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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冰湖凝岩

白天病房中的那个老婆婆,睡在另一个卧室里。或许是人老了,觉少,睡到半夜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想到儿子不知何故,就算那个愣头小伙子有天大的不是,也不应该私自控制他人人身自由啊,何况只是看了一眼……想着想着,就再也躺不住了。老婆婆起身来到厨房,地上却是空无一人,不禁自语道:“跑了好啊!省得老婆子我帮忙了!”

魏素如见这么晚了,皇甫泽还没有回来,想给他打个电话,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皇甫泽的号码。年轻人有点个人自由时间的也属正常,可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一直难以入睡!不知过了多久,魏素如终于听见敲门声了,她连忙起身开门……

皇甫泽脱困后,本想一走了之,又担心连累到魏老师,便偷偷潜回了魏素如住所。

“老师,我闯祸了!”魏素如开了门后,见皇甫泽气喘吁吁地说道。

“嗯?怎么啦?你闯什么祸了?”魏素如连忙关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闯了什么祸了,总之,不管任何人向你打听我,你可千万别说认识我,这样会连累你的,千万要记住了!”皇甫泽说完门也不进,便转身离开。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魏素如追问道。

“放心吧,老师,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

天凉夜长,今夜星辰今夜风,幸福的人都睡得很安稳,谁会在街上闲逛到零点零一分。告别了魏素如,皇甫泽一个人在夜里游走,只有路灯陪伴着他,偶尔从身旁一闪而过的出租车还要反衬他的落魄孤独,有的空车甚至会停下来出言提醒:小兄弟,你去哪里……

是啊,我该去哪里呢?皇甫泽走累了,坐在某个路灯下,边想边掏出了手机,竟可悲的发现,无人可联系。他脑海里开始疯狂想念一个人,并思念欲成疾:你知道吗,自你走后,我瞒着所有人,把你囚禁在我的梦里。我曾去到你的城市,走过你走过的街道,想象着与你相遇在某个拐角,然后轻轻地道上一句“好久不见”……

皇甫泽随手拨弄着手机里的相册,试图把脑海中刘莲的模样打印成照片放在手机屏幕上,然一切都是妄想。手机相册里除了昨天买手机时,他顺手试拍了一张普通的街景外,再无其它。

突然,皇甫泽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精光,他看到照片中街景后面的墙上写着一则招工启事,急招水电工数名,后面是一串号码。皇甫泽此刻就像是半个身子已陷入沼泽里,而这个电话号码如同从天而降的一根救命草。他想也没想,便拨了出去!在等待对方接通的时候,皇甫泽又突然意识到:这会不会又是一次铤而走险,就像甘丹那样,还有这么晚打电话合适吗!

就在皇甫泽准备挂掉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国贸附近的一处豪华套房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把他的双腿搭在桌子边上,剑眉紧皱,假寐养神!男人身旁站着一位拥有一头银白色如同瀑布般的长发的老者,再看其容颜,竟是年轻人的模样,没有一丝皱纹,古怪得紧,哪里像老人。这位“老人”与那当官的男人是发小,早年间,在一次最危机惊险的时刻,他替那位当官的扛下了所有的罪名,上演了一出完美的李代桃僵的戏!后来那位当官的用尽各种手段把他从狱中捞了出来。“老人”出狱后,不问世事,醉心于玄学,以至于头发数月内全白,但只要那位当官的遇到什么疑难问题,他仍会出谋划策,指点在旁。而那位当官的更是对他信任有加,并为了掩饰其身份,尊称他一声“智伯”!

“智伯,快一个月了,可有那小子的消息?”那当官的男人放下了腿,突然开口问道。

“是啊,马上一个月了,那小子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了踪迹。据我们调查,包岩坚称自己不认识那人,说当时自己在熟睡,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另外从医院方面,我们查到了一个姓魏的护士,据她交代,那个送水的人是她在路边救的一个乞丐…!”

全身被绑,门外又有人把守,他是怎么逃脱的,还有那块可怕的玉佩,想起来就浑身打颤,以及我私自做的亲子报告…难道我真的多疑了!那当官的背过身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送水?乞丐?倒是真能掩饰身份。算了!这人不简单,不用再找了,若是他有敌意,迟早会再露面的!”

两人正在交谈,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人。谁这么大胆,那当官的就要发火,一看来人,只能对身旁的智伯低声说道:“你先出去吧,一会把阿昌叫来!”

“儿啊,听说你在满世界找当日送水的那个愣头小伙子,多大点事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啊!不用找了,那人是我放的!”来人一进来就说道!

“你放的?”当官的恍然惊道。

“对,是我放的。还有,那个大学生,你打算怎么安排?她毕竟是孩子的妈妈!”

“放心吧!我的母亲大人!她说想去昆明散散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待老婆婆满意地离开后,早就候在门外的严大昌才进来。

……

包岩手里拿着一张明早飞往昆明的机票,听说那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可那儿没有该有的人,纵然春暖花开,又当如何。她把机票揉成一团丢弃后,打车去到了某个校园,那是她曾经无限憧憬的一方净土,为了这片净土,如今更是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包岩凝望有时,长叹一声,不再停留。不知不觉间,她又去了那日与皇甫泽吻别的那个窗口下,包岩抬头向上看去,似乎看到了皇甫泽正双手抓着绳索,脚登墙面,一点一点往下溜!她伸出双手去接,结果却是自己的左手碰到了右手,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包岩又长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给皇甫泽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写着:那日借拂尘之际,我在你上衣侧面口袋里放了一张银行卡,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里面有…有一些钱,我过年不回去了,你帮我把这些钱取出来转交给我妈妈看病用,她肝脏不好!千言万语,尽归无语…明年相遇!接着,包岩又给皇甫泽QQ里发了一个群帐号,并自言自语道:“这是我最后唯一能做的了,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包岩在窗下驻足了很久,终将离开,她最后辗转到了地安门外大街,沿着一个巨大的人工湖,落寞地走啊走……眼前碧瓦红砖,处处酒楼歌台、音肆作坊,但这一切热闹与她无关!

后海有树的院子,夏代有工的玉,此时此刻的云,二十来岁的你。这是冯唐所说的可遇不可求的事!而对于二十岁的包岩来说,皇甫泽就是她可遇不可求的,既然不可求,为何又遇见!她知道她的痴情感动不了一个心有所属的人,伤害她的不是对方的绝情,而是自己心存幻想的坚持。可是除了坚持,她还能做些什么,现在竟连这份坚持的资格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能支撑着她坚持走完剩下的孤独漫长的时光!

嘈杂渐息,柳枝止摆,夜深了,人静了,不知疲倦的包岩终于在后海的某处停了下来。这片元大都时期的古老水域,京城一切浮华从这里开始,谁又会看到,冰冷的湖面倒映着包岩孤单悲寂的身影。突然,岸上的身与水里的影重合在了一起!湖面上泛起了阵阵涟漪里,好像有一千只纸鹤在翩翩起舞……

在这样的一个写着思念的夜晚,一只只纤巧的纸鹤,在冰冷的湖面上仿佛有了生命!薄薄的轻羽,又如何能载动主人写尽一生的牵绊。折一千只纸鹤,结一千个心愿,传说中的心与心能够重逢……或者她与他的故事,在无边的黑暗里,在某个遥不可及的角落,一定有着一种神奇而又悲悯的力量,微笑地关注着世间的一切吧!……然而可笑的是,潜伏在黑暗中的人,却是跟踪了一路的严诚昌!

“大晚上的,瞎跑什么,你不嫌累,我还嫌折腾呢……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动手!”暗中的严诚昌,待水面风平浪静后,发出了一声抱怨,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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