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城市一个魂,前世今生莫相忘。”
2005年,浙江某重点中学高中部,今年的冬季,难得下起了雪。
图书馆内安静至极,当然,除了翻阅图书的声音。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只见一面容清瘦的女子,戴着如啤酒瓶底般厚的镜片,白色的厚重大衣更显消瘦,纤细的手正在认真地翻阅着书记,神情严肃,目不转睛。她似乎与图书馆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她。
没错,这个平凡的女孩子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她叫苏小柳,人如其名,跟柳叶一样消瘦,以至于全身上下包括性格,基本没什么凸起的地方。除了一点,执着。
近春季高考,平时成绩优异的苏小柳更加努力,日复一日地泡在图书馆里,任她的室友袁洁怎么劝都没用,只能嘱咐她天凉了多穿点。
看了半天的书,她费力地伸了个懒腰,舒服过后,继续看书。眼底是一抹很淡的忧伤,让人不易察觉。人人都道她成绩优秀,父母教育得好。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他们要求的,他们从来不问她想要什么,只是一味地把自己的期望灌输在她身上,连专业和大学都帮她选了,她不喜欢这样,她想要自己的自由和理想……
小时候,她特别羡慕那些可以满大街跑还有父母带着玩的孩子。除了羡慕,就是深深地嫉妒。她把自己的热情藏得深深地,对人虽然温柔,但总是带着距离。以至于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袁洁,就没有其他人懂她了。
想至此,苏小柳不禁苦笑一番。对自己说道,都快高考了,苏小柳,好好努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图书馆的人日渐减少。苏小柳仍呆坐在原地,好似有些疲倦,打了个哈欠,裹紧了廉价的大衣,继续低头看书。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感觉眼皮愈发沉重,但心中依旧像打鸡血一样。
前台正在刷微博的图书管理员杨梅梅看了眼墙上的钟,不禁为她心疼,活了二十多载,还没见过哪个小姑娘这样用功,每天都来,要累坏身体的。她看了眼外边已黑的可怖的天,转头对苏小柳温柔笑了笑:“小妹妹,今天就看到这里吧,要关门了。”不拿出关门杀手锏,苏小柳是不会走的。也因为苏小柳是图书馆的常客,以至于杨梅梅对她格外亲热,当然,也因为她那股执着劲。
苏小柳好半天才被她的声音抽出书里,怔了怔,看了看窗外的天,早已是漆黑得透彻。她小心地收拾了桌上的各种书,递给杨梅梅。对她笑笑:“嗯,姐姐,给你。”
杨梅梅被那声姐姐乐了,可能她长得太显老,别的小屁孩见了她,都叫阿姨。这回,终于做了回姐姐。苏小柳走出没两步,回头对她挥了挥手,“姐姐晚安。”杨梅梅笑笑回应了声嗯。
苏小柳走在寒冷的小路上,寒风夹杂着雪花刮在她脸上,她感觉冷极了,瑟瑟发抖。路上人声俱绝,只剩下冷风的呼呼声,她有些害怕,步伐变快了。她望了望手中的手表,这都……十二点了。今天真是太晚了,如果没有杨姐提醒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念,又想到过了宿舍的门禁,怕是回不去了。爬墙?恐怕不适合她的身体。还记得有一次,从几米高的墙上正欲翻过,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皮破了血流了,骨头也差点断了,还是没能回去,想想都后怕。出去住宾馆?她没有那个资本。袁洁应该也等得睡着了……
风雪停了,今晚月光皎洁,它借着太阳的光,微弱照亮着这片土地,苏小柳从自动贩卖机买了杯热可可,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石椅上。她闭上了眼,无奈地笑了笑,从容地接受了这一切,好在之前有经验。
似乎不那么冷了,也听不到风的声音了,也不觉得害怕了。苏小柳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似乎都变得柔和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起了袁洁,那个傻姑娘,大大咧咧的,十足的女汉子。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被人嘲笑,袁洁帮她出头;她没写作业,她帮袁洁补;袁洁也因为不放心她,努力考上和她同一所中学……回忆种种,从儿童到少女,到即将长大成人,袁洁便是她沉默青春里的唯一一朵花。不娇艳,很平凡,却足以让她平淡的生命发光发亮。父母虽然关心她,但她对此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他们从小只会让她按图索骥,这不是她想要的。而袁洁让她明白她不知是为了别人而活。
苏小柳想到至此,瞬间睡意全无。换了个懒散的坐姿,闲来无事地望着对面的荷花塘。冬季的荷花塘,无比得落寞——满池子的枯叶,荷花销声匿迹,些许冰块浮在水面上。她就这样出神地望着。
盯了些许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感觉池塘中的水翻动了几下。她只觉得奇异,揉了揉眼睛,眨眨眼,紧张地望着池塘。
奇异的事又发生了!苏小柳咽了口口水,蹑手蹑脚地上前,生怕惊动了什么。借着微弱的月光,苏小柳鼓起勇气上前,额头冒着冷汗。
她站在离岸边三四米的地方,全神贯注地盯着正在翻动的水面,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水里的东西仿佛感觉到了苏小柳的气息,翻动得更厉害了。苏小柳不禁后退几步。
看!只见水面翻动聚成了一个漩涡,不停地缓慢打转,像是在迎接什么东西。枯萎的荷叶仿佛获得新生般,短短数秒变得青翠欲滴,污泥被掀开,一朵朵娇艳清纯的荷花仿佛浴火重生,发出圣洁的光。池塘里水波微微,泛起涟漪。
苏小柳此时早已忘记了反应,目光呆滞地望着这幅神奇的画面。她感觉脑袋顿时空白,仿佛电线短路般,没了思考的能力。又是另一个奇迹!水面熠熠生辉,磷光闪烁。一个白衣女人赫然出现在池塘中,脚尖踮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一头青丝在舒适地贴在背脊,那吹弹可破的面颊上是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眉间一点血红的朱砂痣,清纯里透着妩媚。她没有任何的装饰,却宛如一个从天宫来的仙女,气若幽兰。
女子对着苏小柳浅浅笑着,眼里没有一丝杂质。苏小柳的心仿佛要跳了出来,既惊讶又不知所措。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似乎让她感觉很熟悉。她像是没有了意识,一步步地朝女人走去。女子伸出手臂,苏小柳就不知怎么的被她抱在了怀里。苏小柳眨了眨眼,疑惑道,刚才怎么了……刚想挣扎,对上女子一双清澈的双眼。女子的身姿虽然纤细,但怀抱很温暖,带着神秘的花香,让她有一种将要迷失自己的冲动。
睡吧……睡吧……苏小柳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好听的声音,正在安抚她,温柔流入身心。
女子望着怀中睡着的苏小柳,喃喃道:“你也该……回到你生活的世界了……”随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个瞬间的光亮,女子抱着苏小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池塘。一阵寒风吹过,池塘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神奇与措手不及。
睡梦中……
苏小柳的感觉自己的头突然很疼,眼前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仿佛牵制住她的行动。她又感觉自己正在深深地喘气,身体里一股火气不断往上冒,心急如焚,有什么东西宛如要炸出来。
倏然,身处一片火海……狰狞的女人,血肉模糊。苏小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可是她不感觉这种场景很可怕,她甚至是感觉很可悲,这个女人很可怜,因为她看到了她眼底无尽的绝望,还有将死的人的气息……
那张脸蓦然放大,眼前尽是肆意的血红,苏小柳“啊”地叫了起来,猛地睁眼!
她的脑海中仍然闪现着那女人狰狞的脸,刻在她心里,挥之不去。她的心猛烈有劲地跳着。对了……刚才抱我的那个女人,是谁……她去哪了?
苏小柳四处四处张望着。雪白的墙壁,木质雕花窗子,还有一个梳妆台。她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那个女人……是谁?好强烈的熟悉感……
突然苏小柳又是一个猛地睁眼,不对,这是哪里!不是我房间……她光着脚下床,再一次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坏境。依旧是雪白的墙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制的雕花窗是镂空的,十分精致。那个木质的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个玲珑小巧的首饰盒。
苏小柳凌乱了,一反往常的冷静,她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说出那神奇的两个字(穿越)!她还是从袁洁口中听说的,她是个对网络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的人。现在发生了这种事,除了难以置信还是难以置信……
她惊慌失措地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手伴随着心里的恐惧正在抖,像风中的火。
苏小柳先是闭上了眼睛,对自己说道:苏小柳,别怕……你一定在做梦……
苏小柳自信地笑了笑,慢慢睁开了眼。是一张少女的脸,白里透红的面颊,黑白分明的大眼,悠悠的眼神,嫣红的樱桃小嘴。苏小柳脑袋“嗡嗡”地响,手中的铜镜啪啦一声摔在了地上。这张小脸漂亮得过分,只可惜她现在没心情欣赏。
苏小柳曾听说过,在梦里是不会痛的。随即,便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脑袋。吃痛闷哼一声,看来不是梦了……她突然好想仰天长吼,不敢相信她居然从即将成年的少女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少女!
一股深深地绝望,在她的心里强壮……那些曾经的伤痛,交错纵横地盘曲在一起。苏小柳不争气地抽泣,蹲下身去,头深深地埋在膝间。她想着,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吗?怎么这么不幸……
忽然,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扣扣——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