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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洛阳城后主出降 五丈原卧龙归天

且说赵云在邺城身故,张郃令降卒回洛阳报信,以乱蜀军军心。又与公孙渊、司马昭相约,不日进兵洛阳。那后主刘禅自在洛阳宫中为乐,各处军报如雪片至,多为黄皓所藏。这日早朝时,刘禅酒醉未醒,黄皓教人罢朝,百官不能言。董允心中恼怒,便至宫门,击起金鼓,震动三宫。刘禅惊得从龙床坐起,急问左右,有宫人报来:“董休昭在宫门击鼓!”黄皓道:“他以此犯上,陛下岂可容他?”刘禅便令武士将董允拿住,自至殿前,见董允怒视黄皓,董允道:“先帝基业,尽废汝阉宦之手。吾恨不能食汝肉!”刘禅大怒,便令速斩董允。董允大笑不止,武士将他推出宫外。方欲行刑,忽见一白袍道人至,卷起董允便走,军士追赶不上。须臾,便至洛阳城外,董允认得那道人正是左慈,见他如此神通,便道:“先生何来?”左慈叹道:“自汉帝故后,贫道隐于山林中,本欲潜心修道。然闻今帝失道,四方又乱。贫道实不忍,故来洛阳。”董允又道:“先生何不助吾除了黄皓,规劝主上?”左慈摇首道:“汝不知邺城已破,赵将军身死,魏军已取虎牢关,不日便至洛阳矣!汝主听信宦官,洛阳又无大将,如何守住?”董允大惊,汗如雨下,叹道:“丞相行前,将大事托于吾。今社稷危亡,吾如何去见丞相?”左慈思索片刻,对董允道:“依贫道之见,汝可从宗室中择一人出城,再寻道去汉中,投诸葛丞相军前,以图后举!”董允道:“鲁王刘永昔多憎黄皓,为他所算,贬于宫外。吾可引他出!”便与左慈再入城中,寻至刘永府上。那刘永只有十四岁,却不似刘禅,董允将其事说了,刘永道:“吾年幼无知,皆依休昭!吾这里老小如何?”董允道:“吾为大汉基业,宁弃全家老小,鲁王可速定!”左慈在侧道:“贫道自有其法!”便作八卦之法,将董允、刘永、诸葛亮三家老小共八十余人化作草人,趁夜出城去了。平明时分,黄皓心腹军士来报,言道董允并刘永家小皆走。黄皓心惊,情知左慈神机,只得罢了。诸官闻其事,多有欲逃出洛阳者,黄皓早令羽林甲士在四门,索要财物,鞭打奴仆。

魏军细作探得,报于司马昭。司马昭待张郃、公孙渊渡河,在虎牢关取齐。张郃道:“今洛阳无大将镇守,刘禅失德,百姓惶恐,吾等可先乱其心,逼他出降。纵有诸葛亮亲至,亦无能为也!”司马昭赞其计,见公孙渊不语,便道:“燕王为破蜀而来,待破城之后,可将宫中财物尽赏燕军!”公孙渊方喜,司马昭、张郃暗笑,便提虎狼之兵,西进洛阳,四面围住,将千余封书信射进城去,尽言刘禅失德,黄皓弄权,汉室气数已尽。张郃令众军每日擂鼓操演,架起云梯、巢车,作攻城之势。洛阳官民得了魏军书信,又见魏军如此阵势,人心变故,多有缒城出降者。刘禅在宫中玩乐多日,不见黄皓,便令左右去寻,左右回报:“黄皓带了数十车财帛,早出城数日矣!”刘禅心惊,人报师婆又不知何处去了。须臾,宫人又报魏军数万已在城下。刘禅惊得坐于地下,众人急扶起,刘禅惶恐道:“相父不在此间,朕如之奈何?”众人掩面落泪,忽有谯周出道:“陛下听信宦官之言,失了天数,今洛阳人心多乱,不如出城纳降为上!”刘禅怒道:“汝曾言洛阳王气正盛,如何欺朕?”谯周叹道:“吾为黄皓所逼,只得以乱言欺陛下。今丞相远在汉中,赵子龙身故,魏军若攻城,吾等皆为所虏矣!”刘禅惊道:“赵将军已亡,朕如何不知?”谯周又道:“那黄皓将各处军报隐匿多时,陛下在宫中如何知晓?臣愿为使,去见魏军主将,愿开城纳降。陛下方能保得性命!”刘禅哭道:“朕一时信了黄皓,不想社稷如此。今只得依卿言!”方欲进后宫,拜见吴太后,宫人来报,吴太后闻其事,自缢而亡。又闻张皇后亦服毒而亡。刘禅大哭,令将其厚葬。

谯周自出城,见了张郃,说了来意。张郃便请后主出城。洛阳四门尽举白旗,刘禅自缚其身,与谯周等捧了玉玺、印绶、兵符、官民籍册、图本等物,交于张郃。汉官诸人皆哭,声动数里。公孙渊笑道:“如此庸主,留他作甚?”便欲上前斩之,张郃拦住道:“燕王勿动!他虽庸主,吾自有计!”转身对刘禅道:“汝既已降吾,然诸葛亮在汉中尚有数万兵马,汝意如何?”刘禅道:“吾只听将军吩咐!”张郃便道:“汉室气数早尽,汝可下诏令,教诸葛亮早降!”刘禅只得亲写诏令,盖上玉玺,张郃与司马昭大笑,教谯周带了诏令,速去汉中。张郃令将刘禅并宗室诸人监住,尽散百官。不三日,司马昭部下细作擒得黄皓至,黄皓以财帛赂司马昭,欲求他免死。司马昭不睬,令武士将黄皓推出,凌迟处死。又将黄皓尸首推至宫门外,百姓多恨之,焚烧其尸。

再说诸葛亮自汉中进兵,连连施计,郭淮、马超皆败走。诸葛亮深恐中原有失,自引军进兵关中,与司马懿数度交战,互有胜负。司马懿知蜀军搬运粮草不易,便坚守不出。诸葛亮得木牛、流马之法,令蒋琬、费祎在CD大造木牛、流马,修通数十条栈道,将粮草运至汉中,以资军用。司马懿欲来夺时,却被诸葛亮令姜维、马忠设伏,魏军大败。司马懿只得退五丈原,据渭水而守。诸葛亮亦进兵至五丈原,两军隔渭水而对阵。诸葛亮欲激司马懿出战,令人送妇人衣服于他,司马懿只是不出。诸葛亮积劳成疾,卧病军中。这日,忽见董允、左慈、刘永至,董允哭告洛阳之事,诸葛亮大惊,口吐鲜血,对诸人道:“汉室危急,皆吾之过也!”不数日,细作自洛阳来,言道刘禅已出城纳降。诸葛亮惊倒于地,半晌方醒,哭道:“先帝将陛下托于吾,吾不察贤明,却致汉室社稷败矣!”董允劝道:“丞相荷国之重,不可自践贵体。以允愚见,今不如立鲁王为帝,广收人心,以两川为根本,再兴汉室!”诸葛亮叹道:“吾不能主事,汝可代吾行事!”董允便令关兴护送刘永回CD,以蒋琬、费祎辅之,自号为帝。

诸葛亮强支病体,与诸人计议,忽有谯周至,便宣刘禅诏令,教诸葛亮以社稷为重,不必再战,可降魏军。诸将忿怒,扯住谯周,诸葛亮细问其事,谯周尽言。诸葛亮大怒,教武士将谯周推出斩了。左慈在侧道:“此必是魏军乱丞相军心,丞相不如早回汉中,以图后举!”诸葛亮叹道:“吾自觉身体沉重,恐命不久矣!恐吾之后,两川不保,吾自当先写兵书,传于伯约!”诸葛亮每日便在账内写书,令姜维在侧,姜维哭拜于地。姜维见诸葛亮病体日重,便问左慈:“先生可有救丞相之法?”左慈道:“贫道自有计!”

左慈进账,对诸葛亮道:“丞相如此操劳,贫道实不忍。丞相精通八卦之法,不如贫道授法,延丞相之寿!”诸葛亮叹道:“天数使然,乌角先生不可有违!”左慈苦劝,诸葛亮只得允诺。左慈密授诸葛亮祈禳之法,在账内点七盏灯,诸葛亮绕七灯步罡踏斗。左慈道:“以七日为限,若七日内,主灯不灭,丞相可延寿。”左慈又恐无药,自去寻野药去了。司马懿在营中多日,见汉军不出,便登高处,窥探汉军大营,望见主帐四周烟雾弥漫,诸军举七星旗走动。司马懿笑道:“孔明日夜操劳,必然患病。今他欲作法延寿,岂能瞒过我?”便令郭淮、庞会等如此行事。诸葛亮作法至第六夜,见主灯明亮,心中稍安,又有军报送至,诸葛亮只得先阅军报。忽听营外喊声四起,魏军轻骑往来冲突,姜维急至帐外,不敢入内,叫道:“魏军夜袭前营!”诸葛亮道:“此是魏军试探,汝可引兵出战,不可追赶!”姜维领命而出,诸葛亮坐于榻上,又急军国要事,夜风骤至,吹乱大帐,诸葛亮咳嗽数声,提笔再写兵书。过得多时,不觉双目昏花,渐渐睡去。

待天明时,左右唤醒诸葛亮。诸葛亮睁眼时,忽见主灯已灭,心中吃惊,叹道:“吾命休矣!”便卧于榻上,唤姜维、马忠至。诸葛亮指兵书而对姜维道:“吾平生所学,以著成书十三册。伯约可细心学之,不负吾望!吾死之后,不可挂孝,设疑兵退至汉中。”姜维泣而领命。诸葛亮又顾马忠道:“汝在南为将数载,多有功勋。可助伯约成事!”马忠哭道:“某敢不效死命?”诸葛亮口吐鲜血,指益州图本道:“益州广有钱粮,然山路崎岖,不能大举。汝等可保幼主,待司马懿与陆逊、公孙渊相争时,再出川进兵中原!”诸葛亮含泪而故,寿终四十八岁。姜维依诸葛亮遗令,不敢挂孝,在营中设疑兵,缓缓而退。左慈至军中,见诸葛亮已故,叹道:“孔明虽得其时,却未得明主!今孔明已故,四海又崩坏矣!”左慈不愿随军,飘然而去。司马懿见汉军退兵,遣庞会来追,又中了姜维伏兵,大败而归。过了数日,细作回报,蜀军尽挂孝而回,诸葛亮已病故军中。司马懿叹道:“诸葛亮天下奇才,只是违天时而动,吾不能及也!”诸将道:“诸葛亮既死,都督何不攻取汉中?”司马懿道:“我军若下西川,马超、陆逊、公孙渊再起相争,非吾所愿!今诸葛亮身故,川中未敢有图。”便留司马望、司马师等守陈仓各处关口,自提兵回长安去了。

汉军自退汉中,依诸葛亮遗愿,归葬于定军山。汉帝刘永谥诸葛亮为忠武侯,令举国挂孝。又封蒋琬为丞相、费祎为大司马、董允为侍中,三人总理国事。加姜维为骠骑将军,总领军马。马忠为车骑将军,留守汉中,为姜维之副。王平、向宠、关兴、张苞、李恢等皆有封赏。马谡闻诸葛亮将兵法授于姜维,心中不平,忧愤而亡。两川之民闻诸葛亮身故,数年征战不休,不堪徭役之重,四下扰乱。司马懿在洛阳闻刘永为帝,欲再乱川中人心,封刘禅为蜀王。刘禅前来道谢,司马懿却教宫女跳蜀舞,刘禅旧臣皆落泪,独刘禅自乐道:“此乐间,不思蜀也!”司马懿大笑:“纵有诸葛复生,岂能成事?”司马父子交结中原豪强,欲平定天下。时马超兵少,回至西凉,自号西凉王。公孙渊恐司马懿多诈,转至兖州屯兵。陆逊得荆州之地,欲进兵江东,以复吴国旧业。天下又起数路烽烟,不能安享太平。

其后数年,姜维尊诸葛亮遗命,数度出汉中北伐,却为邓艾所阻,不能取胜。川中旧臣多故,姜维连年出兵,国库空虚,川民扰乱,刘永亦非中兴之主,不能制之。司马懿稳居中原,先破公孙渊,尽复昔日疆土,除魏制而兴新制,豪族并士人多为司马所用。司马懿自号晋国,得精兵十余万,令邓艾、钟会两路伐西川。姜维自负全才,据守汉中并剑阁关。未料邓艾偷渡阴平,武侯之子诸葛瞻战死,晋军围住CD。刘永只得出降。姜维诈降钟会,欲图复国,却行事不密,为魏军所杀。蜀汉基业,尽数为晋所灭。后人以诗,单道其事:

玄德兴汉号枭雄,蜀道通天有卧龙。

吞魏灭吴图霸业,百战四方奏奇功。

后主败德遭横祸,司马再起连兵凶。

汉室危亡空留恨,千古共称武侯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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