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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灭村之祸

作为一个常年穿梭于深山老林的猎人来说,既要有洞察一切的视野,明察秋毫,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又要具备沉着冷静的头脑,隐忍坚持,在关键的时刻果断出手,一击毙命。

然而,此刻的赵赐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倒像是一只被猎人逼进包围圈里,毫无头绪四处奔走,不顾一切,意欲拼个鱼死网破的猎物。

他奋不顾身般,从小山丘上直直地冲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当即就跪倒在地,趴在他娘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与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让赵赐忘却了危险。他埋头大哭,全然忽视了也许是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猎人”设下的圈套。

但过了许久,整个村子中只有赵赐跪着颤抖的身影,也只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声嘶力竭的哭声在空无一人的村子里回荡,惊飞了山林间的鸟雀,听来甚是悲戚。

他哽咽着抬起头,环顾四周。他娘所躺的空地上,一眼望去,赵村百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几处竟堆积成人堆,惨不忍睹。血流成河,将黄土地渗染成了深红色。血腥之气,弥漫在村中。

老弱妇孺亦遭毒手,就连赵三爷家的大黄狗都未幸免,惨死刀下。行凶者残忍至极,不留活口。

昨日欢声笑语,洋溢着喜庆氛围的村子,如今俨然成为人间地狱,这变化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此刻赵赐心里充满了痛苦和悲伤,但更多的却是愤怒,他倒是希望屠杀全村村民的行凶者埋伏在周围,那样他便可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为死去的亲人和村民报仇雪恨。

可是,行凶者并没有出现,赵赐心中的怒火又转为更加沉重的悲伤。他抹了抹眼泪,随处找来一把锄头,欲挖些坑穴将他娘亲和村民埋葬。

刚刨了一锄头,赵赐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爹呢?”说完,他便顺着地上的尸体一一翻看起来,并未找到他爹的尸体。

赵赐即想:“没准爹还没死,躲在村中的某处。”便朝四个方向,大声呼喊着,心里多希望可以再听见“吃土,吃土”那熟悉的声音,再看见整天笑嘻嘻的面容。

“赐儿,赐儿。”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赵赐呼喊停顿等待回应时,从空地旁一堵石墙后边传来。

赵赐闻声,顿生希望,急忙飞奔至石墙后边。只见赵赐他爹,全身无力般倒在地上,背靠着石墙。额头上有一块伤口,皮开肉绽,满脸都是血,许是头部被猛烈撞击所致。

赵赐将他爹扶坐起来,看着他爹额头上的伤口甚是严重,急切地说道:“爹,孩儿先背你去邻村给大夫看看。”说完转身,欲将他爹背起。

他爹一把拉住赵赐的胳膊,忍着痛苦说道:“赐儿,爹怕是快不行了。”又顿了顿,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爹有些话要与你说。”

赵赐又惊又悲,惊的是十七年来第一次听到他爹流畅地说着除“吃土,吃土”外的话语,悲的是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他爹对自己说话,于是悲切地说道:“孩儿在听。”说着,紧紧抓住他爹的手,眼中泛起泪花。

赵赐他爹望着天空,苦笑一声,自嘲地说道:“想我痴痴呆呆四十年,临死前竟因撞破脑袋变得如此清醒。”又望向赵赐,目光柔和,说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娘儿俩啊。”

赵赐连忙回答道:“不苦,不苦。”说着,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爹后背,想减轻干咳带来的痛楚。

“那些秦兵四十多年前坑杀赵国几十万士兵,”说到此处,似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又涌上脑海,赵赐他爹顿时老泪纵横。

接着圆目怒瞪,厉声道:“而今又来赵村,诬蔑村民有杀人越货者,私藏蛋形玉石,搜查未果,一言不合便屠村!赐儿他娘啊。”说着,愈发悲痛,不禁嚎啕大哭,忽身躯一震,口吐鲜血,身子一软,倒在了赵赐的怀里。

“爹,爹。”赵赐望着怀里气若游丝的爹,急切地叫着。

他爹尚有一口气,奄奄一息地说道:“赐儿,快带着秀儿离开,离开远远的,愈远愈好。”

“咳咳。”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赐儿,别去报仇,因为他们不…不是…”

话没有说完,眼睛未闭,双脚一蹬,离开了人世。赵赐轻轻地将他爹的双眼闭上,接着紧紧抱着躯体,泣不成声。

“秀儿,秀儿。”

“哎呀,新郎官,这秀儿不在你旁边么?”媒婆碰了碰赵赐的手肘,指着旁边的由四人抬着的轿子。

赵赐先是一恍惚,接着定眼一看。只见前面抬轿二人为姬爷爷和赵三爷的儿子,后二人也为同村之人,见赵赐目光看过来,俱是以点头微笑回应。

“现在是下坡路,新娘子可要坐稳啰。”媒婆扶着轿沿,对着轿子上的秀儿说道,亦是提醒抬轿人注意山路,须要小心谨慎。

赵赐朝着轿子上看去,只见秀儿头顶红盖头,身着不算华丽但整洁雅致,端坐在藤座上,两只白皙的手紧紧抓着两侧,生怕被颠落下来。

恰好一阵风吹过,撩起了秀儿头上红盖头半许,即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以及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

怕是方才听见赵赐的唤她的名字,不由地害羞起来,耳根一红;抑或是坐在这半人高轿子上紧张的缘故。

赵赐看得着迷,忽被队伍前方吹吹打打的声音惊得回神。休息了好一会儿的唢呐声铜锣声这时响起,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热闹非凡。

“赐儿。”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赵赐转身望去,竟是自己的爹娘和王大叔。

三人走上前,到赵赐面前。“赐儿今日真是容光焕发,英俊非常啊。”他爹赞叹道。

“孩他爹,赐儿每日不都如此?”他娘亲推了下他爹,微愠道。其他二人闻言,俱是哈哈大笑,点头称是。

“贤婿啊,今日这迎亲队伍怕是来了整个赵村吧,还有这吹吹打打,声势浩大,真是给老夫长面子啊。”王大叔左右顾盼,拍了拍赵赐的肩膀说道。

赵赐站在坡顶朝两侧看去,两端俱是长长的队伍,黄发垂髫,皆而有之,足有两百多号人。

“咱村的村民都来给秀儿送亲,这下子赵村可要热闹喽。”说完,王大叔便和赵赐他爹互相掺扶着,有说有笑地跟着队伍向下走去。

“赐儿,愣着作甚,还不回到新娘子身旁。”他娘朝着处于发懵状态的赵赐叫道,说完也跟着队伍走了。

这时赵赐的脑子里确实是乱七八糟,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经他娘亲一叫唤,便不再理会,跑着下山来到轿子旁。

长长的队伍,顺着小山丘下去,拐过另一座山,来到了那片树林边缘,此时的树林已剩下一片焦土。

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队伍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队伍前面唢呐声和铜锣声阵阵。最前面的乐手竟拐了个弯,往树林里走了进去,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跟着。

赵赐在高处望见这奇怪的举动,大声喊道:“走错啦,走错啦。”但队伍前端的人似乎充耳不闻,依然往着树林里走去。

他感到惊诧,看了看四周的村民,不由心头一凛。只见他们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手足僵硬地跟着前面的人,就连他爹娘和王大叔亦是如此。

“爹,娘,王大叔。”赵赐焦急地跟上去,摇了摇三人,喊叫道。

然而,他们表情木然,反应全无。即使赵赐挡住了去路,也会绕过去紧跟着队伍。

赵赐顿时慌了,又往下面的树林看了一眼,大惊失色。那焦土地不知何时变成黑色沼泽,走在最前端的乐手半个身躯已然陷入其中,但他依然摇头晃脑,卖力地吹着唢呐,表情如常,全然不知死亡将近。

那唢呐声低沉哀怨,如泣如诉,让人听之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渐渐地,唢呐声和铜锣声消失了,因为那些乐手已沉入了沼泽当中。

村民个个像着了魔一般,直往沼泽里走。这时,赵赐看到了载着秀儿的轿子已经到了沼泽边缘,他大呼一声不要,连滚带爬地狂奔过去,欲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待他抓住后面抬杠,意欲往后拉时,前面抬轿的两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没入沼泽中。

赵赐一边使劲拉着,一边大叫着秀儿的名字,然而秀儿头也不回,一动不动地坐在轿子上。

后面的村民陆续走过来,硬生生地将轿子与赵赐挤分开。赵赐下半身已陷入沼泽,轿子此时离他有一只手臂的距离。

此时的沼泽似乎不是沼泽,却像湖泊一样,因为那轿子如同小船一般在上面漂浮着,愈漂愈远。而轿上的秀儿若游船观景般,没有丝毫的慌乱,仍然头顶红盖头端坐着。

这时,赵赐的爹娘和王大叔、姬爷爷、赵三爷都来到沼泽边缘,木然地陆续走下去。

只剩头部在沼泽上面的赵赐拼命地喊叫着,想去抓住他们却鞭长莫及,无能无力,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慢慢地下沉,直至没过头顶,冒了些气泡,消失无踪。

赵赐欲哭无泪,转而望向远处的轿子。轿子周围的沼泽面急急地冒着大气泡,突然,一只巨大的黑影从沼泽里直窜而出,在空中扭转身体,张开了大口,朝着小轿子俯冲而下。

未等赵赐反应过来,轿子早已随着黑影消失在沼泽中,只剩下黑影潜入沼泽带来余势,将沼泥铺天盖地朝赵赐头上掀来。

“秀儿,秀儿!”

“啊”的一声,赵赐惊坐起来,衣服俱是被冷汗浸湿。他无力地看了看四周,又倒在茅草上,蜷缩成一团,目光呆滞地盯着旁边的岩壁,一只手摩挲着怀中的玉镯。

洞外正下着倾盆大雨,夹杂着不时的炸雷,甚是扰人。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洞内照得亮堂。一颗龙蛋下部分被埋在土坑里,上部分盖上层层茅草。

赵赐忽得收起玉镯,跳了起来,举起洞里的碎石块,意欲砸向那颗龙蛋。

闪电过后,洞内又变得昏暗,接着炸雷响起,“轰隆”一声如同炸在赵赐的心里。

方才躺在地上,赵赐内心悲痛万分,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那幅幅过往的幸福美好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闪现。

他细细回想着他爹临死前的话语,他能肯定话语中所说的蛋形玉石就是眼前的龙蛋!

接着回想着,他先是埋葬了赵村包括他爹娘在内的二十一户一百零四人,一座座坟茔堆砌在赵村中央的空地上,他跪地拜了拜,心中甚是沉重。

他想起他爹口中的秀儿,急忙翻山越岭来到邻村,然而等待他的又是一个沉痛的结局:邻村亦是被屠村。

明日秀儿便是这世间上最美丽的姑娘,明日秀儿便是这世间上最幸福的新娘。

可是眼前的她,雪白的脖颈上被刀划出一道口子,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洁雅致的衣服,像一朵在深秋中绽放的红菊。

赵赐徒手为她堆起了坟茔,立好墓碑,摘一朵野菊放在墓前,深情而悲怆地说道:“秀儿,来世再结为伉俪。”

又是一声惊雷,赵赐回过神来,就是眼前的龙蛋,导致两个村子,两百多位村民惨遭飞来横祸,灭村之灾。

使得他一日之内失去所有亲人,失去了挚爱,却又留下他茕茕孑立,苟活于世,独自承担着比死还痛的痛苦。

“啊”赵赐大叫一声,将碎石块举过头顶。就在他砸下的一瞬间,那龙蛋轻微摇动,发出“咔咔”声响。

赵赐透过茅草缝隙看去,蛋壳上方开始出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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