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出诊的诊费就在这桌饭菜中被吃光了；林子衿不禁看了看全神贯注观看表演的赵然：他周身衣着朴素，只是寻常的棉布交领长衫，身上没有一件一眼看去就很值钱的东西。
林子衿很为这顿饭钱的来源担心啊。
赵然还全然不决，双眼紧盯着那舞女四处游走；看到精彩处还不停地拍手叫好；仪锦楼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先前还没有人坐的席位，如今都已经被坐满，那舞女的表演赢得了满堂喝彩。
一曲既罢，那舞女十分优雅的牵起头上的面纱臻首低眉，浅笑着向大家致谢；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脉脉地看着在一旁观看的仪锦楼老板，老板也大方，赶紧让人递上了从胡音坊买回来的玉牌。
舞女伸出素手，浅笑着接过了老板手中的玉牌，再次致意感谢后才离开。
“真是精彩，太精彩了。”赵然似乎意犹未尽，在后面的吃饭过程中一直在席间夸奖那位胡姬的舞技，林子衿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只有青青黑着脸不怎么说话；而赵然全然不觉两人的异常反应。
一桌酒席一直吃到了戌时，期间青青因为家里有事先走，就剩下林子衿和赵然；全程林子衿都只看到赵然在回味那场胡旋舞带出来的风流，直至店家都快打烊了，两人才从里面出来。
此时春寒逼人，赵然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打了个喷嚏：“子衿，你冷不冷？”说着他靠近了林子衿，想拉近两人的距离来让林子衿稍微暖和一点。
“还好还好！”距离太近了，林子衿都能感受到他呼吸呼出的热气，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
“前些日子才刚下过一场春雪，雪还没化完，你要小心脚下。”
“哦！”
这个赵然，嘴巴萝莉啰嗦，心倒是挺细。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转过那条小巷子就到了！”
两人沿着大街一路转过小巷子，风越来越大，刺骨的冷风顺着鼻孔钻进温热的呼吸道，让林子衿觉得有些难受，捂着嘴想吐。
“哇……。”一阵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呕吐声之后，只见赵然扶着墙角在哪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你没事吧！”林子衿赶紧上前拍着赵然的后背，希望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没事，没事！”赵然摆手让林子衿放心，还没说完，又扶着墙角嗷嗷吐了起来。
一阵阵的呕吐声混合着食物稀里哗啦落地的声音，催得林子衿也忍不住跑到小巷子的另外一头开始嗷嗷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席间两人并没有饮酒，竟然刚刚吃完出来就全都给吐了回去。
林子衿吐完，赶紧抓了一把干净的雪放在嘴里吞了下去，这才暂时止住了胃里翻滚的热浪。
赵然见状，自己也跟着吃了一口雪，止住了呕吐；看了一眼地上的污秽：“这顿饭可花了我十几辆银子啊，才刚下到肚里不久就这么给倒腾了出来，这算什么啊？那仪锦楼的老板一定是看我不顺眼，在我菜里加了东西，不行，我要回去找他。”
“你找什么呀，别人吃了都没事，就我们吃了有事，仪锦楼的老板肯定不会认的。算了，就当买个教训，下次别去他们家吃了！”林子衿赶紧拦住他，生怕他出去惹是生非。
“子衿，你这样忍气吞声可不行啊，这样是暗中助长了那些无良商贩的嚣张气焰啊。”
“就算你要去找他们，也要有证据了，证明是他的饭菜不干净让你吐了才能说服得了众人认清仪锦楼的真面目啊。你这样无凭无据，凭什么就说是人家的饭菜让你吐的呢？”
赵然被林子衿一通话说得憋得慌，没办法还嘴。北风呼卷，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异香侵入两人的鼻息，赵然突然捂着肚子摆了摆手：“不行，我又要吐了！”
“叮铃铃……”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在两人耳畔响起，伴随着清晰的马蹄声渐渐走进，停在了巷子转角处。
马车为了防寒，四周封闭，只有车窗处是能隐约看到灯光，两个人影被车里的油灯投影到了上面。其中一个是束发的男人，另外一个是一个戴着斗篷的人，两人相对而坐。
赶车的马夫搴帘入内片刻，之后又从里面出来，将一个东西仍在了雪地里。
林子衿借着马车四角明灭不定的灯火定睛看了看那东西，竟然是一只人手，可能由于刚从人体身上割下来的时间不长，还在汩汩冒着鲜血，很快就将周围的白雪浸染成了鲜红的血色。
林子衿连忙拉着赵然躲在了墙角，时不时的伸头看看外面的情况。
那马车没有要走的迹象，只是停在那里；车里的两人在谈着话，林子衿偶尔能听到那束发的男子在说话，而那个带着斗篷的人并没有开口，只是点头、摇头、或者是将要说的话写下来递过去给对面的男子。
“你说你已经准备万全，我希望你的‘万全’能靠得住，否则，你的下场比那只手的主人还不如！”
斗篷人摇了摇头。
“好吧，我料定你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否则，他性命不保。你知道的！”
斗篷人点了点头，然后又递了一张纸条给对方。
“胡音坊的乱子我自己会收拾，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斗篷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
男子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你这次先回去，等我们下次通知，记住，下次通知你的时候要快点过来，不要让我再等那么久了。”
斗篷人又递了一张纸条过去，对方看了看表示十分不屑：“考试？！我才不管你们什么考试。总之就是你以后要随传随到。记住了吗？”气焰十分嚣张，不容斗篷人反驳。
斗篷人双肩往上微微一提，又缓缓下沉，似乎是忍了一口恶气一般，之后他才慢慢点头示意同意。
“你知道就好。快要宵禁了，你先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