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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人之约

一夜之间,衢阳城内出现惊天大变。西荒五脉之主四伤一陨落,阴云锁魂大阵下修士无一幸免。在悠悠数千年岁月过后,曾经覆灭的连云殿强势归来!当代族长连神通与一代老祖融魂成功!

神魂万载不灭的连摩罗已从枯骨中复活!

滔天的邪恶气息在连云殿祖宅内弥漫。而强大的法阵却隔绝了此地与衢阳城的联系,任凭多少强大神念扫过,却都无法窥视此间情形;就连五脉众人的传讯求助之力也被隔绝。

连摩罗双目蕴含种种神异,面如冠玉,大红袍如在血海中飘扬。他抬起脚步走在层层白骨中,一步踏下便有血海幻化而出。瞬息间他已站在蓝衣圣女纳兰楚辞身前,一双深不可测的邪眸盯着这位绝世女子。

“本座已经等这天很久很久了。告诉我,你的来意,美丽的东焚者。”

东焚者,乃是传说中来自于东荒尽头的奇异修士,他们来历神秘、术法惊天,在无尽的时光与战争中,都有他们存在的身影。谁又能知道这位西荒的蓝衣圣女竟然是一位东焚者!

纳兰楚辞淡漠而平静:“西荒天地异变,东焚者自然要前来祝贺摩罗大人无恙归来。”

“仅此而已?”

“摩罗大人脱困,五脉之力不可或缺。如今已有一人陨落,宗门力量尚完好无损。东焚者在此请大人勿要赶尽杀绝,秘荒大劫前夕,西荒五脉尚有存在的意义。”

“秘荒大劫?”连摩罗眼神微微眯起,心中似有惊涛骇浪涌起。“这个要求,本座答应!”他的眼睛忽然闭上,身体周围血海连绵,隐约有种种天地规则与岁月之力闪现。

“如此,多谢摩罗大人。”纳兰楚辞忽瞥了李羽渡一眼:“传说摩罗大人与未知之地的禁魔僧有莫大渊源,如果大人能帮我剜了那个和尚的眼睛,算我欠一个人情。”

李羽渡愕然,体内神念微动哈哈笑道:“都说东焚者生于火焰之中,却为何这般冷冰冰,让老衲感到好生难过。”李羽渡体内那道神魂虽自称禁魔僧,嬉笑怒骂间却分外不羁,如红尘浪子一般。

纳兰楚辞眉头皱起:“果然如典籍中所言,行止无状。你如今不过是一道神魂,寄身在这少年体内,也敢如此放肆,若我把你的神魂烧成虚无,是否会有舍利子。”她嗔怒之间,别有风情所在。

那道神魂嘿然道:“老衲对你这冷冰冰的姑娘又会有什么兴趣呢?只不过我寄身的这位少年郎可对你是一见钟情。”李羽渡此刻偏偏不能言语,羞恼之间脸庞涨红一片。

“对我一见钟情的人也不知被我斩杀多少了,等这一介凡人能击败我再说吧!”纳兰楚辞眼波流转冷冷道:“既然你自称禁魔僧,若你能活着回到那片未知之地。请问问一位叫做王出岫的鬼和尚,是否还记得一位叫做段思晴的东焚者。”话音一落,纳兰楚辞莲步轻移,蓝色衣裙间氤氲出了淡蓝色的火焰,在虚空中焚烧出了一条通道,竟已撕裂法阵,就此离去。

而纳兰楚辞的最后一句话竟如雷击般落在禁魔僧神魂中,让他沉默起来。

“往事已矣!”

李羽渡的心间响起一声悠悠长叹,悲伤的情绪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岁月里的所有过往与悲欢爱恨;那道神魂一生中的辜负与愧疚、悲伤与欢愉仿佛与这位衢阳城的小乞儿紧密相连。

“或许,不久后我便会圆寂。但我希望你能替我继续行走人间。带着我的魂,去那禁魔僧的未知之地。”

李羽渡沉默。

连摩罗身体附近血海浮沉,规则之力隐约流转。

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原来又是秘荒大劫将至!禁魔僧,不问生死、不忌轮回,不知阁下神魂至此,有何见教?”

禁魔僧神魂沉郁道:“老衲此行不仅是来观礼摩罗解封,更是来践行故人之约。第三佛窟前的那个约定,不知摩罗大人可还记得?”

连摩罗剑眉一扬:“数千年前,本座术法大成,历经数载岁月深入魔鬼高原深处的未知之地。见到了这一生最壮阔的景象,无数佛窟遍布黄沙之中,在夕阳之下本座悟通天地,自创血海须弥术。而在第三佛窟却遇到了了一名苦行僧,他神态雍容要化解本座体内杀气,一战之下竟谁也奈何不了谁。”

连摩托眼中血光流转,神态悠远:“当日那僧人与我立下千年之约,说禁魔僧终将再来一战,为的就是求一个始终,也是为求一个顺心。”

“你就是那位禁魔僧的神魂?今日,是要与我了一个结果?”

连摩罗音浪如波涛,法阵内的黑雾不断崩碎汇聚,气息已然滔天!

“他是我的师兄,在很多年前已经圆寂。他的约定将由老衲完成,他的心结也将由老衲解开。”

李羽渡的话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愁绪。

那道神魂此刻完全占据了李羽渡的身体,他长叹一声,破烂的麻布长袖一卷,淡淡的金光从指间流溢出去,卷起在场尚存的五脉修士,穿过法阵黑雾,瞬息间已送离这凶险绝伦的连云殿祖宅。

此时,巨大的干涸湖底布满层层白骨,法阵的浓郁黑雾流淌不息。竟已只剩下这位神秘莫测的禁魔僧李羽渡,与那凶名震彻数千年的连云殿一代老祖连摩罗。

“纵然你神魂将枯,本座也不会手下留情!”

“血川镇压千载,你又何尝不是虚弱至极?”

“今日要见生死?”

“阿弥陀佛,老衲只想在摩罗大人神魂中种下一禁:九幽禁。”

“哼!狂妄!”

连摩罗的大红袍轰然展开,血海如沸水般轰鸣翻滚,瞬间便如一条血龙咆哮而出,无数冤魂呼啸嘶鸣,如同恶鬼一般。

“本座一生所修术法皆与血海相关,万鬼噬魂诀源于阴云锁魂大阵!且来一试!”

轰鸣声中,法阵黑雾凝聚为无数黑蛇,与那血海冤魂缠绕轰鸣而来。

“粗浅术法,摩罗大人也敢献丑?”

李羽渡嘿然一笑,沾满油污的清瘦五指连续跳动,如同循着古佛乐曲中的旋律节奏,在虚空中按出了丝丝金光构成的虚幻佛影,庞大的香火愿力充满普渡慈悲之意。虚幻佛影身影微动,带起阵阵金光之浪,落入那血海冤魂中,竟如冷水入沸油般爆发出刺耳的轰鸣声音,又似沸水落于冰雪,血海冤魂惨呼化作虚无。

连摩罗目光一凝,这虚幻佛影,竟勾动了他尘封数千年的记忆。那时的他孤身进入未知之地,在无数的巨大佛像中行走,夕阳的佛影重叠变换,天际的光线柔和洒落。而在远处,依然是无边无际的巨大佛像。

血海崩碎!

李羽渡五指幻化的虚幻佛影竟已荡空这法阵黑雾,禁魔僧之术法,竟有如此威能!这已不是术法的范畴,而是以世人信仰、红尘愿力而化出的天地伟力!

连摩罗剑眉一动,身形如电退入虚空,充满暴戾与杀机的雄浑元力蓬然爆发。巨手幻化,撕裂虚空,这干涸之湖所在区域如须弥芥子般延伸到无尽,而他与禁魔僧就如同漫天星空中一点点的星光,在死寂中光芒大作。

撕裂虚空,自成一方世界。

这神通已然滔天!

李羽渡双眸中有佛光流淌,心底生出一阵心悸,这是天地间大能在冥冥中对生死危机的预测与推衍。他全身佛光缠绕,身体在虚无缥缈间看似缓慢实则迅速无比的向星空中的连摩罗冲击而去,所到之处,星空崩溃,化作黑洞。

“未知之地有佛光永恒不灭,老衲一身神通皆与光有渊源。银光古意拳!”

李羽渡身体伏下,双掌成拳,带着空灵玄霸的古意直接迎向连摩罗,拳头在空中急剧变化,覆盖着一层银灰色的光泽。

银光古意拳,传承于远古的玄霸之拳,银光覆盖坚愈金石,古意玄霸,杀人无数。

银色的拳术沉稳如山峦,又似弯月流水古意流淌。转眼间便与连摩罗连续碰撞数十拳,发出了如同金玉相击般的清脆声响。只见李羽渡此刻身躯如山耸立,深邃的目光连续闪动,银灰色的铁拳忽然又浮现出淡淡的金黄。

银光古意拳最强一招:“日月同照”。

意指银色之月与金黄之日。所谓万物之极皆通玄,如同弯月流水一般的银光古意拳到了极处便是万丈的烈日,日月同照瞬息而至。

“本座已厌烦了这样的试探,既是故人之约,那就使出你们禁魔僧的最强神通吧!”

血海须弥术!

连摩罗目光如刀,全身气息疯狂攀升,以身体为中心,方圆千丈里的虚空瞬息成为无尽血海,血浪翻滚中轰鸣声震天动地,瞬间湮灭那招至强之拳。而这血海中偏偏没有半分凶残暴戾之意,在血浪间涌起无数佛影,古老的梵唱与诵经声在血海中回荡,气势磅礴如煌煌天地大道,似要引人脱离苦海,就连李羽渡体内那道神魂也有不稳之意。

“当年在未知之地取了几分造化,但从此也与禁魔僧结下了不可逆转的气运因果。此术成于佛窟之前,请禁魔僧破之。”连摩罗声音飘渺。

“老衲一生行走无尽荒漠,所修唯有一个顺心顺意。”

“禁魔不成那就灭魔,杀戮之道已在神魂内生根。”

“只是久未试刀,也不知这杀意……到底还有几分威能?”

李羽渡喃喃自语,脏兮兮的额头忽出现了一枚残月般的弯刀印记,甫一出现就生出了无边无际的浓烈杀气,这刀竟有斩灭众生、天地为尊的凌厉气息。

李羽渡手指遥遥点出,一道数百丈的幽蓝色长刀轰然劈出,带着灭绝众生之意落向血海,气息变化中连这一方小世界都在颤抖。

“邪魔修佛,圣佛修杀。真是见所未见。”

连摩罗冷笑。梵唱更急,诵经声绵绵密密,似被这惊天一刀引动究极变化。

故人之约,千载岁月。

这一夜终会有个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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