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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悲哉行

隔着亮堂的湖面,凝雪下意识的寻找起了花灯的主人,不知为何,她有预感那是一个她认识甚至是很熟悉的人。会是谁?凝雪竟有些紧张。

“勾那个,对!就是那个花灯!”岸上的人又开始勾起了花灯。

蓦地,凝雪看到了一个背影,身形颀长而挺拔,但那背影却像是知道了什么,往人群中一闪不见了踪影。

“凝雪,你看到了谁?”慕云宣也同样在寻找,但却未看见任何他熟悉的身影,但他看见了凝雪似乎想要抬手的动作,就像是要去抓住什么。虽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

凝雪很快收回了视线,“不,没什么,我们到别处去走走吧。”说完,便转身向下游方向迈步。

“…”慕云宣不再追问,只是默默的跟上了凝雪的脚步。

两人顺着河岸向下,一路无言。看灯、放灯的人依旧很多,欢乐的气氛包围着所有人,但却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开心。天仙河上游的大部分穿过皇宫而来,而中游的部分大致处于城中心。在那里很多人已经看腻了河上的灯,从又一条密集小花灯引导的小路回到了主街。这里,人气比开始的那里更旺些。

主街上卖灯的摊位占了大部分,但也有其他的东西,比如一些首饰、乐器之类的。凝雪有些心不在焉的走着,周围的东西好像没什么特别能使她在意的。忽然,凝雪感觉到手腕上一紧,像是谁被拉了一下,一回头发现慕云宣停在了一个卖首饰的摊位面前。

凝雪皱了皱眉却不得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她发现此时的慕云宣很是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一只蝴蝶白玉簪,一只簪子本也不稀奇,可它独就独特在它是由一块整玉雕琢而成的,而且很少有瑕疵之处。若是用料再上乘些,瑕疵再少两处,此物估计得值千金。凝雪不假思索地想着。

“凝雪,你靠过来些好吗?”慕云宣忽然唤了凝雪的名字,将她的思路打断。凝雪沉默着走进了两步,她大概知道慕云宣想做什么。

“公子好眼光,这白玉簪子与这位小姐的气质十分相配啊!”看着慕云宣为凝雪戴上了发簪,小贩笑眯眯的夸赞到。他的声音故意提高了些,像是要招呼周围人也来看看并赞同他的说法。

慕云宣对那有些夸张的语气不以为然,他一向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喜欢么?”他笑着问凝雪,一切都很温柔。

凝雪看了看慕云宣的眼睛,那里有她的身影。她又看向了小贩举着的的镜子,“嗯,非常不错。”这是真心话,并非是怕伤了慕云宣的面子而说的,不过凝雪更佩服这小贩竟能进的如此好货。

“太好了,我就觉得它很适合你。”慕云宣为自己的正确选择而欣喜。于是也不讨价还价就付那簪子的银子。不过,这也的确不贵。这让凝雪不得不又在心里赞叹了一下,那小贩的实诚。

慕云宣心情很愉快,之前的一切坏心情也都全部烟消云散,他轻松潇洒的向前迈步离开。凝雪却依旧站在原地,素手轻轻抚摸着发间的玉簪,眼中似有无奈却又充满欣喜,就在两人之间的红线几乎要被拉成直线时,凝雪才准备追上去,却在忽然之间感到身边窜过一阵风,杀气瞬间袭来!

“快闪开!”凝雪飞身向前,快速的挡在了慕云宣的身后,“哼”凝雪闷哼一声,只感觉手腕处一松,肩胛处一阵冰凉,她只看到了一双略带震惊却充满杀气的眼睛,而且很快就闪不见了。

“凝雪!”慕云宣惊呼,神色间全是焦急,他一把扶住了凝雪摇晃的身形,并意外的发现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贯穿了她的整个肩部,血已经抑制不住的往外渗,全是触目惊心的红。

未等周围的人完全反应过来,凝雪一把抓住慕云宣的手,低声催促道,“快走!快离开这里!”

慕云宣知道此处人多,易生事端。便很快速的将凝雪横抱了起来。施展轻功瞬间离开了主街。刚走不久,凝雪似乎还能听到从主街传来的骚乱声…

慕云宣将凝雪带回了府邸,中途为防那匕首上涂了毒,慕云宣便为凝雪封住了穴道,之后她就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幸好凝雪的伤并未伤及要害,而且那匕首上也未荼毒,因而她的伤势并不算重。请来的大夫为其看过伤势之后,开了药方便也离开了。而凝雪折腾的一天也很疲累,便一直睡着也没醒。

较为奢华的房间里,慕云宣守在床边眼中一片痛楚,他已经派了人去沉梦阁报信,并让哪里的人明日再来。所以,想来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慕云宣暗自想着。

但事实却不让他如意,不过片刻,下人便来报说兵部蔡大人派人送来了信件,是和押运军饷有关的。

若是普通送信人,慕云宣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拒之门外。但来者却是蔡元尚的手下,慕云宣不得不将人叫了进来。

“慕大人,深夜打扰,这是我家大人写给您的信件。”送信的小厮将手中的信递到了仍然端坐在床边的慕云宣面前。那小厮已经注意到了床上睡着一个女子,面色不是很好。因而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我家大人还让我带话给您,说押运军饷的军队将在三天后出发。”

“知道了,辛苦你了,明日我便让他们封箱子。”慕云宣一面说着一面粗略的浏览着从信封中取出的画有押运路线的路线图。一般押运的过程中会派出两队人马。但只有其中一队押运的是真正的军饷。至于是哪一队,只有主事者清楚。

“那慕大人也早些休息,小人先行告退。”送信的小厮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丝毫没有扰到床榻上的人。

是夜,又是那样的安静,灯火摇曳,房间的窗户上只有那个孤单的倒影,略显孤寂……

翌日清晨,凝雪从熟睡中转醒。这是近段时间来她少有的几次一觉到天亮,看来昨天是真的太累了。凝雪下意识动了动手,却不想牵拉到了在左肩上的伤口,瞬间传来了一阵刺痛,使她完全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这是凝雪的第一反应。在一阵快速的打量后,凝雪又回忆了一遍意外发生之后的事,她便可以肯定,现在,她正处在慕云宣的府邸之中。

“凝雪,你醒了!?”慕云宣温柔的声音总是那样及时地响起,将凝雪的视线拉到他的身上。

凝雪刚想起身,却被坐在一旁的慕云宣给制止了,“你千万别乱动,小心牵拉了伤口。”说着,他又轻柔的将凝雪扶了起来,并且为她拿了一个靠垫,让她可以很舒服的靠在上面。

“你一夜都没睡?”凝雪坐定之后发现慕云宣面带倦色,眼中也布满了红血丝,便猜他肯定是一整夜守在这里了。

慕云宣面对凝雪关心的话语很是感动,看着她满是担忧的面容,便安慰似的笑了笑,“我没事的。倒是你,现在饿不饿?要不我现在去叫下人去备早膳。”

“先去休息一下吧,好不好?你一会儿不是还要早朝吗?”凝雪一只手轻触到慕云宣的脸,他的眼底有一片淡淡乌青,白皙的皮肤与之对比起来很是明显,这让凝雪有些过意不去。

“好,都听你的。”慕云宣抬手握住了凝雪在他脸颊上轻抚的素手,温柔一笑,“不过我等会儿还是让人将早膳送来,吃过了才好吃药,一定记得,好吗?”说完又下意识紧了紧握着的手。

凝雪乖巧地点了点头,莞尔一笑道,“知道了,快去休息吧。”

随着慕云宣的离去,凝雪的笑容也渐渐敛去,平静的面色中透出少有的严肃。不远处窗边的桌案上依旧摆着昨夜的那封信,慕云宣似乎是忘记收走了,那封信就这样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

“军饷…么?”凝雪喃喃。其实昨夜慕云宣与那小厮对话时,她一直都是醒着的……

侍女送来早膳时,发现凤凝雪已经站在了房间的窗边,正看向外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当听到动静时,她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到是送早膳的侍女时,动人地笑了笑,让那侍女都不禁愣了神。

“辛苦了。”凝雪一面走向侍女,一面不着痕迹地收起了手中紧握的一段红线,那是昨天在发生意外时,不知如何断了的那根一直系在她和慕云宣手腕上的红线。

“凤小姐说哪里这都是奴婢该做。”侍女看着凤凝雪的笑颜,发现她的面色,相较昨晚已经许多。若不是那吊着的左手,可能没人会想到她昨晚受了一次一点儿也不算轻的伤。

“去忙你的吧。”凝雪笑容不减。

“是,凤小姐慢用,奴婢先退下了。”侍女见凝雪丝毫没有要她服侍的意思,便行礼告退。

“哦,等一下。”就在侍女已经要退出房门时,凝雪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开口叫住了她,“可以帮我备一些纸笔吗?我忽然想起有些店里重要的事情,待儿会要交代给我的侍女,怕忘了。”

侍女很是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凤小姐,对于这样的请求,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当然,您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拿。”

“嗯,麻烦你了。”凝雪微笑着颔首道。

窗外,又起风了。微风过处留下一阵凉爽,几只毛茸茸的小鸟蹦跶到窗框上,好奇的盯着面前的那个信封看,片刻,忽又觉得那原封不动的东西十分无趣,便一起扑腾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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