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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家会猎淮南地 二虎相争庐江城

却说张辽夜战吴军,尽灭周泰、凌统之军,声势大振,韩当在寿春闻之,不由大怒,便点起大军,欲来合肥报仇。张辽请诸葛诞计议,诞展开图本,低声叹道:“将军虽胜周泰,然我军累战疲困,新降吴人又不心服,恐难敌韩当之军。今洛阳易主,众将惶恐,只宜坚守。”张辽道:“吾亦知晓利害,然吴中已生变故,吴军在淮南久矣,必不肯死战。可再思良策破之。”诸葛诞起身,踱步思索,忽道:“将军昔曾与关云长交厚,今何不请他来援?”张辽道:“蜀、吴两家已立盟书,图大魏疆土,云长在新野,如何来助吾?”诸葛诞笑道:“吾素知云长公心高气傲,视江东文武如草芥,昔有吕蒙白衣渡江之事,他必忌恨之。将军可修书于云长,激他进兵淮南,吴人闻之,必责他背盟,吾这里好取事!”张辽道:“若引蜀、吴两家相拼,如云长胜,吾可助他除吴贼。如吴军胜,吾则退云长之军!”诸葛诞道:“正合此计!”当下便急修书,遣心腹小校星夜急送新野,一面令诸葛诞坚守城池,自引五千军驻于城外,以为犄角之势。

时关公在新野休养,每日遣细作往合肥打探,初闻张辽夜战吴军,尽灭周泰、凌统,关公抚须大笑:“吾知吴狗无谋,为文远所败矣。”江东又有细作来,具言孙权误中计策,吴人多乱,关公笑道:“碧眼小儿,如此庸主,江东无人矣。”忽有人报合肥张辽有书信至,关公教放入,那小校送上张辽书信,但见信上道:

“大魏前将军张辽百拜蜀国大将军云长公麾下:近闻徐公明在新野为孟达贼子所害,云长公斩孟达以慰公明,愚拜谢之。今吴贼在合肥,愚虽小胜,然恐寡不敌众。愚不甘魏土为吴贼所得,昔多蒙云长公教诲,愚愿以死报先帝之恩。然淮南之地,广有粮草,可屯十万众,若吴贼得之,恐蜀主深恨,乞云长公自决之。”

关公览信毕,召马良入内商议,马良看了张辽书信,笑道:“此必是张辽在合肥势孤,故送来书信,激大将军进兵淮南,若如此进兵,却坏了汉吴两家盟约矣。”关公道:“不然。吴人素无信义,昔有周公瑾诓吾兄至南徐,以孙仲谋之妹嫁于兄长,后又施诡计欲害兄长。吕子明前阴欲袭我江陵,幸有子龙阻之。今合肥事急,张文远虽激吾进兵,却也有理,吴人若得淮南数郡,则可阻我军取江东。近闻江东多变故,孙仲谋大失民望,吾今以助战为名,取道淮水,进庐江城,观合肥两家争斗,再一鼓而下江东!”马良道:“如此军机大事,可报于洛阳知晓。”关公不悦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吾今奉兄长节钺,可自主军事。季常不必多言,可速去准备船只、粮草。”马良只得退下。不三日,关公令赵云主持荆州大事,自引一万五千精兵,关平、周仓、马良随军,五溪番王沙摩柯亦引五千番兵助战,集大小战船三百艘,取道淮水,东下庐江而来。

韩当行军之际,忽闻关公引军入淮水,投庐江而来,不数日即至。韩当大怒道:“关云长安敢如此?”丁奉劝道:“他以助战为名,进兵淮南,庐江与合肥只有六十里之遥。恐他与张辽有旧,阻我军进兵!”韩当道:“吾主与刘玄德有盟书,关某怎敢背盟?他素来轻视吾等,闻幼平新败,恐他来此夺淮南之地矣。吾先遣使责之,方好进兵!”韩当令围住合肥,一面遣使至庐江。关公引军取水路疾行,不三日便到庐江城外,太守拒不降,关公令沙摩柯攻打,那番兵极善攀爬,汉军筑起土城,一日便取庐江。众人方坐定,忽有吴军使节至,使节道:“未知蜀军来庐江何意?”关公笑而不答,马良道:“闻东吴在合肥战不利,我军特来相助!”使节又道:“吴王未请关将军相助,将军何来?”马良道:“张文远智勇兼备,恐东吴不敌,再损军马,吾等愿助义公取合肥,汝等勿疑!”使节方去了,将其言告之韩当,吴军众将咬牙切齿,便要起兵攻打庐江,韩当急止道:“关某世之虎将,不可力敌。我军新败,吴中多有变故,军心难安。合肥有张辽守把,急不可下。且请子瑜速遣援兵至。”早有细作报于张辽,张辽闻关公已夺庐江,召诸葛诞商议,张辽道:“今依公休之计,云长已至庐江,然如何教他与韩当厮杀?”诸葛诞道:“今三家大军具在淮南,不敢轻出。不如我军诈败,让出合肥,彼时云长与吴军必起相争,将军在引兵击之。”张辽喜道:“此计大妙!”

不三日,韩当军至合肥城下,望见关平亦引军至,魏军张虎出城迎战。两阵对圆,张虎大叫:“吾乃大国上将,吴贼谁来送死?”韩当两边丁奉、徐盛欲出马,韩当止住。但见汉军阵上,关平舞刀抢出,与张虎连斗二十余合,韩当叹道:“真虎父无犬子也!”关平见张虎力大,回马便走,张虎赶上,忽见关平转身回马杀来,正是“拖刀计”,张虎笑道:“汝这拖刀计,吾也会使得!”便架住关平大刀,再斗十余合,难分胜败。忽见合肥城头有火起,又见兵卒厮打,韩当望见,对丁奉、徐盛道:“此必是魏军内乱,不此时夺城,更待何时?”丁奉、徐盛急令众军抢城,这边张虎虚晃一刀,夺路而走。关平也望见吴军抢城,心下疑惑:“莫不有诈,吴军若得合肥,吾又违了父亲将令!”正踌躇间,韩当引军拦住关平道:“吾已取了合肥,汝可自回!”关平大怒,提刀上前交战,韩当虽年老,然亦是百战之将,敌住关平。吴军蚁附而上,打破城门,丁、徐二将杀入城内,却不见张辽,只教多安排擂木炮石。关平见合肥已为吴军所取,只得退去。关平遣心腹小校急报关公,关公闻报大怒,便要起兵,马良急劝:“张辽据守合肥十余载,如何弃之?他必然有诈谋,云长不可轻动!”关公道:“吾亦知文远有谋,只恨韩当贼子夺了合肥,吾却要复夺之!”马良又道:“若与吴国相敌,岂不违了盟约,将军宜三思!”关公不听,便教沙摩柯引番兵为前部,自引五千军出庐江,留马良守城。马良恐关公有失,急写数封书信,遣流星马急送洛阳。

且说韩当入合肥,闻报张辽不见,心中疑惑,教军士日夜巡查。忽探马报来,关公引军朝合肥来。韩当大惊,丁奉道:“关某虽来,合肥已为我军所取,他如何敢攻城,岂不违了两国盟约?”韩当道:“汝言差矣。若我军与蜀军交战,张辽必然杀出,吾等危矣。”正说间,人报关公军已至城下,韩当在城头喝道:“云长引兵到此,欲夺吾城池乎?”关公怒道:“汝东吴素无信义,吾来助汝等取城,汝等却相欺吾儿,趁乱夺城。汝等非张文远敌手,吾劝汝等速速退出此城!”韩当道:“合肥古属扬州,乃吾大吴疆土。为曹贼窃据,吾等来取,顺应天时,云长若要相逼,恐失两国盟好!”关公便要攻城,关平劝道:“我军若与吴军相斗,魏军袭我之后,如何抵挡?”沙摩柯在侧道:“将军不必忧虑。俺等番兵善掘土,俺引番兵在城下掘土,挖开墙角,大军可入矣。”关公道:“就依汝之言,若得胜,当得首功!”沙摩柯大喜,便引番兵掘土,关公遣五百悍卒相助,不一日,合肥四门外挖开数十地道,将近城边,丁奉巡城望见,大怒道:“蜀军欺吾等太甚!”便拈弓搭箭,朝城下射去,沙摩柯早望见,侧身闪过,口中笑道:“俺来和汝斗箭!”便唤番兵抬过两张硬弓,搭上利箭,那番王左右开弓,朝城头射去,丁奉躲闪不及,肩头早中,急拔出箭头时,见黑血涌出,情知有毒,昏觉于地。城上吴军大乱,番兵掘至城下,军士急报韩当。那韩当闻丁奉中箭,便教打开城门,引一千骁骑来斗番兵。沙摩柯手提铁蒺藜骨朵上马,须发张开,番兵舞起刀牌,往来跳跃,其势甚大。韩当直取沙摩柯,大战十余合,那番王有千斤之力,将韩当虎口震开,长刀落地。韩当部下副将急来救时,皆被番王杀败。徐盛挺枪出马,敌住番王,众人急救起韩当。两边正厮杀间,只听一声炮响,关公引军杀至,见吴军尽出,关公令擂鼓进兵,关平当先,跳下马来,手执腰刀、盾牌,随云梯队冲杀过去。关公喝道:“不取此城,吾誓不罢兵!”汉军士气大振,舍命攻城。

只见汉吴两军于城头内外厮杀三个时辰,吴军死命守城,汉军亦折损甚多,战至入夜时分,士卒多疲。忽见城头上人影晃动,吴军纷纷倒地,有一小将手提丁奉首级,高声笑道:“汝等中计矣,何不早退?”那人正是诸葛诞,原来他设计张虎诈败,自引数百细作伏于城中,闻汉军攻城,便自杀出,先斩了丁奉。吴军精兵尽出,守城士卒非魏军敌手,诸葛诞将丁奉首级抛下,大笑不止,城下韩当切齿道:“误中贼子奸计矣!”口吐鲜血不止,关公望见,怒道:“量此贼子,竟使诈谋,吾誓取城!”关平退回道:“士卒折损甚多,皆已疲惫,若强攻,有伤士气!”关公正欲发作,忽听城头诸葛诞笑道:“云长将军,汝自恃神勇,却不顾庐江城安危。”关公闻言,猛省道:“庐江危矣。”诸葛诞在城头放起号炮,黑夜中忽听无数铁骑奔来,纷纷大叫:“不要走了关羽!”关公只得令关平、周仓断后,自与沙摩柯退兵,也顾不得韩当。吴军军心大乱,魏军杀至,当先一将正是张虎,杀入吴军队中,早砍翻数个偏将。韩当怒气上冲,前来抵挡,不防张虎带住大刀,取背上硬弓,朝韩当射来,韩当力战多时,气力早衰,右臂中箭,不防座下马被魏军绊倒,众军齐举马刀砍杀,可怜韩当征战沙场三十余年,却死于无名后辈之手。徐盛只得收拾败兵,夺路而走。

却说马良自关公走后,日夜提防,忽报张辽引军至,马良身边无良将可用,只得坚守。关公恐庐江有失,急令回军,于路叹道:“悔不听季常之言,今有此败!”正行间,前队报魏军阻挡,尽打张辽旗号,关公亲自出马对敌。张辽望见关公,面容憔悴,汉军皆疲惫,便笑道:“自别云长公,已有十余载,今云长来淮南,却如此狼狈!”关公道:“文远别来无恙。汝施诈谋,赚得吾与东吴相拼,汝却袭其后。”张辽道:“自古兵不厌诈,云长孤军至此,恐难回矣。”关公美髯飘动,便欲出马,关平劝道:“父亲奔波多日,张辽欲激父亲出战,不可中计!”关公道:“吾儿可有良策?”关平道:“贼军必有轻骑袭吾后队,而张辽阻吾前队,如今我军疲惫,只宜坚守为上,再请马参军出城接应!”关公只得教众军接连车仗、盾牌为阵,忽有魏军张虎引轻骑至,与张辽合兵一处,四面如铁桶一般围住,关公叹道:“吾不听忠言,今死于此地矣。”欲知关公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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