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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劫

应小七兄妹两人沿着村中小道一路前行,途中不乏有像他们一样穿着新衣服往祠堂走的小孩子。兄妹二人一路说说笑笑便来到了祠堂前的小空地前,一面硕大的镜型石头磨盘伫立在空地正中间,几位耄耋老者包括村长石翁尽皆笑眯眯地站在石镜前。

此时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小孩子,石翁看人来得差不多了,便一拢长袖,对所有人作了个揖。石翁作为一村之长,还是很有威信的,他这一出面,整个空地顿时安静下来。见小孩子们不再打闹,石翁白眉舒展,这才开口说道:“想先祖自玄凰涅槃在此扎根下来,已有数百年之久矣。时光荏苒,我等遵循先祖训示,在此地开枝散叶,世代相传,永不出世。但自二十年前始,我等发现神树封印已然开始松动,诸老为全村安危考虑不得不寻觅自救之法。经过村中诸位宿老商讨,我们决定再次开启石中镜,为大家检测灵脉资质,若是有可造良才,便送入临近的岐山宗修行。孩子们,你们就是我们墨隐村的未来,希望今后不要辜负我等诸老和全村人的心血。”

待石翁语毕,身后几位老者相视一眼,互相点头,然后摆出一个简单的聚元阵,将石翁围在中间。这一刻,整个空地的天地元气突然动荡起来,石翁头上彷佛一个漏斗将所有天地元气源源不绝地吸收进去。

其他小孩只是好奇这一幕,应小七却是大大地羡慕,他心中知道这就是元境修士的威势,石翁凭借村中诸位长老助力,再加祖上留下的聚元阵的效果,这才能短暂地踏入元境,想要开启石中镜,最低也得有元境修为才行。

然而,使用聚元阵对诸老也是损耗极大,几位老人脸庞上的皱纹不多时就更深了几分,彷佛又苍老了十岁,相反正中央的石翁却是红光满面,全身元气鼓荡,一举一动顾盼生威。石翁估算火候已到,立刻一指点出,一道白色的光华从他指间迸射入石镜中心。石中镜得到这一股元气激活,瞬间光华大放,变得如湖面一般通透清晰。

“好了,大家不要挤,排好队,依次站上前来吧。资质过关者,就到后面祠堂中为先祖上一炷香吧。”激活石中镜后,石翁脸颊上的红光缓缓褪去,显得疲惫不已。

等待了许久的孩童们都陆续走到石中镜面前,镜中荡漾着七色虹光,旋转不休。应小七注意观察,发现前面嘻嘻哈哈的孩童却是十中有九都未引起石中镜的任何反应,唯一的例外却是好友虎子。虎子站到镜前时,镜中竟然幻化出一幅气势磅礴的猛虎噬人图。诸老看到此情景也是纷纷点头,虎子成为了在场第一个能够进到后面祠堂给先祖上香的小孩子。

不一会儿大猪也走了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这家伙手中居然不知道怎么就变出一个鸡腿啃了起来,石翁脑后冒出三道黑线,差点想一巴掌把这不争气的吃货孙子呼下去,还好镜子很快也有了反应,只见镜中一把血色的屠刀高高地挂在大河上面,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诸老讨论过后决定让大猪也进祠堂上香,想是觉得能多过一个总比少一个要好。

很快就轮到应小七了,心中怀着忐忑,应小七站到了镜前,也不知道自己被那谜一样的老者重铸道基后,会有怎样的灵脉显示在石镜上。可奇怪的是,这次应小七刚一站定,石镜就突然光芒全灭,也不显示任何图案了。

应小七还在疑惑之间,石翁和村中诸老却是脸色大变地望向村中方向。应小七回头一看,只见村中火光冲天,隐隐约约有烧杀抢掠的声音传来。

“神树封印怎么失效了!上月我才检查过,应当是还能维持十数年的。”石翁满脸震惊,不过作为村长,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作出一系列应急安排。

“诸老,现在神树封印不知为何失效,墨隐村的位置看来已经暴露在黑甲匪的面前,这群修士败类无恶不作,大家随我一起抗敌,能多拖一会是一会儿。我宣布灵祭终止,仲于,你带领大家快进祠堂躲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特别是大猪和虎子,尤其要保护好!”吩咐完后,石翁便带着所有长老跑向村里。

“是!”一个穿麻布长袍的中年人拱手应道,他就是石仲于,石翁的亲生儿子,也是大猪的父亲。

在石仲于的带领下,吓得哭哭啼啼的孩童们纷纷跟随他进了祖祠。应小七手牵着妹妹,不时打量四周,原来祠堂之内竟然别有洞天,从外面看虽然只是一间普通房子,内部却有暗道向流朱山内部延伸。

辗转经过了无数先祖牌位,山腹暗道潮湿无比,脚下湿滑,又有无数孩童心中害怕哭哭啼啼,饶是石仲于性格沉稳也不由一时头大如斗。

安抚了好一会儿,暗道中孩童的哭声才逐渐减弱下去。石仲于看情况得到控制,这才摸黑悄悄找到大猪和虎子,牵着他俩躲到一边,应小七见此也不由得拽紧了情儿的手。也许这条暗道是先祖留下来的保命通道,黑暗中也有潮湿的空气流动,经过不长的一段时间,顺着空气流进来的方向,所有人便走到了出口。

应小七抬头看去,入目是一片翠绿,似乎他们来到了山腰处的那片竹林内。所有小孩发现这点后都吓得不敢喘一口大气,须知此处早已离开不老青的范围,正是山精出没的地界。

“小七哥哥,爹爹还在村里,情儿怕……”情儿下意识就抱紧了应小七的臂膀,似乎有哥哥在身边,勉强还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也许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未等应小七安慰妹妹的话出口,竹林中就响起了悉悉索索不同寻常的声音。听到声音石仲于也是脸色大变,传说山精爱好以树皮作衣,树叶编鞋,这听上去正像是树叶鞋踩在铺满地面的竹叶上,那种快步摩擦的声音。

虽然在场的也有几个孩童的家长,但是在山精面前,他们一样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无异。不入元境,凡人在山精眼中不过是一顿丰盛的美食而已。墨隐村常年与世隔绝,自然也无正式修炼灵法,能踏入元境的,可以说一个人也没有,外面的世界对于墨隐村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危险,先祖留下不得出世的祖训,想来也有此等考量。

不一会儿,十多只青皮兽面的高大身影隐约出现在竹林中间,将应小七等一干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那只山精,身形几乎两倍于普通山精,面上更是戴着一张古怪的枯木面具,两支硕大的獠牙从面具缝隙中伸出,上面还挂着数只锈迹斑驳的铜环和几根长长的银丝。

石仲于见此更是心中一寒,村长家中藏书颇多,石仲于自小就爱看书,比起其他村民来他的见识要广博许多。那为首山精獠牙上的铜环不是凡物,正是只有元境修士才能拥有的储物戒指,那“锈迹”实则是风干的血迹,这山精首领竟然连元境修士都干掉过,自己等人今天看来是难有生路了。

应小七将妹妹护在身后,经过记忆与人格的完美融合后,他早已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里真正的应小七了,留在村中的父亲凶多吉少,此时一遇危难,首先想到的竟是守护唯一的亲人。

山精首领口中发出奇怪的啸声,这群青皮兽面的可怖生物立刻围了上来,应小七定睛一看,才发现它们獠牙上的哪里是什么银丝,那分明是牵丝的诞水,代表这群凶恶的山精正饥饿难耐。

几位成年村民手持棍棒,上前一步妄图保护孩子,却只换得几枚大好头颅高高抛起。山精的兽爪削金断铁不在话下,何况是凡人的肉身,石仲于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人的身躯连同手中的棍棒被山精轻易地削为碎片吞入腹中,心中焦急不已,可是现在却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山精一旦发现了美食是不会轻易地放走的。

成年人都无从抵挡这些山精,何况是幼稚的孩童,很快现场就变得一片狼藉。只有大猪和虎子被石仲于藏在最后面,短时间还算安全。应小七早已掩住了妹妹的眼睛,也退到最后,可是自己看到这片血腥狼藉也是几欲想吐。

石仲于为了保护大猪和虎子,一只手臂已被山精衔走,断臂处咕嘟咕嘟地冒着鲜血,他脸色苍白,想来也支撑不了多久。

就在大家心中几近绝望之际,又是一阵“赫赫”的声音传来。山精群很明显地后退了一步,只见数只白毛巨猿跳入了场中。

“是玄猿!”应小七心中暗惊。比起山精,玄猿更加少见,危险性也更高,这种暴力的生物一般生活在丛林深处,就是常年进山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难觅它们的踪迹。

玄猿一共六七只的样子,但它们的身材比起山精更为高大。见玄猿到来,山精首领的獠牙之间发出明显不满的啸声,对此玄猿用手大力将自己的胸膛捶得震天响以作回应。玄猿口中不断地冲山精首领发出“赫赫”的怪声,似乎是山精首领觉得自己的进食受到了打扰,很快就抛下应小七他们,转而对上这些新来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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