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走在去官府的路上,感觉自己有些像行尸走肉,因为关于和贾昔禾在一起的美好憧憬,是未知数的后话,所以林若满脑子充斥着渔刀派逃跑的事情,心想:“贾昔禾,你真是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脑子里乱糟糟的林若,好在在给扳指的这件事上,很顺利。刚走到门口便看见了齐仁果。林若只说了:“这是脏物,我也不敢要。”齐仁果便心领神会的,如宝贝一般的拿回了家。
林若又去找孟婴,和他说:“要是有确切的消息,齐县令走了,你去枫鞭派的时候,给我捎个信。别问我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和你说。”
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孟婴充满好奇的眼光暗淡下来:“成。不过,我看你面色不是很好。”林若说:“不就是因为渔刀派那些事吗。”孟婴开解道:“你也不用愁成这样,我想也就是把你官方承认的掌门撤了,能怎样啊!”说完,还洋溢起了幸福的笑脸。
林若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我可要走了,看你这样幸福的人,真可气。”
回家后,林若躺在炕上,不愿动弹,还说了一句:“没事不要惹我。”躺了半天,感到脑子清凉多了,就想到:“纪昭有没有把话,捎到呢。”
贾昔禾站在渔刀派中心地带的一座凉亭中。纪昭找到他:“少主,在望景呢?”贾昔禾说:“景是没什么好望的,只是再不看就看不见了。你以后不要叫我少主了,我现在听你叫我少主,好像和你差一辈似得。”
“我还没当上掌门呢!”
贾昔禾转过身来:“和林若谈的怎么样了?”纪昭说:“林若答应了,但是她把我的扳指拿走了。”又说了一下详情:“我现在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受了骗一样,我真需要把扳指给她吗?”
贾昔禾笑说:“大家要是知道了这事,你把林若的理由和大家说说,看大家能否认可,就知道你用不用给她扳指了。”
“林若说的,不管怎样,她还是喜欢,现在的自己。”
听了这话,贾昔禾又喜又悲,又酸楚又幸福。
纪昭说:“我去找个更好的扳指,你和我一起去。渔刀派现钱虽然不多了,可还有那么多宝贝呢!既然没钱了,也穿帮了,真要好好地筹划用它们了。”
“一起去,最后再望望它们。”
渔刀派的人们,不管是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都要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你真想和我们一起走?”傅霄问完,还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菜。傅雯还是不自然地握紧了筷子。苏紫故意装傻:“是问我吗?”傅霄笑说:“你不想走也要和我走,谁让你有个当掌门的哥哥。”
这时傅雯接话:“当然要走了,在路上我可比苏紫有用,你们还能吃上我做的好吃的。”傅霄说:“我直说吧。以你的情况,你要是不想走,哥想办法,让你留下来。”
傅雯自己也不知晓,是不在乎谭弌了,还是觉得自己留下,谭弌也不会来找她了,迟疑了一会儿:“人尽可夫,可家人是换不了的。”
傅霄说:“你这是打哪来的理论。苏紫嫁我和嫁别人能一样吗?”苏紫说:“少在那臭美!傅雯,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傅雯其实已决定,没什么好再犹豫的,便说:“我走。”
如往日一样,清早起来,林若衣裳穿好,下炕把头发先简单一绾,弄盆水洗脸。
弯下腰,用手往脸上泼水,然后是手与脸的摩擦。没摩擦几下,林若闻到一股血腥味,睁眼一看,水有些泛红,一滴血从鼻孔中流出。
“鼻子出血了?”林若心想:“我上火了?多大点事啊!昨天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有些不知所措。这是迄今为止接受的重要级别最高的任务。可到了晚上,也没觉得堵心,睡得也挺香。我是因为什么呢?是要和我的两个徒弟分开。我应该感叹,终于要分开了,不用管他俩了。怕大家看清自己的真面目,好像谁不知道似的。危险,谁让是现在这个局势呢。是因为渔刀派临了,还要扯上自己,可自己也不是无辜的。还是害怕了,我还能腾出心思害怕呢。想这些干嘛?我应该做点什么才对吧!做点什么呢?”
林若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撑着盆边,望着越来越红的水。又一滴血,滴入水中,不必搅动,自会丝丝缕缕,融入水中。
“师傅,你鼻子出血了。”叶五平说。林若平静地说:“给我拿张纸。”叶述说:“这都是血水了。”林若把鼻子堵好:“这才掺了多少血,顶多就是一盆红水,你们知道真要是一盆血,是什么样的吗?”
叶述和叶五平看着那盆水,想象着都是血的画面,还真有点害怕了。
等到从血和水的事情里面抽离出来后,叶述和叶五平意识到,这是有什么事吧!林若便把事情说了,说的时候,尽量往喜事上靠,但也不想骗她亲爱的徒弟,笑说:“我就是去和贾昔禾开始新的生活,不愿意带上你们两个碍事。等到条件允许了,就回来看你们。”
叶五平问:“等到条件允许了,我们还能和师傅生活在一起吗?”林若不晓得未来会怎样,何时会结束,便说:“可以,但到了那时,可能你们都大了,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了。”
二位叶同学一听,条件允许,不知是何时,立即失去了愉快的心情。要和师傅分开,只要此事不变,此刻还能有什么所谓好消息,让两人高兴起来。
林若问:“你们今天还能好好上学了吗?”叶述和叶五平摇摇头。
“提点精神。”林若说:“今天还是要好好上学,还要保密。我帮渔刀派之后,对你们也会有牵累,驻地怎么安排也不知道,你们上学就上到渔刀派逃跑的前一天。今天的课真是听不进去,就想想你们最近所要思考的问题,以后。”
二位叶同学怀着思考人生大问题的态度上学去了,两人一走。伊丽华便说:“林若,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林若自然知晓,自己也无法抚平伊丽华心中的伤痕,可仍然想留下她。
伊丽华今天没有起来练早功,直到现在衣裳也没穿好,头发也是凌乱的,裹着被在炕上坐着,事不关己的冷笑一声:“我只能答应保密,那个让我爱恨交织的渔刀派,我也不希望那里的人全都那么惨。但让我接任这个挨千刀的破掌门,我是不会干的。伊斧派现在只能用存在来形容,你走了之后,伊斧派连名誉也扫地了。我也在渔刀派呆过,还有我的那些破事,你觉得我会留下来吗?”
林若坐在炕沿:“现在我只说一点。你爹那么一个希望伊斧派兴旺发达的人,你除非和他的观点,背道而驰,要不然你多少还是会受些影响吧。”
沉默良久,伊丽华轻笑一声,开口说:“我很后悔,身心俱疲!算是从渔刀派逃了出来。结果刚出来就被人抓住,又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现如今晓得,只要等着就好。只要等着,很快就能出来了。”
林若笑说:“你可以这样想。以一己之力,跑出渔刀派不说,倘若还当上了伊斧派的掌门,这是一个多么励志的故事。”
伊丽华抿嘴一笑:“按你的思路,你的故事也很励志。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姑娘,在渔刀派隐忍蛰伏,重建了伊斧派。假使伊斧派真的能继续下去,不管你是有多大的争议,你也是接续了伊斧派的人。”
林若笑说:“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就要飘了。要是续写伊斧派的历史,咱们两个互相吹捧,就行了。”伊丽华说:“那你怎么说我那段风流往事?我要是个名人,这事最能让人记住。”林若说:“那就显得更加励志了。既然事已至此,你没准就因为这样,便可以冲破世俗的枷锁,干出一番事业。”
伊丽华说:“你太坏了,我觉得你刚才那话,应该是妓院老鸨说的吧。你应该和我说,渔刀派问你我是谁的时候,你保护了我。还有你爹娘的伤病,是我爹当掌门的时候造成的。”
话语归于平和。林若说:“说那些都没用,我希望你自己想留下来。但是看在那些事的份上,你能留到我走之后吗?”伊丽华说:“成啊!我也要看看最后那场戏,再说我也怕你,再把我绑起来。不对,你是不是有后招啊!”
林若说:“我会尽量想办法。不过,我不会再劝你留下了。我走了也就管不了了,这些日子,你别给我添事就成了。”
此刻,有人敲门。伊丽华起床。林若把屋门一关,出去开门。
见孟婴笑容灿烂,林若赶紧问:“有消息了?”孟婴神秘兮兮地说:“齐县令,今天天没亮,就走了。”
林若迎来一件舒心事:“谢谢!”而后,要把门关上。孟婴挡着门:“先别关门,我帮你打听事,打听完。卸磨就杀驴,过河就拆桥。”林若说:“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事不用你打听,顶多晚知道,不会不知道。你去打听,应该没几个人知道这事吧。”
孟婴平时也就传递传递消息,知道点小道消息,至于真有什么内部消息,他是不知道的。去打听此事时,别人还惊讶于,他是如何知道的。孟婴一笑:“我明白了,我应该谢谢你。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不会和齐县令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吧!”
林若笑说:“几面之缘都算多说,能有什么关系。”孟婴想想也是,便说:“我记得前段时间齐县令还问起过你,确实丝毫也不了解你。林若说:“齐县令问起我时,你应该没说我什么坏话吧,谢谢了。”
孟婴说:“咱们别谢来谢去的了,齐县令可能是觉得你,不是纯粹的渔刀派人,可能会左右摇摆。”
林若一听,心想:“大多数人现在都不知道齐县令为什么走,保密工作做得挺好。那我的俩徒弟,怎么能打听出来呢?齐仁果也不是乱说话的人?难道是因为时间不足,齐县令对我赌了一把。”
孟婴见无事,便要走了,刚一转身,林若脑子一转:“你想加入伊斧派吗?”孟婴立即转身:“可以呀。可你平白无故的,不会让我加入伊斧派吧。”
林若望了望门外也无他人,压低声音说:“我要出事了,没法在驻地混了,这点别出去说。伊丽华能不能留下,还有变数。我希望,你能把伊丽华留下,这便成了。我只能给你在伊斧派的话语权。”
孟婴点了点头。林若说:“中午过来吃饭,我正式宣布一下。”
苏野庭手中已有了渔刀派下的战书,也晓得了渔刀派的暗示:“提前把我们抓起来吧!要不让我们死的太惨。”
对此暗示,苏野庭没有当真,心想:“就算渔刀派假意落败,束手就擒。驻地的这些人哪能看住渔刀派那些人。”不过,还是要接招的,看看渔刀派什么意思。苏野庭也想到了,渔刀派会跑。也派人去渔刀派周边观察了,可渔刀派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也没发现什么。这封战书,也确实让苏野庭削弱了,对跑这一点的预计。
总之,苏野庭和其他人的反应,基本在渔刀派的预料内。“此事有蹊跷。”但又不知道渔刀派的阴谋诡计。处理渔刀派的官员,让驻地的人员好好呆着,苏野庭只好让大家留心点。
在孟婴来之前,林若告诉叶述和叶五平,还是要小心说话。二位叶同学情绪不高,也不太想说话。
孟婴穿着稍显正式,严肃正经的过来了。饭菜也已经准备好,大家围坐在炕桌前。
林若正式地说:“吃饭之前,我来宣布一下,从此刻开始,孟婴就是伊斧派的一员。”孟婴带动其他人鼓掌,淅沥沥的掌声之后。林若接茬说:“下面说一下,孟婴在伊斧派的权限。孟婴在伊斧派只有说话的权利,我来情景模拟一下,省得他滥用权利。比如说伊斧派以后有什么事,孟婴大摇大摆的过来,在那瞎说八道的,你们就让他说,大不了你们走,不听了。”
“停。”孟婴绷不住了,又如平日一样:“有你怎么说话的吗?什么叫大不了你们走,不听了。”
林若说:“你有说的权利,别人也有不听的权利。再说,你也是枫鞭派的。我要是不在这里了,你想干什么都成啊!”
孟婴说:“太过高估我了,伊斧派的人,很好糊弄吗?伊丽华都能从渔刀派跑出来。”伊丽华说:“别夸我,你还身兼两个门派呢。”
“两个门派加一起,一共不到十个人。”孟婴话完,大家都自嘲式的笑了起来。伊丽华更是笑中带泪:“吃饭吧。”
孟婴一看这桌菜,单看摆盘就很专业。一尝,味道也不错,便问:“这菜谁做的?”林若说:“我师姐做的。虽然是和傅雯在一个地方学习厨艺,但伊丽华可是那里最好的师傅亲授。”
孟婴像捡到宝一样:“你当我婚宴主厨吧。”伊丽华有些诧异:“找我做婚宴?不觉晦气吗?”孟婴完全无所谓:“那有什么的!大不了,我给你做一场法事,消除晦气。”
林若问:“你和郭钦已经确定什么时候举行婚礼了?”
“其实还没有。我们决定还是等渔刀派目前这个事结束之后再说。而且郭钦说,倘若这事结局太惨,婚礼就不办了。你觉得我们的婚礼还能办呢?”孟婴真诚地看着林若。
林若说:“举行婚礼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孟婴问:“还有补充吗?”
“没有。”
饭后,孟婴去联络一下同门。和伊丽华说当他婚宴主厨的事情。伊丽华不耐烦:“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在驻地了。”孟婴说:“你真要走,那就更要给我做婚宴了。我也不是让你免费帮我,我会给你工钱的。你走也需要路费吧!”
“你是那头儿的呀?”
“你想让我是那头儿的?”
伊丽华觉出是在试探她,便说:“你愿意是那头儿的就是那头儿的。我走的时候,就拿伊斧派的钱,怎么着啊?”
孟婴对二位叶同学就直接多了:“林若要出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不知道。”孟婴说:“撒谎就不好了。你们要是不知道,情绪怎么如此低落?”
“知道也不能告诉你。”随后,两人挤出一丝微笑,什么也不说了。
什么也没问出来,孟婴就出了屋。林若见他,便说:“切磋武功那天,伊丽华就可能走。”
“你能不能和我深入的说一下。我有职业病,你这样我很难受。”孟婴话中,有一丝逼问,还有一丝恳求。”
林若说:“你有职业病,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孟婴立即问:“知道什么?”
是指齐县令走的原因,林若当然是不能说了,停顿片刻,缓缓启齿:“我不敢说。倘若因为我,弄出了什么事情,怕我不能承受。”孟婴作罢:“好吧,我不问了。”
林若笑说:“那就好。”此刻的这笑容好似未来什么都不会发生。孟婴真是想问林若,你是不是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