。
“正是。”房遗爱不卑不恭。
“本宫今日和你明说了,若是高阳受到半点委屈,你且小心了!”长孙皇后冷哼一声,将高阳的手交给房遗爱。
握着柔软的素手,房遗爱没有半点涟漪。
这个盖着头盖的新娘,或许只是和他走走过场。
房遗爱点点头,没有回答,便这样牵着高阳离开了。
长孙皇后没有跟过去,她的眼角还有泪痕。
望着那个站的笔直,牵着高阳离开的身影,长孙皇后终究还是返身回到了屋子里面。
李泰从偏厅过来,和李承乾站到一起。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房遗爱能够受到李世民的器重是因为什么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明白,从今天开始,房遗爱将会受到他们两个的拉拢。
彼此之间是兄弟,无声胜有声。
高阳被房遗爱送到凤辇上,一路上又是高奏乐曲,房遗爱前面骑着马开路,朝着房府移动。
房玄龄和卢氏在门口等着,房遗直还在应付宾客。
李世民今天也来了,坐在高堂之上,等待新人的到来。
到了房府,房遗爱面带微笑,扶着高阳下了凤辇。高阳很听话,未曾惹出半点麻烦。这倒是另房遗爱有些惊奇。
先是过了火盆,又是一番圣训,这才进了正厅。
李世民在场,况且高阳是公主,房玄龄没资格受到公主的跪拜,自然不敢做到主坐。
房遗爱却未曾顾忌,一旁的长孙无忌是证婚人,还未说话,房遗爱已经开口了:“陛下,小民可能问一件事情?”
“准了。”李世民点点头。
“小子想知道,是娶了公主,还是娶了妻子。”房遗爱对视李世民,不漏半点胆怯。
李世民惊讶了一下,脸色不但变化,周围的大臣个个都是满脸的吃惊。
房玄龄和卢氏也正在震惊当中。
唯独长孙无忌,似乎和他无关,没有任何喜怒,就这么怵在这里。
李世民终于下定了决心:“来人,摆坐,房卿家,和朕同坐!”
这是给房遗爱的答案,他娶的妻子,不是公主,不用供奉在家里。
房玄龄唯唯诺诺,不敢应承,李世民只好强硬的逼着房玄龄上座,魏徵和孔颖达又想出来诉说一番大道理,房遗爱见到,还未等两人说话,便先开口:“今日是我房遗爱的家事,无关其他!”
两人施施然退后,脸上阴晴不定。
今天的房遗爱,似乎和他们印象中的不符合。
房玄龄正襟危坐,长孙无忌开始唱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一切进展顺利,高阳成了羔羊,任由房遗爱牵着对拜,然后拜了高堂。
李世民满意的喝过房遗爱的茶,这才说道:“今日之后你们二人且互相恩爱不可多生事端。小子,高阳是朕最疼的丫头,你要好生对待。”
“小子知道。”房遗爱点头。
“还自称小子吗?”李世民一脸不悦。
房遗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父皇。”
李世民这才满意,示意了长孙无忌一眼,这才听到最后一句送入洞房。
绿竹和梦月过来牵着高阳,房遗爱自然是要留下来陪着喝酒。
酒宴上这群大臣和三天前的表现一样,自然都是醚酊大醉。
李世民半途就摆驾回宫,李承乾替代了李世民的位置,一板一眼,井井有条,一切事宜都处理的妥当。
酒过三巡,这才散场,已经是晚上。夜色朦胧,虫鸣窃窃,房遗爱依旧装醉趴在桌子上。等所有人都走了,这才由两个家丁架着回到了院子里,送到了新房之中。
高阳公主的贴身丫鬟接过驸马爷,送到新房,关了门,房遗爱这才收起了那副醉醺醺的态度,看向了内室盖着盖头的新娘。
只是,下一刻,房遗爱怒了。
绿竹和梦月两个丫头带着泪珠,大气都不敢出,正跪在地上,两个人的膝下都垫着几双筷子。尤其是绿竹这小丫头,房遗爱从前只是不理睬她,后来穿越之后,便是对绿竹宠爱有加,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哭,泪珠不断的落下,只是不敢发出声音。
房遗爱明白,肯定是高阳作鬼,不让她们哭出来。
“起来!谁让你们跪着的!”房遗爱大喝一声。
“本宫让她们跪着的!”带着盖头的高阳丝毫没有露怯,强硬的回复了一句。
“少爷我的侍女,你没资格管!”房遗爱不由分说拉起地上的两个丫头,挽起裤腿,两个丫头的膝盖已经出血了,淤青都巴掌大小了。
“房遗爱!”高阳拉掉了盖头,一脸怒色:“本宫是公主,岂能让你放肆!”
“公主?哼,那是之前,现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当你的大妇就行!”房遗爱同样不肯认输,他打心眼里心疼这两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