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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回千禧年

站在萧江大桥上,感受着冬日凌冽的寒风,身后车来车往,却没有一辆会为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停留。

这江水应该寒冷刺骨吧?可是还有什么比这个世界更让人心寒的吗?

房贷、信贷、高利贷,压得张宁喘不过气来,当老母亲打电话来哭诉法院的人将传票送到了他家里,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低头看了一下滚滚萧江水,这个高度跳下去让他觉得胆寒,他需要一些勇气。

于是他拿出手机拨打了律师的电话:“陈律师,我是张宁,我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咨询,如果我死了,银行会怎么处理我的欠款问题?”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传出声音:“张先生,我希望您能冷静一些,自寻短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即使您死亡,银行依然会向您的遗产继承人追讨账务,所以还是请您勇敢一些,直面问题才是解决问题之道不是吗?”

张宁惨然一笑,道:“谢谢你,陈律师,此刻我的心里充满了勇气。”

电话都懒得挂,张宁便一头栽进了江水里。

果然江水很冷!

张宁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沉,水里的光线已经越来越昏暗,张宁闭上了眼睛,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小时候成绩优异,初中开始学坏,高中变得懒惰不上进,大学只考了个专科学校,出来工作不能持之以恒以至于十年来一事无成,最后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张宁感到一股强烈的不甘心,曾几何时,他想证明自己绝非池中之物,想让那个暗念多年的女孩对自己刮目相看,想让父母都过上富足的生活,可这一切,都被现实击得粉碎。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该多好?

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沈放还没沉到江底,他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江水可真他妈够深的!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鞭炮声,张宁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睛。

眼前的情景让他直接傻眼了。

帆布天花板,没有刷匀的墙壁,80年代的老家具,还有一台14英寸的彩色电视机,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着春晚,每个人脸色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电视里的主持人正在说着辞旧迎新、欢庆春节的屁话,总之年年都是这一套,没什么稀奇,张宁早就已经看腻了,如果春节那天不是所有电视都播放春晚的话,他才不会看那玩意。

等一下!张宁仔细想了想,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跳江了,怎么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而且这个屋子如此眼熟,沈放记得这分明就是他家以前的老屋!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进门来,嘴里叼了根烟,不停地拍打着自己身上的雪花。

活见鬼了!这是张宁他爸!

“爸!你返老还童啦!”张宁惊奇地喊道。话一出口他就觉着什么地方不对,仔细想来,刚才自己的声音竟然是童声!

张宁的老爸张军平刚才在0点出去放鞭炮,这时候听到儿子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道:“儿啊,你老子换上这件衣裳,看上去是不是年轻了些?哎!你鞋都不穿跑到哪里去?”

张宁哪里还有空去穿鞋子?他的心跳地噗通噗通乱跳,好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急着去求证一个答案。

站在镜子前,他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发型都傻不拉唧的,可是没错,这就是自己。

小时候的自己!

重生了。

前一刻,张宁还在想,如果重生了该有多好,现在真的重生了,张宁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没有人在跟自己开这种巨大的玩笑吧?

“爸!爸!你来一下!”张宁用稚嫩的声音大喊道。

张军平提着张宁的一双鞋子过来,将鞋子丢在他脚下就骂道:“小兔崽子,不晓得发什么神经,快把鞋子穿好,地上不冰么!”

“爸,你、你打我一下!”张宁仰着头紧张的说道。

张军平眉头一蹙,低头看着他道:“儿啊,你真没出什么问题吧?”

张宁生怕张军平看出点什么,忙口不择言道:“我、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好真实,我现在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在梦里,爸,你快打我一下。”

一个指钉敲在张宁头上,疼得他差点哭出来。

“疼吧?知道不是在做梦了?”张军平哈哈大笑道。

真的不是在做梦!我又回来了!

张宁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穿好鞋子佯装镇定的问道:“爸,今年是什么年啊?”

“龙年!你的本命年,正好也是千禧年呢!昨天不是刚问过吗?今天又问个什么!”张军平说着又往屋外走,“你老实点呆在屋里,我去把你妈叫回来,她在你阿姨家里打牌打疯了,这么晚不知道回来睡觉。”

沈放回到沙发上坐下,双目无神的看着电视画面,脑子里却在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回到了2000年,也就是他12岁那一年。这一年的下半年,他就会去镇上上学,然后会跟学校里的那些人学坏,最后人生滑向悲剧。

老天爷这是听到了我的祈祷,这才准许我重活一次吗?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老爸和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张宁再熟悉不过,就在今天,不,应该说十八年后的那一天,他还跟她通过话,她在电话里哭得格外伤心。

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父母听到自己这个独生子的死讯后,会怎么样呢?

一定会伤心欲绝,从此了无生趣吧。

张宁心中一紧,他似乎能想象到母亲扑倒在他尸体上呼天抢地悲痛欲绝的样子。

不该啊!

张宁你太自私了!

想到这里张宁热泪盈眶,举起手就呼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进门看到这一幕的两口子吓呆了,儿子这是在干什么?

“幺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没事打自己干嘛?”老妈李贞英忙过来抚摸他被自己扇红的脸颊。

张宁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妈,看着她关心的眼神,一把抱住她的脖子,眼含热泪的说道:“妈,以后我会好好读书,将来也会好好工作,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咱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分开!”

两口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大过年的儿子受了什么刺激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张军平心里安慰,笑着说道:“儿啊,咱们也不图你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们就知足了。”

张宁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老爸说这句话了,从小大到他对自己的期望都只是平安就好,那时候张宁还觉得老爸甘于平庸,嫌他没大志,不屑于跟他谈理想,现在才知道,那份再普通不过的期望里面,包含的是满满的爱呀!

重活一次的他终于懂得珍惜这份亲情,可是重活一次,真的只要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好了吗?

现在他有了十八年的先知先觉,有了这个优势,难道还会走上悲剧的人生路?

凭借这些先知先觉的优势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可能做不到,难道改变自己还不行?

想到这里,张宁看着老妈说道:“妈,要不我们先买套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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