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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深空中的怒吼·章七

奥尔特云,哈迪斯大区,距地球70,000AU。

奥尔特云是太阳系的边界,这里常年淤积着成千上外的冰冻天体、破碎的小行星,这里的温度无限接近于绝对零度(-273。15),在这种温度之下,绝大多数的能量运动都接近于静止,原子也停止运动。

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静静地悬浮着数千万计的冰冻天体,它们或大或小,小的只有几千克、几公里,大的却比冥王星还要大上不少。它们就这么保持着绝对缓慢的运行速度,在黑暗的虚空之中悬浮着。

而在视线之外,足足七万天文单位之外,才隐隐地透来了太阳微弱的一丝丝光芒,从这里向太阳看去,太阳也和那满天的繁星毫无差别了。

这里是太阳系的边缘,巨大而庞然的奥尔特云,被隶属于哈迪斯大区管辖,而哈迪斯大区则是太阳系内最为遥远的外星大区,首府位于围绕着冥王星运转的巨型太空城市“克莱德巨城”,这座巨城的名字来源于冥王星的发现者。

哈迪斯即为地狱中的冥王,而哈迪斯大区的边缘也确实就像是一处冥府。

“混账!!”

一条布满斑驳鳞片的巨大长尾横扫过去,将那些冰封的巨大星体抽成了碎片,它们相互撞击着四散迸碎,在寂静的深空之中扩散开去,在寂静的空间中冲荡出了数千万公里的巨大涟漪。

巨大的身躯盘伏在一处巨大的深空天体之上,那巨大的压力正压得这颗体积不逊于两颗月球的冰冻天体不断分崩瓦解,巨大的碎片不断崩离。

如果是有一个人类在这里见到了这一幕的话,恐怕他在那一瞬间就会疯癫而死吧?

那是一头狰狞无比的巨龙,身上布满了凹凸的骨刺,他的身躯之上分出了数百条脖颈,数百颗头颅表情各异,或狞笑或悠然或沉醉,几百颗头颅同时张嘴发声,分叉的舌头吐出又缩回,声音重重叠叠,响彻宇宙。

深空中并没有空气,所以无法传播声音。可是,深空中依旧存在着介质,比如说空间就是介质,巨龙的一颗颗头颅狞笑着发声,震动空间,空间发声震动,传递到同样足够阶位的的生物耳中就是声音。

在人类对太古诸族有限的认识记录之中,从未出现过如此强大的生物!他的强大已经脱离了现实的范畴,已经跨入了令人难以理解的领域,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人类中某些如同男人一般揣度的“太古诸族的秘密”,它们就是在这么不经意间展露在是人的眼间,令人颤粟着跪倒在地。

这,就是太古诸族的真正秘密!

“斯芬克斯!斯芬克斯!”百首巨龙的一百张面孔如同狂蛇一般交叠缠绕,都纷纷开口怒吼道:“给我出来,我要见你!”

“何事?”

一个平静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跨越数亿公里传递过来,在这片虚无而寒冷的空间之中炸响,一颗颗星体不由得纷纷摇晃不已。

“父神,还要沉睡多久?”

百首巨龙的数百只巨眼明灭不定,如同金色的熔岩一般流淌,开口问道。

“如果是问这件事情的话。那么,拉顿,我不知道。”

“不知道?”巨龙怒极而笑,狂暴的吐息甚至令这片空间都升温不少,“斯芬克斯,你可知昔日数万年前,那些猿猴。”

“那些可悲的弱小生物,当他们还在古陆之上行走的时候,神族来了,按照我们的观念,将他们的外貌改造,赋予了他们相对突出的脑容量。”

“在我们沉睡之后,就由他们,我们亲自自千万生命中选出来的奴仆,来代管我们的星球,建设我们的星球,在我们醒来时他们回来迎接我们。”

“然而,你们的规划似乎是错了,人类并没有走上我们预期的发展路线,或许这种弱小卑微的生物天生就有那么一点点可悲的野心吧?我们醒来的时候,他们,用战争来迎接我们,迎接他们的主人。”

“人类实在是太过狂妄、无知了,他们似乎并没有办好他们作为仆人的本职,我想知道。我很好奇,斯芬克斯,你们为什么还要与他们签订什么协议?为什么还要提供给他们基因样品?”

“我们把他们创造出来,为什么还要在他们的面前卑躬屈膝?”

“斯芬克斯,人类,太狂妄了,而你们,却还坐下来和他们谈判,划归属地?你们是吃素的么?还是万年来的沉睡把你们给睡傻了??”

“我已经忍不下去了。真的、真的忍不下去了。”

“你们把我放逐到深空中去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什么?告诉我原因。”

寂寥的空间中回荡着巨龙狂暴而充满毁灭性的意念,久久不息。

地球,亚细亚分区,华夏联邦,远东行省。

“谁?”

龙阖掂着手里的催泪弹,打算只要对方一不回应就迅速把它给丢出去,随后就是拔出抢来一通扫射。

“我、我,我是伍晴!”一个少女怯怯弱弱的声音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响起,说道。

“伍晴是谁啊,我认识吗?”

龙阖的左手揣起了枪支,拉动保险栓,充能的红点亮起,随即转变为绿色,指向了说话声音发出的地方,面无表情地说道:“站出来,双手抱头,蹲下,给我证实你的性别、面部特征。”

这次女孩的声音明显还带着哭腔,抽噎道:“难道、难道我还能使人妖不成吗?”说着,从龙阖的视线中,一个小女孩从角落里闪了出来,双手抱头,眼里还留着泪痕。

见状,龙阖偏了偏头,示意这个小女孩让她起来,收起了武器,说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少女给打断:“你变态啊你!别人怎么可能会。”

“任何事物都是呈概率比的。”龙阖悻悻地说道。被别人骂成变态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喂,你谁啊?偷渡的?可是如果你是偷渡的人的话,为什么又要往联邦的内陆赶呢?哦。差点忘了,东北环太平洋沿岸是太古诸族的属地。”

“从陆地上往北赶也是不能的,这样的话你还得越过外兴安岭防线,可是防线外面还是太古诸族啊,这么说你得先赶到内陆去,然后在南下或者是走西边偷渡对吗?啧啧。在海参崴这种现代化气息节奏紧张的地方混不下去?”

“不会吧?”他想到了这里,自嘲地用手拍了拍脑袋,无奈笑笑道:“以你这种姿色,怎么可能会混不下去呢?应该会有很多人。”

“咚!”

龙阖的话还没说完就飞了出去,整个人砸碎了一个小型的货箱,而那个刚刚还眼角含泪委屈着哭泣不已的小姑娘,此刻却飞扑上来一把夺过了他的武器,用枪口压着他的下颚,恶狠狠地说道:“贱人!!”

“呵呵。”龙阖面色尴尬地伸手把枪的保险“咔擦”一声关闭,勉强爬了起来,说道:“我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的。”

“哼!”少女冷哼一声,说道:“还算有点诚意。”她侧身让了开来让龙阖起来,龙阖揉着额头爬了起来还没站稳,只见那少女转头走了几步就又转过头来,直接就把他的枪摔在了他的脸上:“还你的枪!”

“我呲!”龙阖的那一声粗口还没爆出来,就被那一枪托摔在了脸上,又倒在了地上,“你妈。”

少女在嗓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叉腰看着倒在地上揉脸的龙阖,一头长发飘扬,怎么看都是那么的英姿飒爽,只是觉得仿佛一股劲风扑面一般。

“问我是谁?”少女指着从地上扶墙站起的龙阖,挑眉道:“你有这个资格么?告诉你,本小姐才不是什么混不下去想要偷渡的难民!也不是什么变性的人妖!”

“没错没错,你不是。”龙阖一脸怨气地敷衍道:“大小姐你这是上哪?啊不,上哪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小姐我们就当这一切从没发生过行吗?我躺我的货箱,你就继续爱干嘛都行。”

他现在也就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去做的,就当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大家都各安其事,管对方是干啥的,就这样子算了。然而,那位大小姐却不这么想。

“你想得美!”少女的眉毛微蹙,显然是怒了:“你吓我的那一下就这么完了是吧?还有!刚才你和那个谁的通话,我可是一字不漏的全部听进去了!”

“噢,我呲你大爷。”闻言,龙阖顿时抚额。

他明白,此刻事情已经是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下去了,面对着这个明显是身份不明的大小姐,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应付方法。

“你刚刚打我的那两下难道还没能够补偿我吓你吗?”龙阖无奈地对少女说道:“再说了,那个人说的那些我也不太懂。”

“别撒谎了,你以为本小姐不看报纸的是吗?你就是那个刺杀奥里锡多的那谁是吧?”少女的眉宇微挑,得意洋洋地说道:“什么弃子啊、追杀啊、重要啊什么的虽然不太懂,但是听着就显得很刺激呢。”

“刺激个什么啊。”龙阖无奈地挽救着欲颓的局势,补救着说道:“相信我我只是去养老的啊,那些东西其实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那些什么麻烦事罢了,不,主要是,管你啥事咧?”

“本小姐感兴趣啊,所以就可以去了啊。”少女呵呵笑道:“主要是本小姐看那个奥里锡多也不太爽,这次看到他狼狈地滚回了长春心里就是倍儿爽。”

龙阖被这姑娘的话惊得眉毛一跳,心说我擦嘞我还就真的没办法了。

少女的眉宇弯弯,眨了眨眼睛,盯着一脸纠结的龙阖,心中顿时是暗暗高兴,心说总算不枉本小姐专门套出来一趟。总算能够掏出点乐子来了。

“认识一下啊,”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说道:“我叫伍晴,那你呢?”

没错,自从看了那则新闻以来至今,“龙阙”她却从来都没有很认真地记住过,所以现在她打算要再重新好好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个粟色头发的少年。

“我?我叫龙阖,”龙阖微微迟疑了一下,把手伸到了背后擦了擦,随即伸了出来,与少女我了握手。他笑了笑,说道:“然后,拜拜。”

说罢,他反手为爪,一把锁住了少女,伍晴迅速意识到了危险,但却也无从反抗,他刚刚伸手到背后看似是要擦汗,其实却悄悄掏出了一件武器出来,那是一个短小而精悍的注射器,他轻轻地把针头推进一点,再拔出,伍晴就迅速混到在了他的怀里。

随后,龙阖弯腰把少女放在了原先的货仓角落里,还体贴地从背包里脱下了一件大衣为伍晴盖上,悠悠说道:“还你之前两下。”

他又迅速反过身来,把需要的东西全部都统统归类放好装包,又迅速再把货箱的盖子移开,跳入,反过来改好锁住。整个货仓就又再度重新陷入了漆黑之中。龙阖藏身在货箱的黑暗中,心率渐渐降低,进入了伪装状态:“鬼要你一起跟过来啊。”

列车的上面一层,地面微微晃动,广播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本次动车还有三分钟进入下一站-波西耶特,请有所需要的乘客迅速做好准备。”

联邦,海参崴。

林望面无表情地停了车,随手拔了车的启动插件,随后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展现在他面前则是极为辉煌的一幕。

“林先生是吗?家族调用的路段监控已经看到您了。”

“您一路过来的路上,拥挤的路段也已经被沿路疏通了,希望我们做的这些您还满意。”

林望不置与否地登上了台阶,眼下,他正在一段海底隧道里面,而沿着海底隧道斜斜向着地下延伸的巨大高楼大厦却着实将他给镇住了。

在巨大的玻璃幕笼罩之下,是温度适宜的乡间风格的田园别墅,另一边则是郁郁葱葱的荔枝林,此外还有不少中西合璧的园林、后现代风格的种种建筑。

林望沉默了良久,抬眼看了看那个一身休闲服装正在挑逗女孩的文森特少爷,心中开始默默猜测了起来,龙阖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认识文森特的。

“哟嚯,林兄啊。”文森特快步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呵呵笑道:“这个,实在对不起,本来说好的家族里的长辈要来见见您,可是呢。”

“不用说了,我猜得到。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是吗?”林望伸手制止了文森特继续说下去,说道。

“没错。”文森特有些哀叹道:“虽然您是我兄弟的兄弟,不过,您也不必这么沮丧,毕竟我们家族是做生意的人嘛,总不免要为了利益而干这干那,很烦,可是,我也没办法。”

林望也只得点了点头,他确实也是理解文森特家族的做法的,毕竟,这件事情要是换成是他也保不准会这么去做。

“您可是基因融合的少数人啊。”文森特说着说着突然面露崇拜之色,悠悠地说道:“哪像我啊,虽然也是基因变异,方向是速度、敏捷方面的,可是,我却没办法基因融合啊,谁叫我没那潜质呢?基因融合这种亿万选一的比例我可是搞不定,哪像你,哪像龙兄。”

“你也别太失望。总会行的,那个文森特你们家族的实力不是很强吗?”

林望尴尬良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文森特少爷,就只好这么说了。

“强也不行啊,我爷爷就我这么一个孙子,貌似还蛮疼我的,搞不定就是搞不定,不要让孙子去涉险什么的。”文森特少爷快步走上,不知是吃了什么药似的这人居然还有点感怀,要是让龙阖看见的话肯定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人就是这样子,才见面的人就愿意对他谈露心扉,该说这是一种交际手段好呢,还是一种本性?

没错,在基因技术日益进步的现在,人类先是把那些有益于人类的动物某一个方面的基因植入遗传序列之中,后代之中就会出现相应的动物机能,比如说速度、精神、力量等等,同时,抗癌、寿命什么的都有了显著的提高。

而越优良的基因的后代就会相应地聪明、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久而久之,当后代基因变异已经变成常事了以后,这个家族就变成了贵族,因为为人类的整个大基因库贡献了优良的基因,所以就有了不少特权,经商免税啊什么的。

而贫民,就越发的贫民,不再有出头之日,永远落后这个时代一线。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状,贵族、贫民的整体差距越来越明显,而且是从本质上的差距,这种差距是难以弥补的。

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状,“纯人类主义者”的病态社会理论就是建立于这一基础之上的。

至于另一拨人,则又宣称说这是自然界极为正常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者只能够被淘汰掉,只有这样,人类才能继续强大下去。

平民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出现后代是变异者,只不过,可能性太小小太小了。

而在变异者中,又有少数部分是有机会融合基因的,融合太古诸族的基因,获取部分他们的能力,这就被称之为融合者,比例又是千万挑一。有一部分的太古诸族与人类签订了协议,人类从而获得了他们的基因样本,这才得以有融合者的出现。

“像你这种人,可不是千里挑一的吗?”文森他少爷激动地说道:“哪里像我啊。家族中的长辈认为你没有利用价值,但是出于朋友身份,我却觉得你的潜力不止这样,绝对是一支潜力股啊!!”

“我要向父亲他们证明,他们是错的!”

文森特少爷拉着林望的手,真诚无比地说道。

“呃。我也许并没有。”

善良朴实无比的林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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