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郑漠没有过多交集,大概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怒气以至于他转头就走,看着他的背影,我恍惚间看见了另一个人,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是谁。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发现班上的人们不再因为我的冷漠而疏远,反而见到我向我礼貌的问好,这让我不知该怎么办了,我习惯了清冷孤独的活着,一下子融入了这么多人在我的世界,我一时还无法接受。
之后,我的班主任就来找我了。
我在这间不到30平米的办公室内已经站了10分钟了,可是班主任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本该面容慈祥此时却黑着脸的,恩…我的小姨。
她叹了叹气,轻声劝导:“小翊,你妈妈送你来这里是来上学的,你所有的心思都该放在学习上,不要让我失望。”
我被她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姨,我不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似乎是被我气到了,脸涨的通红,我却不明白为什么。
“小翊,学校里的留言你该清楚才是,不要跟我打哑谜,郑漠是什么人,你竟然跟他有所来往,你这是在自毁前途。”
这番话,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记忆深处好像也有一个人对我说,你不要跟他有所往来,他会毁了你。
是谁跟我说的那句话?说的那个人有是谁?
我回过神看着小姨,嘴角僵硬的弯起:“小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至于郑漠,我救过他一次,没有任何交情往来,小姨放心吧!”
说完,没等她之后的话我便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办公室,温澈在那里等我。
他站在廊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他脸上带着笑容,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眉眼温和。
“阿澈!”
他听见声响转身向我走进,微笑着牵起我的手。
“走吧,我们回家。”
他对我如父如兄,他倾尽所有给了我他全部的温柔,可是我总觉得这样的温澈少了一些什么,我总觉得,他原本不是这样。
“阿澈,我是不是把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其实我只低声呢喃了一句,并不是真的再问他,可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颤抖,他在害怕。
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
他的手还在拉着我的手,可他的眼神却变了。最终他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一般“小翊,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想起他,可我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听到他这样说,我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揪起来一样,一点一点的疼,最后蔓延全身。
温澈说的是谁,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一段在我记忆中没有的故事,我却这样痛。
他放开了我的手,伸手摸上我的头发,神色安静。
“小翊,是温湛,你忘记的重要,是温湛。”
午后的阳光落在我的身上,该是温暖,我却只感受到了无尽的冰冷,如果不是我面前的人还在。我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温湛,是谁。”
我听到我的声音在颤抖,像是一根紧绷的钢丝忽然断掉之前的绝唱,带着希冀,更多却是绝望。
他轻轻的拉起我的手,我低头去看,一条无比丑陋的疤痕横在我的手腕之间,妈妈曾经说要我手术去除,我没有。
温澈忽然间又笑了,却不是往常那样微微笑着,而是大笑。他的笑声依然干净,只是我却不想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害怕。
他的手还留在我的发上,笑容却不见了。
“小翊啊,他走了那么久,为什么你还不能喜欢我。”
“温湛,是谁!”
这一次,我是在呐喊。
我的心中有一个声音急切的告诉我,一定要知道温湛是谁。
“我是不是,把他忘了。”
眼睛里有咸涩的液体流出,我从来都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
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眼泪和大海是一样的味道,这个世界上总是伤心的人多。”
我看着眼前的温澈说出这句话,可这句话却和我记忆中另一个声音重合,我努力的想要记起,却怎么也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就好像我从未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他从来都不曾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袁翊,你那么爱他,当初就该让你们一起死。你不是想知道他是谁么,那我告诉你啊!他叫温湛,他是你这一生唯一爱的男人,他死了,就算你再喜欢他再爱他他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哦,不是,他特么死的尸骨无存,你这一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这样说,你可满意。”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澈,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张着血盆大口似是要将我吞吃入腹。
我无言以对,我以为,我只是把他忘记了。
“他死的那年,你十四岁,没有任何一个人以为,在你那么幼小的年纪会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的家人,温澈的家人,还有我,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只是太小了所以不能接受他的死,你自杀的那天,我也只是以为你是不懂事,可你醒来,却将他的所有全部都忘记了,你的家人以为是好事,可我却在害怕,我不明白,你那么小,怎么就敢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甚至于,多深的爱意,才能让你一夜失忆。”
我抬起眼看着这个多年陪伴我的温澈,他那么温和而干净,如今因为我变得如此暴躁易怒,我不能责备他。
“阿澈,爱情本该与年纪无关,人这一生不过几十年,所有人都要等到经历人间沧海桑田之后才能懂得爱情么,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情,无关时间无关年岁。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件事情。”
我绕过他,下了楼,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拉住我哄我安慰我,我看见他僵硬的表情,紧握着的拳头。
我想,我们的感情永远的结束了。
我对他的依赖与信任,他对我的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