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摸黑寻找着自习教室的电灯开关，虽已刚入初秋，但还不至于让他感到心里发凉。也许是因为独自一人处于这种漆黑的环境下，才会一直感受到莫名而来的寒意，从一开始搜寻教室到现在，他的双腿就没有停止过抖动。自打小时候起萧秋就不敢一个人走夜路，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要不是因为害怕这件事会让自己成为刘佳的讨厌对象，不然谁会愿意独自一人徘徊在漆黑的过道里找人。都怪那该死的复读生，等找到了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萧秋在嘴里嘀咕着，同时手已经摸到了墙上的开关。他长舒了一口气，赶紧按下了电灯开关，教室在一瞬间被光线点亮，只可惜这间教室也和上一间一样，宽大的空间里除了排列整齐的课桌椅外空无一人。
这已经是萧秋检查过的第三层楼，也是这栋教学楼的最后一层。看着走廊尽头剩下的最后三间教室，他在心里萌生出一股即将解脱的感觉。
“要是剩下的教室里也看不见人影，那小子到底会消失到哪儿去。”萧秋在心里怀揣着疑问，加快了走向下一间教室的脚步。这间教室的铁门虚掩着，一股股冷风从门缝里窜出，让人下意识地想要缩紧全身。“是教室里的窗户没关上吧，这风吹得阴森森的，真让人受不了。”萧秋将双臂紧紧抱在胸前，夜晚九点多的气温让穿着夏天短袖的他有些承受不了，打起了哆嗦。
他并没有马上将铁门推开，而是照例先出声试探着教室里的情况。
“李宇文！你在里面吗？”萧秋先是轻轻的发声，接着逐渐加大了喊声。他时不时侧着头将耳朵贴近铁门，等待着教室里的回应，但连续叫了几声也没能听见从教室里发出声响，于是他便慢慢用双手将虚掩的铁门推开，像一只出洞偷吃食物的老鼠，小心翼翼地洞察着周围的细微动静。门被打开了，接下来就是要找到电灯开关。他熟练地摸着粗糙的墙面，这一次他很快就找到了开关的位置，他按下了开关，灯光充满了整间教室。他向前迈了一步，将脸探进了门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列列整齐摆放的课桌椅，桌子上没有摆放着自习用的课本，一眼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即使是将一小块橡皮放在桌面上也都能够一眼发现，更别说是装下一个大活人，自己还发现不了。接着萧秋的目光被定格在里屋的窗户上，两扇窗户都敞开着没有上锁，遮阳用的小窗帘被晚风吹得微微飘起。
“我就猜是因为窗户没关，才会阴风阵阵的。”萧秋在心里佩服着自己先前的推断。“这一间又没有人，也不知道那臭小子躲到哪里去了！”他抑制着心头的怨气，将教室门重新带上，又继续向着下一间教室走去。
刚走到下一间教室的门外，萧秋就感到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虽然走廊因为没有亮灯而漆黑一片，但在柔弱的月光下也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之前查看过的那些教室中有很多是虚掩着铁门，但也没有遇到过上了锁的情况，然而在他眼前的这间教室，铁门严严实实地紧闭着，像是牢牢锁上了一样。
“现在才刚过九点半。”萧秋瞥了一眼手表。“按常理来说，管理教室的老师都是在十点巡逻之后才会将教室门锁上，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一间教室已经提前被锁上了。”萧秋满怀疑问地推了推铁门，门果然是紧紧地闭合着。他便低下了头，仔细观察后发现，铁门外的锁头正挂在把手上并没有上锁。
“学校的这种教室门都是用锁头从外部上锁的，既然锁头还好端端地挂在门外，也就是说铁门并没有上锁，可是为什么打不开呢？”他摸了摸下巴，在脑子中理了一下思路。“难道是有什么外力在门后抵着？所以才会使门紧密闭合？”
萧秋越想越不对劲，他又试着轻轻推了两下门，依然还是纹丝不动。先前找了一晚的怨气一下就膨胀开来，到头来连铁门也和自己作对，萧秋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突然加大了力气，从一开始用手推门，变成最后用脚踹门。
“我就觉得不对劲！”萧秋大声地朝室内喊道。“你一定躲在教室里吧，李宇文！别以为我猜不到，你肯定是打算吓唬我对吧！所以你才在门后用什么东西抵着，你等着，看我进去后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萧秋像是一个烧开了水的热水壶，鼻子里能喷出热气。当他想起自己为了这个低级的恶作剧找了半天的教室，心里头的火就越烧越旺。
他又加大了踹门的气度，“嘭！”的一声撞击声，铁门呈四十五度的倾角被打开了，萧秋试着将门完全推开，但由于门后被东西抵着，这已经是他能打开的最大缝隙了。他的心里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愉悦，终于可以为自己今晚受的闷气画上一个句号了。他在熟悉的墙面上摸了摸，立刻就发现了开关的所在位置。之前摸了一晚上的开关，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难发现。萧秋迫不及待地按下了开关，教室被光线充满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从期待变为了空洞，眼前的一幕让萧秋像个哑巴似的张大了嘴巴，却又丝毫发不出声来，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一切清晰得就连同空气中的粉尘都能轻易看见。他呆立在教室门口，此前苦苦寻找半天的李宇文确实被他发现了，但是眼前的一幕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宽大的教室里，本该排成四列的课桌椅被整齐地分列在左右两侧，课桌的中央留下了约莫两米的空地上，李宇文的尸体静静地倒在血泊中。
萧秋吓得一时没有缓过劲来，他呆站着足足一分多钟，眼前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仅仅是在推理小说中读到过。等他回过神来，才想起应该转身朝其他几人所在的一楼自习教室跑，要赶紧告诉大家发生了什么。他迈开了步子，这段原本只需要走上一两分钟的路程，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相当漫长，使他不禁回想起自己为何要在这种地方受罪。
今晚原本是假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夜，学校并没有要求高三学生必须到教室去晚自习。但考虑到棘手的期末考试和明年即将迎接的高考，萧秋和班上的其他六名寄宿生还是坚持去了教室。与其说是为了提高成绩，他的目的其实是想把握住每一次和刘佳相处的机会，无论是在食堂吃饭还是体育课上的自由活动，萧秋都很难找到借口接近刘佳，所以对于他来说，晚自习是唯一简单的相处机会，只要是刘佳有去，他就会对晚自习充满热情。刘佳是萧秋从分文理班之后就一直暗恋的女生，在他看来，内向文静的刘佳正好和外向开放的自己性格互补，而且萧秋一直很喜欢短发的女生，刘佳也恰好留着短发，所以他觉得这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在这种寄宿学校里，能每天和自己喜欢的女生一起晚自习，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像是喝了蜂蜜一样甜，这也是他唯一觉得学校好的地方。
在寝室听说萧秋要去晚自习后，赖呈浩也附和着说要去，他当然不是为了学习，只是因为萧秋走到哪，他就喜欢跟到哪。在班级里，他们是公认的好基友，无论是打篮球，上网吧，还是一起蹲在厕所里偷偷抽烟，赖呈浩总是像带着小弟一样，随时把萧秋带在自己身边，天性胆小的萧秋也喜欢跟着他，这样至少不要担心自己会被别人欺负，就像是狐狸和老虎一样。而赖呈浩想去晚自习也不全是因为萧秋，他更多是为了避开宿舍里剩下的那几个书呆子，在外头他想抽烟就抽烟，想吵就吵，也不会因此遭到碎碎念，他最怕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七点半刚过，萧秋就守在女生宿舍楼下，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群，他耐心等待着那个身影的出现。他很了解刘佳，知道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刘佳也不会放弃自习的机会，所以对此他很有把握。可是跟着他早早出门的赖呈浩就耐不住性子了，他偷偷抽着烟抖着大腿，四处张望着会不会突然有老师经过。
等了约莫五分多钟，赖呈浩先开了口。
“你确定那女生会去晚自习吗，萧秋？不要到最后我们在这傻站了一晚也没看见人影。”
“放心吧，她一定会去的，耐心点，不差这几分钟。”萧秋的双眼依然死死注视着女生宿舍门口，并没有朝赖呈浩看去。
赖呈浩走到最近的路灯下，用力吸了一口烟，然后他将烟头捺熄在路灯的灯杆上，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又过了几分钟，萧秋迈开了步子。
他拍了拍赖呈浩。“我说的没错吧，她一定会去的。”萧秋带着得意的语气说道。
赖呈浩的目光落在萧秋所看的方向，刘佳和一个女生并肩从宿舍大门走了出来。从远处看刘佳上身穿着一件红色格子衬衫，搭配下身浅蓝色的牛仔裤，使得她看起来更加透着一股邻家女孩的气质。而她旁边身穿宽松灰色运动T恤的女生应该是同班的王诺楠，她那标志性的圆镜框使得赖呈浩一眼就辨别出来，她是刘佳的舍友，也是一个爱读书的女生。只是相比于刘佳，王诺楠算不上聪明，平常总是马马虎虎，神经大条，所以不要看她平常十分努力的样子，其实她的成绩放在班级上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我们慢慢地跟在后面，要装得自然些。”萧秋特意加重了语气。
“好好好，看你这副痴汉尾随的模样真没出息。”赖呈浩打趣着说，紧紧地跟在萧秋身后。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的路程，萧秋和赖呈浩跟随着两个女生来到了自习教室楼前。校方为了方便高三学生的备考，特意把这栋三层教学楼用作高三学生独享的自习教室，大楼的每一层都有七间教室，总共有二十一间，这让学生们不必愁没有安静的地方学习。之所以校方这样安排，一来是为了方便学生，至少每个班能固定分到一间教室，二来是为了让老师可以通过观察教室的使用情况，大体了解到高三学生的努力程度。
放假的夜晚来教室自习的学生并不多，稀稀疏疏的只有一二层楼还有自习教室亮着灯。萧秋他们班级的自习教室被分在了一楼从右数起的第三间，走在前头的刘佳和王诺楠已经双脚迈入了自习教室，萧秋和赖呈浩见状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教室里同预想中的一样并没有几个人，班级里的学生有些回家探亲，而有些则利用假期待在宿舍里好好休息，所以这种人少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萧秋刚进门就扫视了整间自习室，除了他和赖呈浩，以及他们一路跟随的刘佳和王诺楠外，教室里还有三人。眼睛最先看见的是坐在靠门第一排的林时雨，他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进门，林时雨一只手按着书本防止它翻页，一只手托着下巴思考题目，他微卷的黑色头发和清秀的面孔，帅气地让同为男生的萧秋也不禁羡慕，虽然是同班的男生，但是萧秋和赖呈浩与他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平常除了在一起打过篮球外，也没怎么和他说过话，萧秋并不算了解他。紧接着看见的是坐在林时雨后排的罗强，虽然不算正规上课，但罗强还是穿着那身带着污迹的短袖校服，很早开始萧秋就在意罗强的度数，因为每次看见他的镜片厚度时，萧秋都会习惯性地惊叹下。不过也算可以理解，罗强是班级里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在这一点上萧秋一直很反感他，因为他永远也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毫无倦意地读完上百本小说，要知道，课程要求的书本已经让萧秋觉得脑袋快要爆炸了。萧秋的视线从罗强身上移开，余光扫到了后排的人影。教室的最后一排还坐着一个人，看见之后萧秋便大摇大摆地朝他走去。
“哟！这不是咱班的复读生大人吗！”萧秋有些挑衅的声音在寂静的自习室里显得格外的大声。
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抬起了头，怯生生地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那人是李宇文，他在上学期刚刚转入萧秋他们班。他本来是上一届的考生，但由于某些原因没有参加高考，所以重读高三的他被安排在了现在的这个班级。萧秋期初对李宇文并没有太大的偏见，他并不觉得欺负这样一个弱不禁风，毫不出众的人会有多大的成就感，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萧秋看李宇文越来越不顺眼，那是从老师安排的一次换座提议开始。
萧秋做梦都在祈祷着能坐在刘佳的旁边，开始安排座位的时候，他也是全班为数不多抱有期待的，因为对大部分人来说，在整天以读书为主的高三生涯，被安排到什么位置其实都没有差别。而还有一些期待换座的，就是那种视力不好期待能尽量往前坐的学生。可是事与愿违，萧秋并没有那种福气，然而李宇文却成为了幸运的那一个，因此萧秋便开始留意这个嫉妒的对象。在那之后，萧秋就经常看见刘佳向学习成绩比较好的李宇文请教问题，这让他心里的醋意越来越浓。于是某一天起，心生埋怨与不爽促使他决定找赖呈浩商量，让身为大哥的赖呈浩能帮他一起欺负李宇文，处处都要和他作对，此后的日子里，李宇文就没少被他俩欺负。
刘佳和王诺楠坐在靠窗那排的中间位置，萧秋见状便领着赖呈浩坐到第三排的相邻那一桌，他做做样子拿出了课本，噼啪噼啪地翻起页来。赖呈浩则趴在桌子上看书，不一会儿就似睡非睡地打起了盹来，他的眼睛一闭一睁，活像个机器人。刘佳见萧秋坐到身边，便停下了手中的笔，转过脸，礼貌性地朝萧秋点了下头以示问好。萧秋见刘佳向自己打招呼，心里激动地小鹿乱撞，由于太高兴，他很难掩饰住喜悦之情，所以他还以微笑的表情十分夸张，刘佳看见后又尴尬地继续埋头做习题。
不到半小时萧秋便失去了兴趣，他一会儿用手指转笔，一会儿趴在桌子上偷瞄刘佳发呆，就这样时间过得很快。
“这题你知道怎么解答吗？”萧秋闻声将头探了过去，他发现原来是王诺楠正拿着习题本问刘佳问题。
刘佳停下了手中的笔，转头朝向王诺楠。“拿来，我看一下。”刘佳盯着习题本看了一下。“你是说这一题吗？”她用手指了指习题本上的题目，看着王诺楠。“这题我前面也做了很久，可是也还没有想到该如何解答。”
还没等刘佳话音落下，萧秋就激动地将脑袋探了过去。“拿来！我看一下懂不懂。”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虽然他也知道如果连刘佳都不懂的问题自己也未必会懂，可是为了出风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听萧秋那么说，刘佳满脸狐疑地将习题本递给了他，指了指那道题。“你确定会做？”这想必是她的客套话，刘佳的心里一定也明白在萧秋那里不可能得出答案。
萧秋接过习题本，用眼睛快速扫了一遍题目，可能是因为动静太大，身边懵懵懂懂的赖呈浩也清醒了过来，盯着他手中的习题本看。“别傻了，你要是会做，狗都会吃草了。”赖呈浩调侃着说，他用看热闹的眼神盯着萧秋。
萧秋挥了挥手示意赖呈浩别闹，认真地思考起来。想了半分钟，他就放弃了，终究学习差的他是不可能懂得丝毫半点的。萧秋怕脸上无光，他站起身来，径直走向了坐在前排的林时雨。
“这道题你解出来没有？”因为不是太熟，萧秋的语气显得很客气。他手指了指习题本的题目看着对方。
林时雨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秒他看了一眼萧秋手中的题目。
“我还没有开始做这一部分，你问问其他人吧。”林时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让萧秋觉得根本没有办法再和他多聊几句，于是他放弃了这个目标，走向了他后排罗强的位置旁。
“那你呢？”刚要准备说出这句，萧秋就立马闭上了嘴巴。“什么嘛，都到自习室来了，居然还是为了读小说，我还以为他在认真做题。”萧秋在内心里吐槽道。
罗强并没有注意到他，依然津津有味地盯着手里的小说章节。
萧秋摇着脑袋来到李宇文的桌前。
“喂，复读生！”听到萧秋是在喊自己，李宇文停下笔，抬起头注视着他。
“你应该会做吧，这道题？”萧秋手指着习题本上的题目，用着和对其他人说话时不一样的语气，大声地像是要吃了李宇文一样。
“嗯，这道题我做了。”李宇文回以茫然的眼神。“要我教你怎么做吗？”他的声音很小声，萧秋很费劲才听清了他在说些什么。
“我不是让你教我，我是让你把做好的答案给我！”萧秋很不耐烦地大声吼，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可是如果只是抄答案，你最后也是一样不会做的。”李宇文的话让萧秋觉得对方是在数落自己，他气得直咬牙，要不是因为手里的习题本是刘佳的，估计都能被他捏成一团。“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拿出来不就好了！”他放下这句狠话，眼睛死盯着李宇文，想把眼里的怒火传递给对方。李宇文并没有回答什么，安静地坐在原地。
“别这样。”正当萧秋想要再次开口，刘佳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李宇文，你知道这题怎么解吗？”她将头转向斜后方。“能教教我吗？”
“是啊，是啊，教教我们吧。”旁边的王诺楠也带着恳求的目光把脸转向李宇文。
李宇文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萧秋，接着又望向了两个女生。“你们过来吧，我教你们做。”
听他说完，两个女生便起身拿着笔记本朝他走了过去。萧秋尴尬地站在原地，想发火但现在的处境让他没有办法发泄出来，他不甘愿地将习题本丢在课桌上，带着怒火回到了自己的桌位，一旁的赖呈浩像看热闹似的盯着他坏笑。
“要不等等我们教训教训他，替你出气？”赖呈浩先开了口。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这样做。”萧秋拿笔捅着书桌上的课本，语调中透着怒气。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对于萧秋来说显得十分漫长。虽然没有心情回头看李宇文辅导刘佳的过程，但听着他们的交流声，光是想象就让萧秋咽不下气，恨不得杀了他。
教会了两名女生后，李宇文合上习题本，将书本翻到下一页，接着解答自己没做完的题目。
“谢谢你，我们才能懂得解答。”刘佳和王诺楠发自内心地向李宇文表达了感谢，又一次回到了原来的桌位上坐下，正当他们坐下的同时萧秋站了起来。他走向了李宇文的桌位，接着用食指敲了敲对方的桌面。李宇文抬头看着他，萧秋用眼神瞥了瞥走廊，示意让李宇文跟着他出来，李宇文像是习惯性地心领神会，一下就理解了萧秋的意思。他跟在萧秋身后走出了教室，赖呈浩也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李宇文脸色很难看地重新走进了教室，从他身上的灰尘和十分钟里断断续续的嘈杂声，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他出去走廊时所遭受到的待遇。萧秋和赖呈浩嬉皮笑脸地跟在身后，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桌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李宇文径直走回自己的课桌前，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开始收拾起课桌上的学习用品，低着头离开了自习室，渐渐淡出在他们的视线中。
一转眼自习到了九点多钟，见刘佳和王诺楠起身收拾课本准备要走，萧秋立马摇醒了身边像头死猪一样酣睡的赖呈浩。
“你们要回去了吗？”萧秋看着刘佳，试探性地开口问道，然而刘佳并没有对他予以回应。“你有在听吗，刘佳？”
刘佳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将收拾好的课本抱在胸前作势站起身来，她用有点怨恨的小眼神盯着萧秋，那双长睫毛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要印在萧秋身上一样，没有一丝眨动。
“你刚刚在走廊上对李宇文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她带有谴责的语气在萧秋的大脑里不断放大着，循环着。
“我只是让他去别处自习而已。”萧秋用讨好的语气回答，特意降低了语调，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可人家好好的待着，你为什么非得要赶人家走，一定是你们用暴力欺负他吧！”刘佳丝毫没有打算消气的意思。“以后你也别老是跟着我了。”
当萧秋听见刘佳放出这句话来，脑子里的各种线路都搅到了一块。对他而言，被刘佳讨厌是对他来说最难以承受的打击。
“我们去找他回来，并当着你的面道歉！可以吗？”萧秋显得很慌张，连赖呈浩在旁边扯他衣服也没能感觉到。
刘佳一向都是以老好人自居，如果能拯救两个人的关系，让一个坏学生走上正确的道路，她愿意花一些时间等，最关键的是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
“行，那你现在去找，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一下。”
萧秋听完刘佳的回答后立马松了一口气，他什么都没多说便拉着赖呈浩走出了教室。
两人在教室的走廊外停下身来。
“先说清楚，刚才可是为了帮你解气，我才和你一起教训他的。”赖呈浩埋怨地盯着萧秋。“现在可好，为了妹子把兄弟给卖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你也知道刘佳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如果因为这事被她讨厌了，我待在这学校还有什么意思。”萧秋一副哭丧着脸。“我们一起去找下那个扫把星吧，都是因为他，一肚子火。”说着萧秋拉住赖呈浩的手臂。
“你要怎么样做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陪你去找他的。”赖呈浩将萧秋的手甩开，放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学楼，留下了萧秋落寞的身影。
回忆到了这里萧秋加快了下楼的脚步，从三楼跑到一楼都是一路快跑，再加上心里的恐慌，萧秋的体力一下子就透支完了，当他重新回到一楼自习室时，站在门口喘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教室里的人都带着好奇地目光盯着他看。
“你不是去找李宇文吗？”刘佳刚想说出口。
“你们身上谁有带手机吗？赶紧报警！”
自习室里的其余四人都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带着疑惑的目光同时注视着教室门口喘着粗气的萧秋。
“报警？什么报警？”首先开口的是王诺楠，接着刘佳也缓过神来。“你不是去找李宇文了吗？咋了？”
“报警就是因为李宇文的事情！我找到他了，不过是一具尸体，他已经死了！都是血！”萧秋激动地大喊道，在场每一个人都脸色发青。
“先别激动，你是在哪里发现他的？确定没有看错吗！”这时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萧秋听着感觉挺耳熟，却又不是印象很深。“你带我去看下，确认下是不是真的，剩下的人先留在这间教室里别动。”萧秋闻声望去，说话的人是林时雨。
“快点！带我去你发现他的地方。”林时雨用手拉了拉萧秋的手臂，萧秋这才缓过神来。
“别逗我了！那种地方打死我也不去第二次。”萧秋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见萧秋情绪不太稳定，林时雨搓了搓脑袋，摊手作出了投降状。
“那也行，至少你先告诉我是哪一间教室，我可以一个人去确认下。”
“三…三楼的左边第二间。”萧秋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似乎还没能从惊吓中褪去。
听完萧秋的回答，林时雨便飞快朝目的地跑去。从一楼自习教室跑到三楼最快也需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他边跑边在大脑里计算着。
没过一会儿，林时雨就跑到了左数第二间的自习教室门前。
“萧秋说的应该就是这一间教室了。”林时雨站在教室门前观察着门口的情况。“虽然是萧秋告诉自己具体哪一间，但即使是萧秋没说也应该能确定是这间没错。”在昏暗的楼道中，唯独这一间教室的灯是亮着的。一定是由于萧秋离开时过于惊慌，所以才会没把灯关上。
林时雨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包餐巾纸，抽出了其中的一张，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纸平摊于自己的掌心中，接着他伸手借助纸巾触碰虚掩着的铁门轻轻推开，避免手掌直接接触铁门。推到了四十五度左右，他感觉到门后有东西抵着没法继续将门推开，于是便透过开着的缝隙往门内望去。可当他看见教室里的场景时很是震惊，教室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课桌椅，就如同其他教室一样，他并没有发现萧秋所说的尸体，甚至连一滴血也没有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