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看着王大浩,笑了。
王大浩问道:“笑什么?”
“突然觉得你还不错。”苏云问:“你认识秦文吗?”
王大浩的回答听让苏云意外:“认识,他是个好学生。”
苏云问:“你认识?”
“是啊,他追求过叶文丽,算是同行,还是同志?”王大浩笑着说,“他也被叶文丽拒绝了,我心里挺开心的,觉得自己还不错。”
“有意思吗?”
“没有意思。”王大浩说,“自己开心就好。”
闲谈了几句,苏云告别了王大浩。她的心被一些淡淡的哀伤包围着,好似淡淡的薄雾,却很顽固,再光艳的太阳也化不去那淡淡的薄雾。
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着,苏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大四了。“毕业生”这三个笼罩在心头,她有些惨戚戚的情绪,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校园。逛了一圈,她发现校园有很多地方自己都没有去过,然而自己就要离开了。为了四年的光阴哀伤,却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离别。这四年,唯一深刻的不是宿舍的情谊,不是睿智慈爱的老师,不是自己多么自豪的学业,而是那个如梦魇一般存在的林福。现在,他也想梦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有时候,她很怀疑他真的已经消失了,总觉得他会如当初一样再次出现,搅乱她的人生。
走着走着,苏云走进了教师办公区。这些人很少,没有几个门是开着的。她想到了林祥。田甜出现在公司,她很意外。她原本的印象觉得林福、林颖和林祥是关系很好的一家人。她感到好笑,林家也没有免于内斗。如今,她也卷入了林家的内斗。林贵,那个深爱的孩子,送给了她这一切的悲伤和幸运。现在,她却觉得一无所有。曾经的骄傲和努力,她想要变得强大,仍旧是自己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活。
生活看似很简单,又很复杂。想要理清也很简单,想要一劳永逸地梳理好生活却很艰难。苏云突然想到林祥也许也被田甜弄得一团糟。她笑了。即便是海归,面对现实,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否则也不会一直不露面,她想,笑着。
生活是什么?好像就是这乱七八糟的一切。
苏云去了面馆。小小的面馆被卷入了舆论的漩涡,虽然已经关了门,挂上了“停业”两个大字,可是墙上门上这么快就有了留言。苏云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特意到此一游的人,心里笑着。她鄙视这些关心别人事情的人。这件事对他们无关痛痒,却特意来关注围观。可这些人却自豪地代表了大众。
苏云摇摇头,回到家里。苏磊和林颖在客厅里坐着。很安静,两个人坐着,只是苏磊看着窗户,林颖看着他。苏云觉得小小的客厅里充满了忧伤:一个爱与不爱的悲剧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苏磊开口说道:“我和林颖决定结婚了。”说完,他默默地起身,打开门出去了。
苏云望着林颖,问道:“真的。”
林颖笑了,点点头,说道:“真的,只不过他还有半句没有说。”
“那半句是什么?”
“最多五年,必须离婚。”林颖笑着说。
“你答应了?”
林颖没有丝毫的悲伤,反问道:“为什么不答应?下个月一号,结婚。”
苏云问:“还有八天?这么快?”
林颖做到苏云身边,贴近了说:“你喊不喊我妈妈?”
苏云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颖笑问:“你怀疑什么?”
“我爸,怎么会?”
林颖笑道:“结婚只是结婚。”
苏云看着林颖,揽她在怀里,说道:“别这么卑微地爱下去了,求你了。”
林颖却说:“我真的爱他。”
苏云立刻无话可说了。想要说的话,她也可以说很多很多,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可以让一个人坚强面对全世界的,只有爱情和理想。她还能说什么呢?不爱一个人,可以举出这个人很多优点。一旦爱上一个人,却说不出他的任何优点。
“不为我高兴吗?”
苏云紧紧地盯着林颖,真的没从她的脸上发现任何的忧虑和悲伤。她问:“如果以后真的离婚,你的人生就毁了。”
林颖反问:“你不觉得我的人生早就毁了吗?”
苏云就亲了林颖一下,说道:“我祝福你,亲爱的。”
林颖高兴地说:“谢谢好闺女。”
夜晚,回到林贵的房间,苏云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一片空白了。过去的一切都淡了,如果选择忘记,那么她的人生好像一片空白:没有恋爱,没有成功,没有家庭,没有工作。她深深地困惑:自己的人生究竟怎样度过?
欲哭无泪。
如果交易一直下去,林福还在恨着她,折磨着她,她还是在忍受着欺压,也许人生还有内容,会比现在有更实在的感觉。
她笑了,问自己:“你贱吗?”
她会时常问自己:“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人生的各种问题时常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个世界不是谁的世界,而是大家的世界。
敲门声响起来。苏云在虚无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她过去打开门,闯进类两个男子,抓住了她的两条胳膊,把她摁在了墙上。苏云看着周显光和田甜走进来,觉得这两个人很可笑。
周显光和田甜坐在沙发上,苏云还在摁在墙上,两条胳膊如同被钉在了墙上。
苏云冷笑:“你们觉得这样就能得逞?除非你们杀了我,我一定会报警。”
田甜一愣,又笑了:“我们既然敢来,就不怕你报警。”
苏云微笑:“你们杀了我最好。”
周显光笑道:“我们还真不知道代董事长的继女是你。你爸爸真的是好手段。”
苏云淡淡地笑了,说道:“我觉得你们两个傻子现在住手还有条活路。等到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可什么都晚了。”
田甜笑问:“是吗?你觉得你还是乖乖听话。”
苏云说道:“那些钱我不会要,但是谁给我的我会还给谁。你们肯定一分钱都得不到。”
周显光拿出来一个玻璃瓶,放在茶几上,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你喝下去,会无声无息地就死了。不会有人追查你的死因,你是自杀。我还要告诉你一句,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苏云反问。
“根据财务部小孙提供的消息,你就是林福的情妇。还一个堕落的女大学生的故事。并且,这个堕落的大学生还和林福董事长的亲弟弟有关系。”周显光笑着说。
田甜看着苏云在笑。
苏云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一样,不知道如何回答。
田甜笑道:“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林福不是给你妈治病吗?你以身相许,他又给了你爸一个厂长的职位。然后人生竟然那么巧,林颖又深爱着你爸。你爸出了问题,通了窟窿,林福又来帮你爸抹平。现在林颖要和你爸结婚,我真搞不懂,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云欲哭无泪。真的很难说清楚。这都是那个该死的林福!报应吗?
周显光起身到了苏云面前,问道:“你们真是好乱啊!”他捏着苏云的脸,“以后怎么办?”
苏云瞪着周显光,笑了。她说:“随你们怎么办,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你们一分钱也得不到。这是我的报应,将来你们也会有你们的报应。”
田甜笑了,笑得很放肆,问道:“我们的报应来不来还不一定,反正你们的报应,过几天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
苏云也笑了,笑得凄楚,闭上了眼睛。泪水流出来,她已经不打算再说一句话。
然而这时,门突然打开了。来的人是老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