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脸上眼泪如豆子般大地划过脸颊，苍白的雪唇微微颤抖，耳畔响起的凯旋曲像是讽刺到了极点。
席位上的大臣不成文雅地比划着拳头，头上的官帽如同无根的浮萍不知轻重，遥坐在最左边的司马乾哈哈的大笑，脸上的红酡像火红的太阳映着我的眼睛有些疼痛。
他指着娘亲肆意地大笑，不知向一旁的大臣说的什么，纷纷点头斥笑，前仰后合，酒水倒地满是，那几道笑声响彻在宫殿里，雨声里，像是狠狠地打了娘亲一个耳光。
娘亲哑然不语，滚热的泪水在眼眶打转，颤抖的雪唇抿下一口酒。
所有人，都没有走，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对皇室的一个阴谋，当知道所有的一切时，已经晚了。
雨依旧再下，血腥像是华丽的篇章，记载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琴韵一直在弦上拨弄，配着奸臣的笑声好生的悲凉，四足桌上的酒又凉了，娘亲泪水始终在眼眶打滚，未曾落下。
我望着四足桌后那堵墙上的壁画，黄金色的龙鳞，冷傲的仰着头颅，俯冲云霄，就像曾经的父皇一样，威风凛凛，黄金玄甲，不可战胜的人皇。
我拭了拭眼角，眼泪润湿了袖角，很热。
娘亲忽而笑了起来，嘴边弯起的弧度很凄凉，像是黄昏下最后的余光，努力地使自己的眸子平静，款款地站了起来，面挂微笑，看上去极为端庄。
我和姐姐对视了一眼，眸子里尽是数不尽的平静，像是漆黑的夜空，嘴角微微上扬，……我们都做好了祭国的准备。
娘亲的步伐很稳，施落而不乏优雅，站在冗长的华贵红毯上，宫殿的中央，一双惹人心疼的眼睛落在屋檐下的雨帘上。
一身素白的衣裳，……像是准备好了的未亡人。
座落的大臣们都笑了，弹奏的琴女也笑了，手指尖的凯旋曲是为敌军弹奏，她微微抬起的眸子看向娘亲，碳黑素的柳眉横斜着，鄙夷的味道漫上眉梢。
我放下的酒杯微微用力，酒水震了震溢了出来，残留在唇边的酒水依旧有血腥的味道，我看了看弹奏的琴女，忽然间很想有杀了她的冲动。
她的目光向我瞥过来，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意味深长。
“大家都看一看，哈哈，破落的小婆娘，倒有几分姿色，等我们跟了大周国，让周祭祀将这娘们赠予我们玩乐，众兄说可好？”酒席上的靠左第三个，面相极为猥琐头顶有点秃，正是平日里掩饰极高的木祭祀，父皇待他正如亲兄弟。
席位上发出阵阵的笑声，污秽不堪的语句在空中被挑起，一旁的大臣连忙颔首倒酒称是，满面通红的脸皮上，褶皱像是写满了奸臣两个字。
娘亲忽而笑了起来，声音格外的刺耳，大臣们看着她，也陪她笑了起来。
娘亲的手搭在石柱上，石柱子镌刻的凤首仰天直啸，栩栩如生。
席位下笑声一片，前仰后合，笑声肆意地刺耳，“哈哈，叶慕他已经死了，就死在白羊宫，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有皇室的血脉，哈哈，周大人都算好了，叶家最纯正的血脉在你女儿叶白蛾那一代已经死绝了，就凭你……”
娘亲没有说话，唇还是那么煞白，她从发髻上取下一簪子，刺破右手上的静脉，血从脉部缓缓流下，很慢很慢，一滴落下，滴在柱子上，一刹那，刺眼的光芒从柱子里漫开，一阵凤鸣的唳声响彻整个宫殿。
顿然间，我和姐姐都笑了，席位上一片哑然呆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