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是个女医生，爸爸跟她说了情况，还一再的强调着多米一个月前已经打过狂犬育苗的事。问那医生我是不是必须打针。
“不打很危险，我只能跟你这么说，孩子是你的，打不打是你的事。我如果说不用，到时候孩子得病了，我也承担不起这责任。”那个女医生一边跟爸爸说一边看着我，我被她看得怕了躲在爸爸的背后。
“那打针多少钱？”爸爸关切地问。
“100多”医生却回答得漫不经心。
“那么贵”爸爸砸了咂嘴“有没有便宜点的”。
“有，不过不知道你们敢不敢用。最近有一种药也是预防狂犬病的，不过是实验药，还没什么人用过，这个药便宜30多块钱。因为实验药管不管用还在观察，人用了有什么副作用也不知道，要用这药的话，就要签一个责任书，如果孩子出现什么问题都跟我们没关系。”
“什么药？让我看看。”
然后医生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支小瓶，瓶里面装着药水。爸爸看了一眼又还给了医生，爸爸小学都没毕业怎么能看懂那个。
我们在诊所待了很长时间。后来爸爸决定赌一下，选择了用实验药。医生在我的右臂上扎了一针我就成了试验品。后来的一个月里我又打了四针。庆幸那时候我没有得病也没有副作用，活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那时正规的药大概是170，我记得好像是这个数字，而那个试验品才32，这个数字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候我的命就值32块钱。那时1块钱可以买4个烧饼，1块2可以买一盒“官厅”的香烟，1块5可以买一瓶澳门啤酒。那时候的我值32块钱，就值爸爸一个月的烟钱。那时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碎。
我们从中午11点左右待到下午4点，一个小狗崽也没卖出去，我早就饿得有些晕了，我们中午都没有吃饭。那时我倒盼着没有一个人来看这些狗崽，这样我就可以多跟这些小狗狗在一起。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从笼子里把我最喜欢的黑仔抱出来玩，小狗也早饿的嗷嗷叫了，一直咬着我的小指头不松口。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开口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爸爸说再等半个小时。
“那如果没有人要这些狗狗怎么办？”我又问我的爸爸。
“那扔到半路吧，带回家也是浪费粮食。”爸爸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一直不希望有人买走这些小狗，听到爸爸这样的答案开始迫切的希望能有人来这里看看。把小狗白送我也愿意，只要不要让他们饿到渴到就行。所以我卖力的开始逗那些小狗玩，不让它们在笼子里睡觉，让他们看起来活泼可爱。又等了一个小时，太阳已经从烈日要变成夕阳。小狗崽一只都没有卖出去，爸爸说可以回家了，然后把笼子搬到了自行车上，我怕爸爸真的把狗扔到荒郊野外，就跟他说再等一下兴许会有人来。就这样我们又等5分钟，等到再次打算要走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个买狗的人。
来看小狗的是两个人，一个中等身材，另一个是浑身黝黑的胖子。他们叫住了我们，问我们这狗多少钱一只。看到有人来买狗我心里特别开心，小狗终于不用被扔了。我赶忙打开笼子把我的小狗崽从笼子里一只只拿出来给那个人看。
“5块钱一只。”爸爸一副很舍不得又很无奈的样子。
“就这种土狗5块钱一只，5块钱我都能买一窝了”那胖子瞅了爸爸一样，嘿嘿的笑着说。听到他这样说，我心里恼的很，那胖子都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竟然敢骂我的小狗崽。我以为爸爸听了他这么说会掉头就走，可是爸爸没有。我很气愤就把拿出来的小狗崽又往笼子里收。那个胖子正在看，我就把小狗崽从他手里夺了回来放回笼子，然后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再看我的宝贝一眼。那胖子一把推开了我，然后走到笼子前，伸手就拎了两只小狗出来，是真的拎，手指捏着狗脖子后的皮就把狗拎起来了。我从来都不敢这样对待我的小宝贝，小狗崽被拎到空中疼的嗷嗷直叫。
“不准你碰我家狗，赶快给我放下来。”我气急败坏的冲那个胖子说。那胖子没有搭理我，继续把狗举得高高的。
“说你呢，没听见”看胖子没反应我又说了一遍，我看看爸爸，我爸爸用眼神瞪着我。我心里一急。
“杂种”我冲着胖子骂道，然后向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那胖子忽然转过头来两眼瞪着我。我赶紧往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胖子把狗扔到一边，劈头下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脑子一嗡很长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他跟我爸在吵架。那胖子气势汹汹的盯着我爸，脸都快瞅到我爸脸上了，我则爸低着头心平气和的跟他讲道理，说我不懂事。那胖子一句都没听嘴里不断的骂骂咧咧，忽然他用肩膀往前一撞，我爸就像纸飞机一样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到老远的地上。我跑上前去冲着胖子就打，胖子一把抓住我就把我扔了出去。我躺在地上，肩膀被摔的很痛，我抬着头看着，四周都是一双双陌生的眼睛——黑白鲜明，那时我的观众。我眼泪禁不住就哭了出来，嘴边不停的骂着“******妈”。
“你再骂一句”，那胖子走到我跟前。
“我就骂，******妈，******妈。”那胖子踢了我一脚。然后转身就向笼子走去，我赶忙一骨碌爬了起来，死死的抱着笼子。然后我爸也跑了过来，挡在我身边，很气愤的跟那胖子讲这件事谁对谁错。和胖子一同来得那个人也开始劝胖子让他消消火，我已经不敢再骂胖子了只是眼泪还哗哗的流，我有点怕。可是那胖子像发了疯一样，推开把我们然后冲到笼子那抓起刚才他看的狗。
“就是这只狗是吧，******。”他刚说完就把手里的那只狗摔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稚嫩的狗叫上，然后我就看见小狗崽地上扭曲了几下就死了。嘴里淌出好多血。我完全傻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胖子又将一条小狗摔到了地上。等他举起第三只狗的时候爸爸已经拦住了他，跟胖子一起来的那个人也拉住了他，把他手中的狗夺了过来交给了我爸，然后丢了10块钱就拉着胖子走。胖子走了，周围的人也很快就散了，我爸双手还按在笼子上，笼子里的小狗正安静的坐着，两只眼睛黑黑得很漂亮。我目送着胖子远去，他脖子后面后面那一层层的肉还在不停的抖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