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兹...兹....“年代久远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声音。我拖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三年前,你的母亲在诸葛墓消失无踪。至今,再无人见过她。”脑子渐渐模糊,唯一清晰的,便是师傅的这句话。
“随安,你想好了啊?”
“是啊,小师弟。我们是因为崂山派实在揭不开锅才去干的这种缺德事儿.....你....可要想好啊...”
“小师弟....小师弟...”
看见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下有些暖意。“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这条路一旦走上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但是,就算是不为了沈家,我也不能回头。我爸在十八年前消失无踪,我妈如今生死不明......你们说,我能弃他们于不顾吗?”
“可是...”二师兄还想说些什么,老头子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将一个盒子交到我手里。
“要是你真的想好了,那就跟到于家小爷他们去诸葛墓嘛。也好早点找到你母亲失踪的线索。不过,这诸葛卧龙不是一般人....这个东西,你拿到,会有用处的。”平日里在我听来有些喜感的方言,此刻我却再也笑不出来。因为,我看见老头子的眼睛有些发红。他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异状,连忙转过身。
“于家于楠吗.....”我喃喃自语道,握紧了手里的盒子。
四川,凉山。
“这什么鬼天气,热死个人了。”
“嘿,帅哥,开个钟点房休息哈哇。”
“汽车站,汽车站的走了哈。“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和吆喝声不断回响在西昌火车站,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我恍惚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经过两天两夜的火车,现在我已经是在四川凉山境内了。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要繁华。我像一个山里的孩子,对西昌的事物都充满了新奇。其实也对,我在武陵山生活了十多年,本来就是山里的孩子。
”于楠他们,已经到了四川境内。现在,应该已经在凉山了吧。你去吧。去找他们,去找诸葛墓.......“临行前,是老头子的这句话。
七月的天,太阳无比毒辣。本来轻飘飘的背包,此刻竟也觉得无比沉重。而那背包里、不过是一本《黄巢札记》、一颗九曲宝珠、一千块钱和一部手机而已。哎,先找个地方歇一晚上,明天再想办法吧。
“老板,你这里最便宜的房间是多少钱一晚上。”我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车站旁边的一家小旅馆。坐在前台的是个大约四十多岁的胖子,此刻他正支着下巴,还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大约是被我的大嗓门吓着了,胖子醒来左看右看,终于发现我就站在他的旁边。
“劳啥子恁大声,最便宜的是三人间,每人五十。”胖子含糊不清的说道,中间还夹杂了几句其他地方的方言。
“我只有一个人,五十对吧。”我抽出一张红太阳,递给了胖子。
“每人五十,三人间你一个人住就要一百五。”胖子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拿起前台上的遥控器就调了一个台。不过我却有些尴尬了,一百五的住宿费,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太贵了。就在我快要离开,准备去重新找旅馆的时候。却被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叫住了。
“唉,兄弟,你等等。我们这里两个人,加你正好三个。出门在外,凑个数行吧。”我转过身看向来人,说话的是一个穿黑色西装的高个儿男子,五官并不出色。但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他旁边站着的男子。七八月的天,正值酷暑,他却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大衣。他一直低着头,我无法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不过令我惊讶的是,我穿着衬衫,衬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但他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却半点水珠都没有。
“耶,长得多帅的一个小伙子。哦热的天穿件大衣,你未必然脑壳有包啊。”胖子看着他们两人,憨笑道。摸了摸已经快秃顶的脑袋。
“嘿,这你就别管了。”西装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而我则是被他这下打得龇牙咧嘴。他娘的,手劲儿真大。“十八还没有来。”穿大衣的男子终于开了口,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声音竟然格外的好听。似乎是感觉到我的注视,他终于抬起了头。而他这一抬头,我就被那张堪称绝色的脸惊了眼、恍了神。
以前我自认为自己长得还不错,因为读书时候班上的女同学都是校草校草、帅哥帅哥的叫我。所以不免有些自大。但现在看到的这个男的,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他。因为我发现,以我目前所学,根本不能描绘他容貌的千万分之一。他似乎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比那什么电视上的明星演员好看多了。
“哎,这种绝色不去演艺圈发展可惜了,如果去了绝对能红透半边天啊。”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感到浑身发冷,那男子似是听见了我说的话。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比那晚上的红衣女僵尸还可怕。
“阿江,十八他都不知道多久来。再说,我们在这里又呆不了多久,凑合一晚又没什么事。老板,来一个三人间。”西装男子对我招了招手,意思是让我过去付钱。我哆嗦着移开眼,再也没有勇气和他对视。
“房间在三楼,房号是311啊,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钥匙给你们了。晚上十一点关门,如果出去就在关门之前回来,不然进不来我不负责啊。”胖子老板将钥匙丢给了西装男,对我们嘱咐了一大堆,随后便下楼去了。看着他下楼的样子我有些觉得好笑,因为那就像是一个球,顺着楼梯滚下去,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腿。
进了房间,西装男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而我和穿大衣的男子则是不约而同的四处看了看。房间还好,不过就是有股霉味,我皱了皱鼻子,转身的时候却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唉兄弟,我叫于楠,于是的于,木字旁的楠,我是云南人。你叫什么?”
”哦,于楠啊。我......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我猛然醒悟过来。于楠于楠,他不就是我这次要找的人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兄弟...你别吓我啊。虽说小爷我帅到天怒人怨,但也别那么激动啊。“于楠干笑两声,而那被叫做阿江的男子,则是停止了四处观望。一双冰冷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
放下搁在于楠肩膀上的手,对他说道。“于楠对吧。云南于家的小少爷。”
于楠的脸色由之前的嬉皮笑脸变得惊讶,他似乎是不相信我认识他。
“敢问这位顶上元良,在何方分过山甲。”(黑话。意思是你都是在哪儿盗墓,活动范围在什么地方。)于楠试探性的说出一句话,而听得这话的我却乐了。嘿,小爷在这火车上的两天可没白熬。
”湘西沈家沈随安,不过,我没盗过墓。“我尴尬地笑了笑,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就像那些败家子,靠着家族的名头在外吃喝嫖赌。
“沈随安?湘西第一盗墓世家沈家的继承人?”于楠紧盯着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狂热,脸上有着轻微的愕然。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继承人,但沈家这一代就我一个人。所以你说的大概也许就是我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说的名头有些大了。“不过这可真巧,我还正打算找你呢。”
于楠听得我这话后,并没有再说什么。但他脸上的变化,却叫我心底发毛,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扭曲。草,变脸也没他那么快的。我只好左看看右看看。余光中却瞥见那穿大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但我奇怪的是,他竟然丝毫没有要脱掉衣服的打算。
大热的天,穿着个大衣,要睡觉了居然还不脱。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我向于楠的背后指了指,他回头看过后,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他啊,江逐流。从小就体寒怕冷,一年四季都穿大衣。”于楠对着我笑了笑,我不禁有些愕然,因为体寒的我听说过。就我那五师兄,但是也没有到这种一年四季都穿大衣的地步啊。
“难不成睡觉也不脱?”
“对啊,不仅不脱,还要盖两床被子。”于楠耐心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体寒是病,得治啊。我心里这样想着。
江逐流睁开了眼,眼睛就一直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等到那道眼神移开,我再看向他时,椅子上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奇怪,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哪里去了。难道饿了出去吃饭了?算了,不想了,睡觉。明天还要上路呢。打了个哈欠,经不住睡意的诱惑,我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拿了手机出来看,发现已经没电了。我看向旁边的床,江逐流不知道昨晚是多久回来的。而且正如于楠所说,江逐流不仅是穿着大衣睡觉,还在身上盖了两床我们只在冬天才盖的那种厚棉被,我摇摇头,暗道一句,真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