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天气甚好,白天可以说是万里无云,而到了晚上,满天的星星毫无遮掩的展露着它们的光芒,与地面上的万家灯火遥遥相望。自然和谐,这是沁雪乘着马车走在快要进洛城的城门时忽然冒出的感觉。
“二小姐!秦管家带人来迎接你了!”忽然,车外传来了离伯欢喜的声音。随即,马车就停了。
沁雪被离伯的话拉回了思绪,待马车刚刚挺稳便从车内钻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秦阳和蓝衣。
两年不见,秦阳似乎变得更加稳重了。今日他身着一件月白的长袍,相比起以前颜色深沉的着装,今日看上去倒是显得又要温和三分。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哪家的状元郎呢。
蓝衣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今早她才听闻二小姐要回来了,便早早的做好了准备。看着着一年不见的小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迎了上去,“二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蓝衣想死你了!”
“蓝衣!真是好久不见~”沁雪拉起蓝衣的手,脸上温柔的笑,笑得令人心醉,“想不到我外出不过一年,看你,变得比以前更漂亮了!”这倒绝非客套之语,如今蓝衣年芳二九,正是少女最青春美丽的时候。加之蓝衣确实也是个美人胚子,继承了她那个曾是洛城第一舞姬的母亲的玲珑身段,漂亮的鹅蛋脸,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也很是动人。
蓝衣听了却是立即红了脸颊,“小姐惯会取笑我,小姐才是愈发美丽了。”
秦阳含着笑缓步走近,时隔一年,当再次见到面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少女时,他忽然发现这姑娘确实变化不小,已过及笄的她不仅长相愈发精致,且谈吐也越发高雅,而她的眉眼间却还暗藏着远超十五这个年龄的风华。不是妩媚,更没有狡诈,更多的给人以宁静致远的感觉,她的眼神尤其平静,如同蛟龙山中那一池潜龙湖水,平静至极,清澈至极,却又深不见底,偶尔甚至是觉得有薄雾弥漫,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心思。
秦阳走到沁雪面前,行礼道:“恭迎二小姐回家。”
沁雪走到秦阳面前,故意装出愠怒的神情,“秦阳哥!我不过外出一年而已,怎么回来你倒对我如此生疏了?这是拿我当外人吗?”
秦阳不禁失笑,立即直起身子,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道,“哈哈哈,我这不是逗你玩呢嘛?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还当真啦?!”说完又抬手摸了摸沁雪的头,动作甚是温柔。
沁雪忍不住笑了,立即拉住了秦阳的手,“我们快点回去吧!可别让爹爹等急了~”
秦阳闻言,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便没有立即动身,却是又问:“你就不想在城里转转?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花神会,错过了可就只有等明年了哦!”
“哦!是啊,我竟忘了。”沁雪被这样一提醒才省起,又是一年的花神会了。可思索了片刻,沁雪却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于是她便问道:“秦阳哥,爹爹怎么不急着我回去?”见秦阳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沁雪却不打算放弃,于是又问,“爹爹到底在做什么?”
“老爷现在……在府中议事。”秦阳没想到沁雪竟如此敏锐,而且还不打算放弃追问,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其实议事不是关键,主要是因为沐世渊现在正和柳子轩议事。
观察到秦阳脸色的变化,沁雪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议事?和谁?”见秦阳一副迟疑的样子,没等他开口,沁雪又问:“是不是轩王爷?”
秦阳一怔,没想到沁雪一语猜中,碍于是事实,他也不可能多说什么,最后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是沉默,原本秦阳以为沁雪会表现得生气或是为难。可当他看到沁雪的脸色时发现他想错了。
沁雪在得到秦阳肯定的答案后,却并没有大的反应,面色依旧如常,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让人揣摩不透的深意。在片刻的沉默后,沁雪平静的笑道:“即是议事,现在回去了岂不是打扰?秦阳哥,你带离伯回去休息,有蓝衣陪着我去花神会上到处转转,晚些时候回来。”说完便拉着蓝衣向城中的洛神河方向走去。
秦阳原本想要拦住二人,可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得了口,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与离伯一起回了沐府。
待秦阳与离伯二人回到沐府时,沐世渊和柳子轩也恰好议完事。秦阳刚准备入府就和柳子轩撞了个正着。
“轩王爷。”秦阳抱拳行礼。
柳子轩笑了笑,“秦管家不必多礼,秦管家为何这样晚才回府?”
秦阳有些无奈,都说无巧不成书,今日还真是太巧了!在心底稍微盘算了一下,最后秦阳如实回答:“回王爷的话,刚才是为了去接回府的二小姐,因而晚归。”
“那……”柳子轩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秦阳看在眼里,随即又解释道:“二小姐去了花神会。”
“原来如此,那本王先走了,秦管家辛苦。”柳子轩忍不住有些失落,可不好表露出来,只得告辞准备离开。其实他还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花神会上,算是去碰碰运气。
“王爷言重了,王爷慢走。”
秦阳礼数周全的送别了柳子轩,他知道柳子轩接下来肯定会去花神会,看来,想躲,恐怕真是躲不掉的。
所谓花神会,实际上是一种祭礼,每年的这一天,在日落之前洛城的百姓都会去洛城的清乾寺里祈福。而在夜晚,人们便会聚集到城南边的洛神河岸边放花灯求姻缘、前程…
沁雪回到城中时已是入夜,虽然来不及到山中寺里祈福,不过还是可以到这灯市上,河岸边走走。这晚上的洛神河里放的是各色花灯,也不失为一人间盛景。不过花灯这东西,就算颜色再各异,实质上也都是花灯,看多了自然就没意思了。沁雪和蓝衣顺着热闹的地方走了一圈,愈发觉得无聊。想着时间也消磨的差不多了,沁雪便和蓝衣打道回府。
为了节省时间,沁雪选择抄近路回府。虽然是在城中,可由于花神会的缘故,沁雪选择的这条路两侧的人家此时竟无一家有人,更别说路人了。幸好今夜星光明亮,加之有几户人家门前点着灯笼,这才使得这条路不那么阴森吓人。
沁雪师承白神老者,武艺算是一等一的高强,走在这样的路上倒也不会惧怕什么。可蓝衣却不同,虽然她要年长沁雪几岁,可说到底只是不会一点武功的弱女子,走在这条路上,蓝衣内心其实是很惊悚的,因而她一直紧紧跟随着沁雪的脚步,都不敢离她距离超过一步。
忽然,原本平平稳稳走着的沁雪却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害得蓝衣险些撞上。蓝衣原本就神经紧张着,被这一停又吓了一跳。她扶着上下起伏的胸口,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沁雪没有回答,只是双眼静静的看着远处面无表情。蓝衣疑惑地顺着沁雪的视线看过去,忽然发现,在前面的一个巷口处站着两个人。一人被阴影所遮,只看得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而另一人身着紫色衣袍,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这星光下,仿佛一个哀伤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