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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卓玛找茬—断子绝孙(十六)

葛贡鞑宁想起启蒙上师曾对自己说过的一段关于《般若经》的经解:“实际上,无论是信奉佛法的人向诸佛祈请、向诸佛顶礼,向能将千百亿化身、无量等虚空同时存在一微尘上的佛陀顶礼,向能将十方化为一方的诸佛顶礼、祈请;还是不相信佛法的人说这些都是虚妄的迷信。这里就现象的本质而言,无所谓信还是不信,也无所谓对还是不对,也无所谓恶还是不恶。就如同我们谈论一件事物的大小时,你说这是小的,别人可拿一个更小的来告诉你原来那个小的是大的,由此可知,小和大只是一种相对概念,并没有真正所谓的大和小存在。你认为你的决断是最好的,别人有可能用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决策证明你的决断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这里没有所谓大或小的,也没有什么好的或更好的,而是我们本身秉持的大和小、好与更好的观想辨别与执著,使我们常常被自己的执念所束缚。尤其是当我们置身与陌生的困境和绝境时,由于心神不宁、神思涣散而使我们对事物的辨识往往会产生致命的错觉,这也就是佛家历来视为大忌的所谓魂不守舍魔由心生”。

葛贡鞑宁强忍住内心虚燥疲弱的感觉,勉强吟诵起玄奘大师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这段经文的概略意思是“透过心量广大的通达智慧,而超脱世俗困苦的根本途径”。“摩诃”是指无边无际的大、心量广大的意思。比喻宇宙万物大自然之间的规律与特质,约略相当于中国传统文化指称的道与广义的命;“般若”为梵语音译,指通达妙智慧;“波罗”为梵语音译,指到彼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有解脱挂碍的意思;“蜜多”为梵语音译,意为无极。可联想比如蜜蜂采花酿蜜,能融合众多不同来源成分而归纳为一;“心”指根本、核心、精髓。一方面表示内容所探讨的主体重心,另一方面也表示全篇经文内容的重要性;“经”的字义是线、路、径,引申为经典。代表前人走过的路途、独特而深入的经历或见解,借口述语言或文字记载来传承后世,以供人们做为参考指引。

也不知吟诵了几百上千遍,葛贡鞑宁的心境逐渐平和起来,经脉中的精髓气机似乎也被缓缓催动着开始了大周天的周而复始循环,四肢百骸的疲软无力也稍稍恢复了几成,随着精气神的凝聚,葛贡鞑宁终于想起阴阳玉珏的功能,从驮马坐靠的夹层里取出玉珏合握于双掌的手心,一边呐呐诵吟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边催动阴阳玉珏透出的气蕴与体内的气机相融合,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体内的血脉运行不断受阻,手三阳、足三阴、会阴均存阻塞现象,肝木虚而脾土瘀,心火旺而肾水弱,按中医五行的说法就是木应克土而未能克土,水应克火而未能克火,这是典型的肾中毒病状,如若不是体内常年修练的佛家藏密大圆满功德气机强盛,加上阴阳玉珏具有较强的去邪毒功能,只怕自己早就命丧荒原了。葛贡鞑宁暗自感慨,怪不得藏传经论中总是说:“佛说八万四千法门中,般若法门最为殊胜。”倘若不是借般若法门之力因势利导,自己恐怕不明不白地就一命归西了!此时的葛贡鞑宁虽然身中剧毒,体弱力虚,但灵台清明,神智炯炯,他重新对脱困的走行方向作了判定,发觉自己的行进方向偏向了东南,而自己本来的决定是向东经巴岭、买玛再折转向北回归藏北贡达拉嘎寺。幸亏葛贡鞑宁及时发现并调整了回归方向,否则他很可能会沿着东南方向到达班戈,最后还是得向北重新深入藏北无人区回归贡达拉嘎寺,问题是这个延误至少是十五天以上,而以他虚弱不堪的身体和勉强运行的功力肯定无法封住体内剧毒的扩散,恐怕还未等到他返回贡达拉嘎寺就一命呜呼了。更可怕的是葛贡鞑宁并不知道这种剧毒对自己生命构成的巨大威胁。当他千辛万苦拼命挣扎着返回贡达拉嘎寺时,还未通过沼泽区就已经晕死在马背上过去,如果不是这匹仅存的老驮马把他驼回了寺庙。。

葛贡鞑宁醒过来已是十几天以后,上师告诉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佛慈悲!你竟然能醒过来!”后来他才知道,巴桑甲布给自己下的毒中那种叫白泥坤的毒石粉是由几十味中草药配伍而成,能够明显辨别的就有马兜铃、蒽醌、雄黄、朱砂、阿片(鸦片)、甘草、泽泻、板蓝根、柴胡、夏枯草、苍耳子、厚朴、生半夏、益母草、天花粉、钩藤、细辛、朱砂莲等十八种。为了解葛贡鞑宁的毒,师尊不惜以身试药,好在这副毒药虽然配伍繁杂,但按中医五味的分类几乎都是寒辛之类,以固本培元为基,以温补微泄润阳的方法虽然挽救了葛贡鞑宁的生命,也不会影响他日后功力的恢复,但由于毒药的成分过于阴寒,在其体内又盘桓日久,对他的肾脏造成了不可逆的巨大损伤,使葛贡鞑宁永久性地失去了男性功能。换句通俗的话说,他已不能修习藏传佛教密宗的双修大法,也不能繁衍子嗣,他断子绝孙了。当葛贡鞑宁从师尊口中得知这个噩耗时,他首先想到的是松赞德吉拉姆公主,他知道她的家族传统有直系血统必须能繁衍子嗣的宗族戒律,无论与公与私他都不应该再考虑与松赞德吉拉姆公主的婚姻。可一想到不能与自己心爱的姑娘双宿双飞共修佛法,他就心如刀绞。而且师尊告诫他,由于宁玛派红教的传统教规虽然允许僧人婚娶,但绝不允许与苯教有牵连的人联姻,贡达拉嘎这一旁支却历来未遵循这一戒令,其崇尚大一统的离经叛道之举一直受到各教派的诟病和非议,甚至受到了断子绝孙的诅咒,故此事只能秘而不宣,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不可更改的师训!葛贡鞑宁绝望地恳求师尊能否让他对松赞德吉拉姆公主解释实情,师尊淡淡地回复道:“护法无妨,撇清无门!”言毕甩袖而去。葛贡鞑宁的心碎成了八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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