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缤纷的会展广场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夹杂着惊慌的猜测纷纷从四面八方传到萧明的耳朵里。
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萧明立刻掏出手机,打开自带的手电筒。一时间,昏暗的场地中顿时亮起点点或明或暗的灯光,闪耀不停。
萧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瑞雯,而一直在旁边的瑞雯却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到还是跑别处去了。萧明轻轻地喊了两声,声音却淹没在周围的噪杂中。
而此时,瑞雯正脚下生风的朝位于地下室的秘密通道赶去。
她没有带任何照明工具,却能走的四平八稳,目标明确。这其中的原因一来是她早就既熟了通往地下室的路径,甚至连各个路口之间相距的步数都事先计算好了。二来则是她身为刺客后天训练出的本领——远超常人的夜视能力。在别人看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瑞雯却能看到周围大致的轮廓。
人类在黑暗中有着本能的恐惧,会下意识的聚集在一起。因此,会场周围的游客们追寻着手机灯光的疏密程度,不由自主地向中心靠拢过来。瑞雯走到会展场地边缘的时候,周围早就没了人影。
看到这一幕,瑞雯觉得极大有利于与自己的行动。只是她好奇,为什么卡特琳娜就如此断定企鹅公司的高管一定会走秘密通道撤离呢?
卡特琳娜没说,她也没问。反正对这事儿就不太热衷,也许在她看来,自己只是在帮忙还人情罢了,并不是和卡特琳娜携手‘干一番大事’。
轻车熟路地,瑞雯很快到了所谓的汇合地点。按照计划,泰隆会在这里等着她。
一片蒙蒙的昏黑中,瑞雯什么都看不清,但她还是在靠近的时候本能得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泰隆,别来无恙啊。”瑞雯皱起眉头,低声说道,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你比计划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半分钟。”
黑暗中传来泰隆特有的阴沉声音。
瑞雯心想泰隆还是老样子,对卡特琳娜下达的任务必然一丝不苟的执行。从他的语气中,明显能听出对自己迟到的不满。
“我们的任务只是在此埋伏,并没有规定必须准时。”瑞雯辩驳道。
黑暗中沉默了一会,泰隆说道:“执行任务时心不在焉可是刺客的大忌。”
瑞雯心中一颤,不客气道:“同伴间的不信任更是刺客的大忌。”
泰隆这次不说话了,最好显然在口才机变方面他并不擅长。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好自为之,殿下如此重用你,不要让她失望。”
瑞雯不再吭声,随后把自己隐藏进黑暗中。
……
另一路,卡特琳娜已经从供电配置室悄悄地离开了。她关闭了体育馆的总闸,为了防止有人来检查开将房门反锁,把钥匙用力地扔到了看不见的角落。而看守供电设备的两个工人早被敲晕了过去,倒在房间里不省人事。
“姐姐……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小安妮站在走廊外,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屋里奇怪的沉闷撞击声惊慌失措。
“别怕。”卡特琳娜解决完屋里的事情,幽灵一般轻盈地走到安妮身边,伸手摸着她的小脑袋。
“姐姐!”安妮一把抓住她的手,语气紧张道:“这里怎么这么黑啊!”
卡特琳娜顿了顿,在黑暗中不露痕迹的抽出了早已储存好镇静剂的注射器。
手指在轻轻颤抖,预示着内心的纠结与不忍。最终,卡特琳娜下定狠心,蹲下身子,安慰安妮道:“因为停电了呀,对了,安妮,你不是召唤火焰么?”
说话的同时,卡特琳娜将注射器轻轻推入安妮稚嫩的手臂。果真如大头所说,注射的感觉在紧张的氛围中被极大的淡化了,安妮竟没有一丝的察觉。
“可是……”安妮犹豫道:“瑞雯姐姐一直要求我绝对不能使用魔法。”
为了避免安妮无法控制魔法而被反噬,瑞雯一直要求她禁止使用魔法。但现在为了计划的成功,不得不去骗她。
“这里这么黑,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你把火焰召唤出来,我们一起去找瑞文姐姐好不好?”
小安妮想了想,说了声‘好吧’,便乖乖地抬起手臂。
卡特琳娜顿时紧张起来。
‘呼’!
在安妮短暂的冥想中,一缕火苗滕然在手心升起,照亮了黑暗的地下室,陈旧斑驳的墙壁天花板顿时笼罩在一片惨淡的火红中。
那团火焰像只小精灵一样在安妮的手掌中跳跃着。她回头看了看卡特琳娜,轻笑道:“走吧,我们去找……”
话说到一半,安妮脸色一变,顿时满是惊恐。
只见她手里的火焰骤然膨胀,显然脱离了安妮的控制。
“姐姐!我……”安妮急忙紧握拳头,想要收回火焰,然而一股黑色的气体却从手中喷涌而出,顺着手臂向上蔓延。安妮吓得花容失色,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卡特琳娜求助,然而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股黑气已经蔓延到脖颈,慢慢地将她的意识吞噬。
卡特琳娜心中隐隐作痛,看来,安妮又一次失控了。
黑气中的安妮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变成了那晚水坝上四处纵火的小恶魔,漆黑的瞳孔闪耀着血红的火光,诡异之际。
下一秒,黑气猛然暴涨,变成了一层类似熔岩的盔甲,覆盖在安妮周围。
卡特琳娜仿佛置身熔炉,她早就有所防备的撤退到远处,并用事先准备好的湿毛巾遮住口鼻。
这一次,安妮比上一次失控更加可怕,她完全失去了意识,甚至连提伯斯的名字都不呼喊了,抬手轰出一个又一个火球,摧毁她能看到的一切事物……
很快,地下室陷入一片火海中。
卡特琳娜被浓烟呛得几乎快要睁不开眼,她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而安妮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大头的计划出现了失误?卡特琳娜不禁想到,看着周围越发浓郁的黑烟和蔓延交织的火焰,卡特琳娜有些不知所措了。
再这样下去,这里将会变成一片火海。
卡特琳娜咬咬牙,决定再等等。
忽然,安妮释放火焰的动作慢了下来。卡特琳娜看到她小小的身子开始变得迟钝,周围的熔岩铠甲迅速剥落。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小安妮身上的黑气迅速散去,漆黑的眸子也缓缓闭上。突然身子一软,向下倒去。
早就冲过去的卡特琳娜在安妮倒地前接住了她,抱起来就朝外面出去……
……
萧明在会场转了两圈,依旧没有找到瑞雯,想到之前瑞雯每次联系不上的时候总会出事,萧明立刻给她打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盲音,萧明估计她一定又是没带电话。瑞雯对于这个现代人的必需品——手机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萧明不提醒她总会忘记带上。
就在这时,体育馆的火灾报警器骤然打鸣,响彻整个空间。
人群愣了一下,随后爆发出一阵有一阵的惊呼声。大家在黑暗中没了方向,往哪跑的都有,一时间人挤人人撞人,到处都是怒骂声,惨叫声,哭泣声,抱怨声。
萧明被人群挤得脚不沾地,几欲摔倒。他心中一惊,之前看到新闻里报道的踩踏事故,人群在惊慌中你推我桑特别容易出事,一旦摔倒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被活活踩死。
看着墙上的火灾报警器呜呜直鸣,却没有看到丝毫的火灾迹象,萧明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乱挤,应该是误报,没有火灾!”
然而他的声音淹没在噪杂的混乱声中,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大家依旧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有几个被挤倒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旁边的人拉他一把。但在黑暗中根本没人留意脚下。
胡文钦在几个保镖的保护下,得以在人潮中站稳身子。他怒喝了几声,想要制止混乱的人群,但毫无效果。刚才突然的停电就让他觉得有一丝异常,拨打配电室的电话又是无人接听,于是立刻派了一个保安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还没等来回复,火灾报警器又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胡文钦第一个反应就是配电室出事儿了。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当初举办会展前曾派人仔细的检查了一边体育馆所有的设备状况,配电室的电路设备检修正常,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出事呢?
他来不及去细想这些,就算配电室因为短路起火了,完全在控制之内。他现在首要任务是安抚这些慌乱的人群。配电室在地下,就算着火也烧不死人,可这里就不一样了。如此庞大的人群一旦失去控制,互相踩踏,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就在这时,胡文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是那个派出去的保安的号码,立刻接通了。
保安在电话里鬼哭狼嚎一般。
“火!大火!”
胡文钦脸色一变,捂住另一边耳朵,喝道:“什么火!?”
“全都是火,整个地下室全烧着了!”
胡文钦浑身一颤,隐约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硫磺混杂的焦炭味,每呼吸一次都能明显的感受到气味变得浓烈许多。
胡文钦把手机一扔,毫不犹豫地对保安喊道:“快走!去一楼的秘密通道!”
几个保安围城一堵人墙,对挡在周围的游客一顿拳打脚踢,硬是挤出了人群,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竭尽全力地朝体育馆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