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航只当哈妹这人喜欢开玩笑,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于是,锦航坐回自己的位置后,便欲要进入接下来的忙碌工作里,这时,他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锦航看着手机屏幕那串陌生的号码,尽管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按下了接听。
在锦航的一个‘喂’字刚落音后,电话里便传来了那边一连串的怨声。
诗诗在电话里问他:“锦航哥哥,你在哪里啊?你们公司的保安死活都不让我进来,外面下雨了,你怎么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呢?”诗诗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这时,锦航也才想起诗诗一个人在外面,他差一点就把她忘了,锦航就是这样,一旦遇到工作,所有的事都会被他抛在脑后。其实,锦航这次跟以往不同,他明明知道诗诗就在外面等自己,他却不想去面对,他不想给诗诗任何希望,可诗诗却不是那么容易失望的人,这是锦航一直都知道的,可他还是愿意去尝试那种哪怕已经经历过无数回的事迹。
锦航无奈的叹了口气,在电话里回她:“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先等等,我马上出来。”锦航挂了电话,虽然满是顾虑,但还是拿出了自己一直放在柜子里的雨伞,并快步的走出了办公室。令他气愤的是:外面的天气一片晴朗,竟然没有看到半滴的雨。他看到这种情形,虽是很想转身回到办公室,但他还是走出了公司的大门。
诗诗一眼看到锦航后,顿时,一脸的欣喜,她迎了过来,笑嘻嘻的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扔下我的,走,带我去你家吧!”诗诗一边说话,一边挽上了锦航的手臂。
锦航甩开诗诗,把伞扔给她:“你这个骗子,明明没下雨,还骗我。”
诗诗见锦航生气了,忙解释起来:“我见你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而且,东西还在我手里,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骗我说下雨了。”锦航打断诗诗帮她补充。
诗诗埋下头:“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嘛!”诗诗摇着锦航的手臂,几近央求他。
锦航还是拉长着一张脸,语重心长起来:“诗诗,你还是没有变,你还是喜欢撒谎,你居然用这种不用半点智商就可以被戳破的谎言来耍我,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诗诗听到这里,本就如薄荷的心显得更凉了:“失望?你对我永远都是一副失望的态度,你从来都没有去想过,我为什么会这样?”
锦航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却没有说话。锦航不得不承认诗诗和她妈妈实在是长得太像了,但性格上却全然不一样,锦航永远都忘不了,诗诗妈妈看他的眼神,和她妈妈曾说过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
锦航和诗诗从小就是邻居,他们总喜欢在一块儿玩,但,每次诗诗的妈妈看到他们俩在一起时,总会强行的带走诗诗,诗诗的妈妈姓陈,名欣兰,诗诗的爸爸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纺布厂,而整个厂房的运作都靠陈欣兰来掌管,所以,她在院子里是出了名的女强人。
锦航印象里最深的是那一次,他和诗诗在院子里写作业,陈欣兰看到后,强行要带走诗诗,诗诗不肯,陈欣兰就狠狠的甩了诗诗一个耳光,那个巴掌的声音响亮到几乎连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够听得见,连当时的锦航都被吓坏了。从那以后,锦航只好躲着诗诗,他只是想尽量的不让那些事情重复的发生。其实,不是锦航怕陈欣兰,而是他不想看到诗诗被她妈妈打的情景。
每次锦航和诗诗在一块儿玩的时候,陈欣兰总会狠狠的瞪着锦航,骂他:“老子都是酒鬼、赌鬼,小子将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陈欣兰骂完后,总会蹲下身,劝诗诗说:“诗诗听话,跟妈妈回家,别跟这种人玩,他会带坏你的。”
诗诗总是一个劲的摇头:“不,我不,我就是要跟锦航哥哥一起玩。”
陈欣兰见劝不动诗诗,总会在一旁对锦航冷嘲热讽:“没娘的孩子就是没教养,长大了肯定和他那死鬼爹一个模样,什么种子开什么花,什么花就结什么果,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陈欣兰讽刺完锦航后,又蹲下身对诗诗说:“诗诗,听妈妈的话,别让这种小刁三带坏了你,他天生就是那种贱命。”
诗诗总会摇头:“妈妈不是的,锦航哥哥是好人。”
陈欣兰听到这里,凶自己的女儿:“你一个小孩子家,怎么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等你上当了,后悔就晚啦!”
每到这里,诗诗总会哭着闹着说:“我不管,我就是要和锦航哥哥玩。”
陈欣兰见诗诗这副模样,总是急躁得大骂一旁的锦航,她越是骂锦航,诗诗就越是哭闹,每到这里,陈欣兰总是一气之下,也顾不得自己的手轻手重,一个巴掌便打在了诗诗那红润的小脸上。
每当这个时候,锦航总能够听到冷空气里玻璃摔碎的声音,那是他心被击碎的声音,锦航那幼小的心就像玻璃一样,它是那么那么的脆,其实,像他那个时候的年纪,幼小的心灵是经不起风吹浪打的,他那犹如玻璃一样的心,是多么的需要父母的呵护啊!可是,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整天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态去赌博,从锦航懂事开始,父亲整天不是赌博,就是抱着他的酒度日,当然,被酒精麻醉过的人,时常会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儿,所以,锦航的父亲睡大街是常事。
锦航一直都生活在这种没有关爱的家庭里,所以,他不得不让自己那脆如玻璃一样的心成长起来,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渴望自己的心能够像石头一样坚硬,能够像钢铁一样的坚不可摧,可谁又知道?幼小的他虽是拥有一颗玻璃似的心,却得承受比自己体积还要大的铅重呢?
锦航也是个有自尊的孩子,他从小就没有爹娘的疼爱,他习惯了那些冷嘲热讽的侮辱,他从小就发誓,长大以后,决不会给任何人看自己笑话的机会,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成熟得早,他一直都在拼命努力的力求上进,以至于,他的理性也不是天生所具备的,而是他强迫自己转变过来的。
锦航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里回到现实,他明白自己目前应该要做的是什么,所以,他知道与其这样纠结,还不如给一个痛快,所以,锦航明知道接下来的话会多么的伤人,但他还是毫无顾及的扔给了诗诗。
锦航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着重话:“诗诗,我真不明白你,一个大学都快毕业了的人,怎么尽做些无厘头的事呢?你有机会大把的浪费自己的时间,浪费自己的青春,我可没有。”锦航故意把话说到这份上,为的就是要气走诗诗。
诗诗苦笑着回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浪费时间,什么浪费青春?我只是做些我想做又该做的事情,至少,我不会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锦航继续拉长着一张脸:“什么是想做又该做的事情?你现在是大学快要毕业的人了,有时间在这里闲玩,还不如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以后,也才能够以最好的成绩毕业,毕业后才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这才是你最应该想和最应该做的事情。”
诗诗回他:“我读书读累了,想出来透透气难道也不行吗?”
锦航冷笑:“你想透气可以去别的地方啊,谁也管不了你,可你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诗诗不解的问他:“锦航哥哥,这块地方是你买下来的吗?我喜欢这里,我就只想到这里来透气,难道也不行吗?”
锦航这时,突然才想起办公室里那堆积如山的工作,他看了看时间,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在外面已经半小时了,他无奈的表情:“行,你喜欢,那就继续吧!我要上班,没什么事的话,请不要来打扰我。”
诗诗听到这样的话,越发觉得委屈起来:“工作、工作,一天到晚都是你的工作,你的工作永远比我们任何人都重要吗?难怪韩文希会离你远远的。”
锦航一听到这个名字,心头微火的他越发觉得窝火起来:“我都说多少遍了,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的名字。”
诗诗咬了咬牙:“不提就不提,那么凶干嘛!”诗诗确实被锦航突然之间的反应给吓到了,虽然,锦航之前跟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嘶声厉吼来得强烈,诗诗心想:“韩文希在他心里果然还是有着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位置,天底下恐怕也只有韩文希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主导他所有的情绪了吧!”诗诗不敢再深入的想下去,她心头有着说不出来的嫉妒和恨,她不知道是该恨韩文希的存在,还是该恨锦航对她的冷漠态度。
感情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它总能够支配并主导一些有形的东西,爱一个人可能是没有形状的,可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爱,但就是放不下也离不开。
诗诗还是毫不顾及锦航此时快要失控的情绪,她继续说下去:“凭你刚才那种要吃人的表情,我看得出来,你还是没有忘记韩文希,你总是让别人对你死心,你却无法让自己死心,你连自己都强求不了,你凭什么强求我?”“是,我承认自己喜欢你,也可以说是很爱很爱吧!从小到大都一样,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可你为什么总是一再的拒绝呢?你宁愿......”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这些跟我无关的话。”锦航打断诗诗未说完的话,他不想给诗诗半点的希望,所以,他很干脆的马上拒绝她。
“不,我就是要说。”锦航话音刚落,诗诗反剥他。诗诗这次没有再听锦航的话,她继续补充自己先前未说完的话:“你宁愿抱着那半死不活的爱情,一再的自我折磨,也不愿意接受我,你失恋了,难道也忍心让爱你的人跟你一样吗?韩文希她不爱你,她爱的永远都是她自己,她不配拥有你的爱,你为什么恋上了她之后,就永远都醒不来了呢?”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锦航听到这里,几近抓狂到不知所措。
诗诗全然不顾及他的情绪:“我就是要说,你越怕面对,我就越是要让你面对,锦航哥哥,你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处理不好,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其实,爱一个人没有错,但你爱错了人,那就是你的错。”
锦航闭了闭眼睛,尽量平缓着自己的语气:“诗诗,你走吧!我钱锦航这辈子爱错了人,你许诗诗也同样爱错了人,所以,我们都有错,那就别让自己再错下去了。”
诗诗听锦航这么说,才想起言多必失的道理,于是,只好辩驳起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错人,错的是你,不是我。”
锦航转身向公司里走去,毫不理会身后还处于纠结之中的诗诗,锦航一边走,一边说:“你回去吧!别把你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和你不同世界的人身上。”
诗诗听到这句话后,心彻底的凉了,她这时突然才想起锦航的东西还在自己手里,她举起袋子喊道:“这个你不要了吗?”可当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锦航已经进去了。
此时,诗诗很伤心,眼泪也趁势夺眶而出,她自言自语起来:“我没有骗你,我的眼睛真的会因你而下雨,你却不懂我的心。”
锦航收拾好先前几近快要失控的情绪,快步的回到办公室,他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哈妹便嘻笑着向他凑了过来:“嘿,钱锦航,你觉得...我们的文员怎么样?”
锦航的人虽然已经回到了办公室,可他的心却还没有完全收回来,所以,他此时并没有怎么听清哈妹的话,于是,他只好问哈妹:“谁?什么怎么样?”
哈妹只好把文员改为了名字,回锦航:“就是我们的编辑文员白玉叶啊!”
锦航一脸的不解,问她:“哦,文员怎么啦?”
哈妹叹口气,在心里骂:“你是真笨,还是装糊涂啊!”但她这时并没有将自己真实的表情外露,而是一脸笑意的回锦航:“我是说白玉叶啊!你觉得她怎么样啊?”
锦航这时正在忙,想也不想的回哈妹:“很好啊!”
哈妹听后,激动得抓着锦航的肩膀:“真的吗?那就这样说定了。”
“啊!什么?”锦航有些纳闷,他扭头看着她问:“什么说定了?”
哈妹狠拍了锦航的肩膀一下:“你不是让我帮你介绍对象吗?玉叶就是最好的人选啊!”
锦航听哈妹这样一说,才恍然大悟过来,他看了看那边的白玉叶,白玉叶也正看着他,他们四目相对时,锦航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他的那颗心也很是平静,居然没有半点的波浪,而白玉叶此时竟然涨红了脸,锦航见此情形,慌忙收回了自己的眼睛,以免对方处于尴尬而感到难堪。
哈妹看着这样的情形很是满意,她也不好再继续打扰正处于忙碌中的锦航,她转身对白玉叶眨了眨眼睛,坐回自己的位置后,传达了白玉叶最想要得到的结果,虽然仅是‘搞定’这两个字,却足以令白玉叶兴奋到忘我的境界。
白玉叶的这颗心总算是踏实了下来,这是她长久以来努力想要得到的结果,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如今,她眼看自己的美梦就要实现了,她很想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可是,她却激动得词穷起来。
而这时的哈妹,跟白玉叶的心似乎是相连的,她竟然很懂白玉叶的心,于是,她便高兴得哼起了歌:“一颗心只为你,爱到最后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