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来这几天，你都有在努力练功。”师傅无瑕子满意地对着未明师弟说道。
未明作了一个笑脸，收回掌势。在旁的阿棘则收起太乙刀剑，赫然瞪眼，‘啐’声而道：“不过就有那么一点小进步就得意洋洋了？没出息。”
话音刚落，青袍一闪，师傅扬手往阿棘的后脑勺暴扣一顿，完全不给阿棘顶嘴的时间，口中便大骂道：“你这兔崽子就是这样对你师弟说话的？也没个师兄的榜样！就凭未明儿的天赋和努力，假以时日必定能和你这兔崽子比肩！”
一听，阿棘脸庞的神色阴晴不定，不必多想，他必定是被师傅的一番话气着了，向来争强好胜的他怎能忍耐有人能比得上他？无可忍耐，他气得向师傅怒呛：
“啐！就凭这个到处闲逛的小子？我……”未将话说完，阿棘再次被师傅暴打，惹得在旁观看的未明笑了又笑。
“兔崽子还敢闪了！”那胡子都吹了起来，阿棘只将眉目一横，别头不视之，不予理会，老人大怒，又无可奈何。阿棘倒是恶狠狠地瞪着未明，眼神凶煞万分，使得未明立即收起笑容，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那里。
无奈一笑，我上前拍拍师傅的背，温言道：“师傅就别生气了。阿棘，快来向师傅道个歉。”
阿棘一如往常地‘哼’了一声，怨恨犹在。他高傲地撇过嘴，不愿理睬，转身离去。
“这孩子……”师傅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又向未明说道：“对不起，未明。阿棘他不是有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未明眨了眨眼，身后的马尾随着他摇头甩了又甩，轻声言道：“不用紧，大师兄。二师兄一向来都是这样的，我可没放在心上呢！”他朝我笑着。
“你没放在心上就好。”我望了一眼远去的阿棘，幽幽说道。
“咱们不说二师兄了。大师兄，那头驴子呢？”他问道。他指的驴子是数日之前，无意中来到逍遥谷的驴子，那驴子全身棕黑，又颇具灵性。此驴因老胡赏了它一点青草后便成天赖在这里不走了，任凭威吓也无法将之驱走，只能任由它在这里自由走动。
“方才我在老胡的打铁房旁瞧见那驴子。怎了？”
“就想骑骑它。”未明的目光露出了一丝狡黠。说完，他便奔往老胡的打铁房。
我急忙唤他：“诶，师弟！那头驴可还没被驯服呢！”
未明边跑着边答：“没事的！”
因未明好玩的个性，我不禁一叹，连忙跟了上去，免得出什么岔子。
一路沿着百花盛放的山岭，二人抵达了老胡的打铁房外，里头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飞焰将屋内映得通明。炙热的气流滚滚而来，老胡显然是在铸造兵器。
那头驴正悠闲悠哉地站在那儿。
未明慢步上前，不愿惊动它，贴近之后，他单手顺着驴子的毛发，温柔地摸下。他眼神柔和地看着那头驴子，手里抓起了一把湿润的绿草，朝驴嘴了送去。
那驴子对未明的存在似是爱理不理，可灵动的双眼一见手中的绿草，绒绒黑耳轻轻拍动，叼走了绿草，送进嘴里咀嚼。
未明嘻嘻笑着，对我说道：“大师兄，你看着。”
只见他扬起了沾染了泥的草鞋，往上一跨，马尾一甩，便坐在了那头驴的背上。那驴只嘶叫一声，也没有将未明摔下身，由他骑在上面。
我为此大感惊奇，道：“师弟可真有本事。师兄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第一次就能将驴子驯服的人呢！”
未明挠头浅笑，迎风望去，那峻岭壮阔，他指着那道山岭，问：“大师兄，我们就去那儿参观一下，如何？”
“嗯，那儿的景色可美了。可你要以驴代步吗？”我仍旧担心这驴子会不会将未明摔下。
眼前之人眸子闪烁，他看穿了我的心而答道：“没事的，大师兄。这事我可做了很多次呢。”
“好吧。师兄就姑且信你。咱们走吧。”
“嗯！”他点头。
二人出发了。
这是能在忙碌的日子中偷闲的一天，未明就好像话闸子一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指着周围的花花草草，一个接着一个，对我说着那些花的故事。转眼，未明又话题一转，对我说起英雄小虾米的生平事迹。尽管这都是江湖儿郎耳熟能享的故事，可在他嘴中，小虾米仿若再临，栩栩如生。
他孜孜不倦，述说了一篇又一篇的故事，全然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不予外物理会。
听了许久，未明依然兴奋地讲着，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断他。
未明顿然察觉，又转口道：“大师兄，你听得累了？我来给你唱歌吧？”
“呵呵。不会是‘一朵小花’吧？”
“啊呸，才不是那首魔音穿脑的歌！”未明回道。
我呵呵一笑，说：“那就唱吧。”
未明骑着驴子，朗声高唱：“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我凝视着他认真唱歌的样子。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未明依然唱着，浑然不觉阿棘就在前方大树下，以叶蔽眼，静靠在树干上冥思。
“阿棘……”我呼声道。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
阿棘忽然从旁捡起了小石子，甩手往未明抛去。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诶？”未明忽然大叫起来，那头驴子因被石子击中而倍受惊吓，驴躯翻起，将他摔了过去。
他的身子飘起，落在了阿棘面前的泥潭。顿时，泥地溅起大片泥浆，阿棘身上多了几处带着清新味的泥浆……
阿棘勃然大怒，那用以蔽目的叶随着他站起的动作飘落而下，指着在泥地里的未明斥道：“东方未明，你这个臭小子，没看到老子在那儿吗！还敢来打扰老子清修！”
脏兮兮的未明看着沾满泥巴的自己，委屈地说：“谁……谁叫你丢颗石头来啊！”
“还敢顶嘴了是不！”方才遭到老头子一顿暴打，现下又被泥巴弄脏身子，叫阿棘实在忍无可忍。
“就偏偏要顶你的嘴！哼！”
“你！”阿棘扬拳就要打去，却被我挡在未明身前。
将眼前发怒之人的拳引下，劝道：“好了，阿棘。师弟也是无心的。这儿附近有条河，我们不妨就去河里洗个澡吧。”
阿棘这才压下心头的盛怒，叼着半截草枝，扭头而道：“哼，洗就洗。”
“师弟，看来我们今日是去不成那山下参观了。”
“无妨。”未明站起，扫掉了一部分泥巴。他无奈的脸庞中有泥浆残留。
-
于是，回谷取衣后，三人来到河边，晨曦洒下，清流淌过，细细碎碎的光泽反射而来。清澄的水，有鱼畅游；褪去上衣，脚踏入了柔软的细沙，任由河水刷过。
未明和阿棘也下水了。未明顶着脏兮兮的脸蛋，笑嘻嘻地往我泼水。
“未明，别泼了。快洗身子去。”我半命令似地说，可未明依旧不予理会，继续泼水。
阿棘看着，将内力涌去脚跟，一踢，漫天的水花将未明全身弄湿，未明随即瞪去，可阿棘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朝着他说:“师兄不是说叫你不要泼了吗？我教训教训你是活该。”
未明气得跺脚:“你这个蛮横无理的恶师兄！看看是我教训你还是你教训我！”说罢，他用力地推起水面，泼向阿棘，那不羁而缭乱的短发立即贴头垂下。
阿棘不甘，反击之时以内力掀起了大浪，一手推去。那大浪水势巨大，拍在身上，将未明震退几步。
“这下得了吧？”阿棘扬起眉头，得瑟地笑着，笑意中带有几许嘲讽。
“不公平不公平！你用内力！”未明赌气似地说道。
“嘿，你自己不会用？”阿棘故作‘可怜’未明的眼神。
未明握紧了拳头而道：“哼，这次我就用给你看！”
一场泼水大战于河中展开，我则远远避之，于岸上观望，以免卷入其中。
望去，阿棘和未明正互相泼水，不时还嘲讽对方一番，虽然争吵不断，二人却乐在其中。
登时，一翩翩公子手持画卷，绿袖青衫，步履蹒跚，仿若带着清风而来悠闲悠哉，眉宇间蕴含了浓浓的书卷气。这人不是忘忧七贤之一的丹青又是谁？此人极擅绘画之术，又以山水为最，所画之物惟妙惟肖，仿若真物。
他来了，我则拱手而道：“晚辈见过丹青前辈。”
未明立即上岸，亦是说道：“晚辈见过丹青前辈。”
见状，阿棘亦然，只不过他什么话也不说。丹青一笑，将手中画卷摊开，道：“你们瞧我画的这张《嬉水图》。”
一看，画中有三人。这不就是我、阿棘、未明方才在河边嬉水的景象？只见我一人坐于岸上的大石上，含笑看着河中嬉水的二人。而阿棘又正着泼水，脸上的得意之色尽呈画中。转眼再往旁看，一大片水花打在未明身上，使得他踉跄地闪躲，神情狼狈。
阿棘脸庞上浮起少有的绯红。
“丹青前辈……这……”我不知该说什么话是好，未明师弟反倒接着说：“嘻，我从这幅图里发现一样东西。”他神秘兮兮地笑着。
丹青来了兴致，问：“未明小老弟，究竟是何事？”
“我发现……哈哈哈……二师兄没穿衣服……难道二师兄是个暴露狂？”
我和丹青齐齐笑出。
阿棘瞪了他一眼：“去。别把我说成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我这才注意到阿棘****着上身，便拿起了他的衣服，递给了他，说道：“阿棘，快穿上衣服吧，免得着凉了。”
“是是是，真啰嗦。”阿棘抹干了自己的身子，将衣服套上。
丹青看了四处几眼，也无心继续在这里呆着，欣赏这些花花草草，他将画交由我手中，道：“好了。我得找臭书生去了。这画就送给你们了，再见！”
丹青使出浑身功夫远遁，生怕我们三人逮住他似的。
三人看着《嬉水图》，一阵沉默。
过了良久，我打破这一诡异的沉默：“这画谁收着？”
阿棘立即抱起刀剑，猛然摇头：“绝对不是我！”
二人看向了未明。
“也绝对不……”他未将话说完，我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将画塞进她手里，义正言辞地说道：“未明，这画就由你来收了。”
“喂！为什么是我！”
最后，师傅决定收了这画。
-
当晚。
元宵节，极目远望，点点灯火闪耀。夜里总有晚风呢喃，令人神清气爽。
古老的月亮冉冉而升，亮丽星河随着夜空的云朵不断变幻。这才几天，那夜空又是不一样的夜，我自觉逍遥谷上方的天总是不断地变化，无法捉摸。
换好了一身衣裳，比起平日穿着的那件白袍，这件衣服衬托了我文质彬彬的那一面。
师傅无瑕子与丹青、书生、老胡三人一同欣赏这圆月，他的手扇着扇子，乘凉着。他向我们三人说道：“可别玩得太晚。”
“是的！”未明应道。
告别师傅，三人来到了繁华的洛阳中。灯笼挂在高处，似是那悬星，似是在河中漂流的灯火，光彩微弱，但异常迷人。
“好多人……”未明望着成群的人而道。随即他又指着英雄小虾米的雕像，轻狂尚存的脸庞因灯火而映得通红。他兴奋地说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看！”
阿棘：“啧，看什么看，他头又不是断了。”
“可我觉得今天那雕像有些不同嘛！”
“像个小孩子似的……”阿棘暗中嘀咕，进而反问：“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未明哑然，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我微微一笑，双手搭在他们二人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就别说这个了。咱们去逛逛吧。”
“也好。就带着这个臭小子去玩玩。”阿棘的脸上闪过少有的笑容。
“你说谁是臭小子！”未明嘟起嘴，朝阿棘轻声骂道。
“你！”
“唉，你们两个……走了！”我强行牵起他们的手，拉着他们走起来。
夜色下，洛阳比逍遥谷多了几分热闹。每条大街小巷皆是人声鼎沸。
他们俩玩兴大起，到哪儿都要将那儿掀个底朝天才甘愿。
“这不是谷大侠吗？来来来来！”一名中年胖子以热情的声音唤住了我，循声望去，竟是卖饼维生的老板。凝视着那熟悉的脸庞，我快步走去。自我来到逍遥谷以来，便记得他已在这洛阳向人贩卖饼食了，想不到这一卖，就卖了十年有余。
“想不到老板还记得谷某。”
“哈哈！”他粗犷地笑着，说：“你以前经常来买饼呢，俺怎会不记得？”
我看着摆在摊上的红豆饼与绿豆饼，道：“老板，来一盒绿豆饼和红豆饼。”
“想必又是要买给你那令人头疼的师弟吧？你尽管拿去便是，不用付了！”他挥挥手说道。
“不行，老板。谷某不能占你便宜。这钱我付了。”我拿出了铜板，摆在桌上，推给了他。
老板也不推诿，欣然收下，道：“哈哈哈。谷大侠下次就不用那么客气啦！下次来，你想拿，俺就给你，不必付钱！”
“呵呵。谷某就多谢老板美意了。”我接过了红豆饼与绿豆饼的同时，阿棘和未明正好凑了过来。未明看着那些甜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笑着，将一块绿豆饼分给了他，并将红豆饼分给了阿棘。
未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而阿棘叼着红豆饼，口中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老板……一盒……喉动……饼。”
“喏，拿去。”
阿棘接过了红豆饼，未明眼光大放，小心翼翼地问道：“可爱的……帅气的二师兄……我能吃吗？”
阿棘瞥了他一眼，拿起一块红豆饼，交入未明手里：“别以这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要就拿去！”
“唔……至于这么凶巴巴的吗？”未明狼吞虎咽地吃着。我则提醒道：“小心点，别咽着了。”
“爱吃的臭小鬼。”阿棘如是评论。
不久，三人来到小虾米雕像前方，左边正举办着猜灯谜大赛，右边正举办着吃元宵大赛。
“要去哪儿？”我问道。
未明左顾右盼，思忖一阵后说：“先去猜灯谜大赛吧，吃元宵大赛还没开始呢。”
“好。”三人前往猜灯谜大赛所处。凭着人潮估算，前来参赛的人可不少。
阿棘一脸烦闷，他抱着刀剑，别过了头：“你们自己猜吧，我讨厌动脑子。”
未明拍手戏道：“哈哈，难怪二师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一席话立即惹怒了他。阿棘拎起未明的袖子，原比未明高上一些的身子站得更高，他喝道：“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未明惶恐，否认。
那猜灯谜大赛的题目说来也简单，在我和未明二人的努力下，头奖落在了我俩手上。
“只是一碗元宵么……我还期待有更多的呢……”未明略感失望。
“一碗元宵还不够？小心撑死你。”阿棘呛道。随即又看向对面，挂满灯笼的棚子下喧闹无比。他问：“你们要不要去参加吃元宵大赛？”
“好啊！”未明欣然应允。
“你们就去吧。师兄就不去了。不过，记得别吃得太撑，免得坏了身子。”
“是是！”阿棘拉长了音，他拉着未明师弟前往报名处。二人参加了双人组。
在棚外，我双手捧着碗，嘴里咀嚼着赢得的元宵，望着坐在椅上的二人。
“嘿，你可不要给我拖后腿。”
“我才不会！看看待会儿是谁吃得比较多！”
我默然扶额、摇首轻叹。那二人待得比赛开始，便如虎如狼地将一个又一个的元宵往嘴里送去，也不细细咀嚼便吞了下去。
比起前来参与的情侣，二人狼吞虎咽的姿态……不提。阿棘和未明互相瞪眼，那眼珠子都快瞪圆了。二人似是在相互竞争，比较着谁吃得较多、谁吃得较少，非要分个高下。
“那两人是同一组的吗？”计量分数的人问道。
……
待一柱香烧完，比赛宣告结束。
阿棘和未明皆趴在桌上。
“我……我比你多吃一口……”阿棘憋着呕吐感，深感难受。
“恶师兄……那口可不算……还没吃完呢……”未明亦然。
“管他那么多……我赢了。”
计分者来到了二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向众人宣布道：“各位！今年的得胜者是这两位小兄弟！我们恭喜他们！”
众人鼓掌。
“作为奖品，他们将获得十斤的元宵！”他双手张开，向众人展示那元宵的大小，众人视之，无一不惊。
“不！十……十斤！”阿棘露出惊恐的表情。
未明倒吸一口冷气：“饶……饶了我吧！”
二人立即夹着尾巴溜走，只留下那人喊道：“诶，别走啊！你们的奖品还没拿呢！”
沉默半响，他思虑一阵，懊恼地说道：“唉……早知道就不做什么十斤的大元宵了！”
我逮住了当众溜走的两人，道：“唉，都说别吃那么多了。就不听！”
“我……我……我没事！”阿棘的脸涨得通红。
幽幽叹出一口气，我扶着吃得快撑坏肚子的二人，笑道：“算了。走吧，回谷。”
“嗯。”未明依偎在我的怀里。
迷蒙雾中有圆月高悬，三兄弟步履蹒跚地归去。
返回谷，老胡、师傅正等着我们。
“元宵已经做好了，来吃吧！”老胡捧着几碗元宵，将之置于桌案上。
未明和阿棘异口同声：“我不想再看见元宵了！”说完，二人踉跄闪去。一阵清风后，屋内只剩三人。
师傅捋须而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无奈一笑：“他们刚刚吃了十碗的元宵……”
师傅、老胡大惊。
未明、阿棘相继睡去后，夜已深了，而一封信却被放在门前。
我前去将信笺拿起，打开一看，风格遒尽的笔迹历历在目。
“下月乃是家父生辰。家父将于洛阳江府办置寿宴，于此，小弟请逍遥谷的诸位出席。”
“江瑜启。”
不作多想，将这信笺交由师傅过目。师傅则缓缓说道：“为师就不出席了，就由你们三人待为师向江大侠问好。”
“是。”我说道。
下月，
又是群雄汇聚的时刻。
——【谷月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