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内,铁牛族老面对二十四名猴人战士,只觉内心无比苦涩。乌牛部传承至今已经十五代了,历代族老费尽心机只为将这支香火传承下去,可惜传到今日,乌牛部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后辈们心中已经没有了对乌牛部的那份归属感,区区几顿饱食就能让他们背弃族名转投他部,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无奈的悲哀。
牛山惊恐的发现铁牛族老眼中居然流下了两行热泪,这可是他这三十多年生涯中首次发现的奇事。铁年族老一生刚强,平常展现在人面前的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硬汉形象,何曾在人面前流下过一滴眼泪?可是现在他却哭了,而且是泪流满面地哭了。
嘭地一声响,牛山重重跪倒在铁牛族老面前,惊慌失措地忏悔道:“我等不肖,竟然惹族老伤心若此,真是罪该万死!”
周围的猴人战士见状也纷纷跪下请罪,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既然长老都哭了,那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铁牛族老声音哽咽自顾自地喃喃道:“我这个族老当得不称职啊,对不起孩子们啊,害得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现在他们要投入别得部落了,乌牛部几百年的传承就要在我手中断掉了,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众战士这回倒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不愿我等加入大佛部,那你说一声不就得了,我们也没有非得加入大佛部不可啊,有必要哭吗?
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的部落战士并没有多少种族和家国之分,在他们朴素的价值观中,吃饱穿暖是第一位的,他们可不在乎自己是大佛部还是乌牛部或者是其它什么部落的人,部落名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存在什么名节问题。
铁牛族老一看战士们反应不大,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心里郁闷不已,三思之后他决定来招儿狠的。
“既然你们的心里已经没有乌牛部了,那乌牛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这个族老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眼不见心不烦,我还是死了算了,省得在你们面前碍眼。”
他颤巍巍在站起来,眼睛四处寻摸了一遍,视死如归地喊道:“都让开,谁也别拦着我,今天我就撞死在这堵墙上算了!”
铁牛族老作势就往战士们身后的那面墙冲去,根本无视跪在他面前的战士们。
战士们哪能眼睁睁地看着族老撞死在自己面前啊,跪在地上的乌山张开双臂一个熊抱,就将铁牛族老死死在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身小力弱的老头那里有力气挣开虎背熊腰的猴人战士的手臂,再加上他本来也就是作作样子而已,所以当时的场面就成了铁牛族老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让我去死,别拦着我”这句话,张牙舞爪地向着墙面冲,却一步也动不了的滑稽景象。
“挣扎”了半天,铁牛族老似乎累了,干脆坐在地上号淘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你们为什么还拦着我,为什么不让我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一大群糙汉子们也不知道怎么劝人,只能圈成一个圈子将铁牛族老围在中间,防止他寻短见,然后呆呆地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哭。
装模作样的哭了半天,还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铁牛族老也觉得甚是没意思,于是干脆就不哭了,他决定换个方式。
铁牛族老环顾四周,向战士们问话,“你们是不是不想让我死?”
战士们点头称是。
“那你们愿意发誓一辈子做乌牛部的人,至死不渝吗?”
“愿意,愿意。”
“以后有人再劝你们加入大佛部或者其他什么部落,你们会不会告诉他们‘生是乌牛部人死是乌牛部鬼’这句话?”
“会。”
“好吧,那就都站起来吧,跟着我一起发誓。”
“我是一个光荣的乌牛部人,这一辈子生是乌牛部的人,死是乌牛部的鬼,绝不会背叛乌牛部加入别的部落,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
带着众人发完誓,铁牛族老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又成了众战士心目中熟悉的族老,文长老的策反计划彻底失败了。
带着战士们在工器间盘桓了七天的时间,人人混了一套装备之后,铁牛族老带着众位战士返回了乌牛部,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乌牛部的实力将会发生质变。当然,铁牛族老更在意的或许还是思想政治教育,“生是乌牛人,死是乌牛鬼。”这句话很可能会成为乌牛部人的口头禅。
经过一个半月的蓄势,大佛部联合乌牛部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清巢行动,目标直指音山市南郊的变异野猪怪和北郊的变异牛怪(也就是乌牛部东北的铁甲龙吼),最终目的是清除音山市周边的所有凶兽,为探索音山市外地区扩大两部的生存空间做准备。
这次的行动代号为“雷霆”,意喻以雷霆之力涤荡乾坤。大佛部出动能战之士三百名,乌牛部出动猴人战士一百名,合计四百名战士。另有战车四十辆,每辆战车装备床弩六架,一窝蜂六架,投石机三台,喷火器三台,合计共有床弩和一窝蜂各二百四十架,投石机和喷火器各一百二十台。
战士精悍,武器强悍,这算得上音山市区域内目前为止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了。
出发前王蜂和铁牛族老联合主持拜将仪式,震天的大鼓声和悠长的号角声中,两人的祷告声随着香炉内的青烟直冲天际,“诸天神佛,听我祈祷:凶兽残暴,虐我子民,蛮荒人种,十不存一。今有人族大佛部和乌牛部奋起抗争,誓杀凶兽,还我人族朗朗乾坤,望诸神佛保佑!……”
葛玉郎登坛拜将全权负责这次行动,掌握生杀大权,令出一门,任何人不得有异议,直到此次行动结束为止。
音山市南郊,距变异野猪怪巢穴一里处,七只成年野猪怪和五只小野猪怪组成的小队正在悠闲地拱着雪堆寻找食物,完全没有注意到死神的脚步已经悄悄临近了。
百米外厚厚的雪层里二十架床弩悄然组成了一个包围圈,将这十二只野猪团团围住,六十点寒光四射的弩尖已然对准了猎物。
一声催命的尖利竹哨声乍然响起,正在低头拱雪的变异野猪们顿时惊觉,可惜已经太迟了。
木锤敲在机括上,六十支姆指粗的弩箭已经离弦,嗖嗖地破空声响动,百米的距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伴随着卟卟地箭矢入体声和野猪们的惨叫声,这次狩猎行动已然达到了高潮。
一轮覆盖式的弩箭打击已经将野猪团伙重创,既使有好运的没伤到要害没有当场毙命的野猪,那也只剩下一口气了,想再逞凶已经有心无力了。
这种场景在十二个不同的地方持续上演着,一点一点地消耗着变异野猪怪的数量优势。葛玉郎借鉴了古时的游击运动战术,充分发挥了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弱势敌人的战术思想,避开变异野猪的主群,集中力量打掉小队的猪群,一点点地磨去变异野猪的数量优势。
值得表扬的是乌牛部的猴人战士,他们似乎就是为战斗而生,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们就掌握了这种战斗方式的精髓,总是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抓住合适的机会一击而中,效率比普通人类还要高出一成。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过血腥暴力了,总是拿根棍子死命地敲,那怕是已经死透了的野猪也逃不过一顿棍子,搞得尸体血肉模糊,几成一堆碎肉。与他们搭档的人类战士实在受不了那种场面,纷纷请求调离。
葛玉郎找猴人战士们谈话,却被告之他们一直就是这样狩猎的,不把猎物彻底打死,怎么能放心,万一它们临死反扑伤了人,可就不好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有理有据,葛玉郎竟无法反驳。
没办法,只好让他们自行组队,刚开始时葛玉郎还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些猴人可不像大佛部的战士那样受过专门的训练,他们对团队合作和武器操作都不太熟练,万一出现大的伤亡就不好了,没法向铁牛族老交待啊。
暗中跟着一支猴人猎队观察了一整天之后,葛玉郎知道自己的关心有些多余了。猴人战士们性格虽然比较耿直,但是并不代表他们脑子笨,甚至在战斗直觉方面,他们的潜力还要远远高于普通人类。
这支狩猎队只在第一次单独设伏时出了点纰漏,伏击点的位置选得有点近了,导至猎物过早察觉,床弩没有达到预期的战果,五只残存的变异野猪怪发狂似的冲向了陷阱外的猴人战士。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二十名猴人战士在运动中将五只变异野猪团团围住,一套疯魔棍阵施展开来,漫天的棍影之中,五只变异野猪怪只来得及惨叫了一两声,然后就被打成了混沌肉馅。
葛玉郎不得不承认,场面确实是太过血腥了,一般人还真适应不了。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猴人战士的实力,他们完全有能力自力更生,不需要太过操心。
历时半月,狩猎队共剿灭一千多头变异野猪,南郊猪巢内只剩下不到六百头,它们要么龟缩在巢**不再出头,要么一起活动,战士们已经找不到各个击破的机会了。
摆在葛玉郎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就此退走,放松变异野猪的防备,过一段时间后再来。二是展开决战,和猪群硬捍一场,以狩猎队现在的实力来看,战胜是不用质疑的,但是难免会出现伤亡,而伤亡却正是葛玉郎犹豫不决的地方,人数太少实在损失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