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的枪声让武腾彦怔了怔,他并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对着小野说了一句”解决掉。”
小野点点头,他看着武腾彦左臂上不停往外流的血有些担心,但是也不好去说什么。此时老妇人手里的枪因为震力太大,她手劲不大而滑落在地,小野走过去捡了起来,把它别再腰间。看着已经远去的武腾彦,他又看了看抱着女儿痛哭已经颠疯的老妇人,始终下不去手。他扔了几块大洋在老妇人的身旁才转身离去。
至于那几个道馆的剑客,小野全都解决了,因为武腾彦临走时候的表情告诉他,这些人都不用留活口,其中也包括地上的这个老妇人。这个老妇人也是个受害者,女儿死了,更何况她已经疯了,所以他真的下不去手。
做完这些,他才朝武腾彦走的方向跑去。沿路上都有血迹,他知道,那是武腾彦身上的血。刚才老妇人开枪的时候伤到了将军的手臂,毕竟谁也没能预测在这短短的一小时里竟会发生这种事。
武腾彦急急忙忙的把子吟送到了医院,手术室关上的一刹那,那一声’哐铛’的关门声,震得他的心砰砰直跳。他把手放在心口,慢慢的感受着这种让人窒息的痛楚,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舒服些。
小野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衣袖,血迹斑斑,忍不住关心道”将军,你先把手臂的伤口处理一下吧,子弹留在里面多一分钟,感染的程度就会高一分。子吟小姐有我在这里看着,不会出事的。再说要是她待会醒了,而你倒了,岂不是让她更难受。”
武腾彦盯着手术室的门伫立了半刻,才朝着小野点点头。
小野看着他点头,便欣喜的朝着医务室大声喊道”来人。”
顿时走廊间不停的回放着”来人,来人,来人…………”。
看着医生护士恭敬有礼的拥着武腾彦进了手术间,小野才放下心坐在走廊间的椅子上,眼神注视着他对面的手术室,那里有将军最牵挂的人。
算好这里是日军医院,他们才第一时间有待遇疗伤,不用排队担心耽误病情。小野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这是将军深爱的女人。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有什么特殊的吸影力,可以让将军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对她爱得撕心裂肺,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是,感情好像来得就是那么突然,那么莫名其妙,就像自己对幽子。可惜,将军和子吟小姐是两厢情愿,自己却是单相思,而且还是个不敢告白的胆小鬼。
”扣扣”……
一阵敲门声传来,小野才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病房外。原来是个护士,难道是将军的事?想到这里他便朝门口走去。
带上房门,他意识护士走远一点,免得吵到房门里的女孩,才开口询问道”是将军醒了吗?”
”是……!护士回答道。
”好的,走吧。”小野意识护士带路,之前在手术室里将军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昏迷,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大碍。现在他叫自己,肯定是想问关于子吟小姐的病情。
到了病房门口,看着护士朝他行了一礼然后离去,他便明白已经到了。他轻轻的推开门,见武腾彦靠在床椅,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脸色苍白。
小野走到他的床边,不等他问自己,便开口道:”子吟小姐没什么大碍,医生说她的舌头受伤了,近期不能吃东西,不过喝点粥这样的流水食还是可以的。她的舌头大约一个星期就会好,您不用太担心。”
武腾彦点点头,他柔了柔眉心,舒缓一下之前紧张的情绪。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来了三次医院,这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撑起身子移到床边,小野马上便过来扶着他下床,领着他往子吟的病房走去。
武腾彦坐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的女孩,都是因为自己,要是他再来迟一点,是不是就永远见不到她了。
小野很自觉的退出了病房,临走的时候还细心的带上房门。他站在门口,眼神四处扫了扫,才收回视线停了下来挡在门口,避免医生或护士无意闯入,破坏气氛。
武腾彦看着她闭着眼睛,好像睡得很不踏实。因为她额头不停的冒汗,没一会衣服便都侵湿,他握在怀里的手也像是侵在水里一样。他忍不住担心起来,喊道”子吟,子吟……”。
见她并叫不醒,武腾彦才明白她可能是陷入了恶梦里。他开始推她,冒这么大的冷汗,肯定是很恐怖的梦,他必须把她叫醒。他曾听人说过,有些人陷入恶梦里就会永远醒不过来。
子吟做了个很恐怖的梦,她梦见自己站在茶铺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叫’诗宣’的女孩一遍遍不停的重复往墙壁上撞去。而且诗宣还不停的回头对自己笑,鲜血顺着额头流进她的脖子,还有血丝凝固在她的嘴角,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子吟想劝她不要笑,可是自己越这么说,她就笑得越大声。子吟知道自己是梦遗了,她想清醒,可那个诡异的笑声好像侵进了她的耳朵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直到感觉有人在叫她,她就顺着往声音的方向跑去,直到看到了光,她便猛的冲了过去。
”啊……!子吟大喊了一声,她猛的坐了起来,舌头传来的痛楚感让她清醒过来。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庞,让她不自觉的咪上了眼睛,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旁边有人。
她一眼看去,见武腾彦正担忧的看着她,眼泪一下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一把钻进武腾彦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有把他的腰搂得更紧,来显示自己心里的慌张。
武腾彦疼得眉头一皱,看着被她用力压着的手臂,此时已经有血侵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子吟哭够了,才松开抱着武腾彦的手臂,对他道”我想回家,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好。”武腾彦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带着宠溺的表情应道。
直到子吟下了床,把外套穿好,才注意到武腾彦的手臂受伤了。她只是舌头伤了,而且迷药的药效已经过了,所以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她记得自己昏迷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枪声,难道他是那时候为了自己受伤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就五味杂陈。
武腾彦见她盯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内疚不已,不由调恺道”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亲我一下吧,只要你亲一下,我就哪里都不疼了。”
谁知自己的话才落地,她就吻了一下自己,还是吻的他的唇。武腾彦一下有些失神,她从来都没有主动吻过自己。武腾彦把手放在唇上,看着她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不由傻笑起来,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就喊道”你再亲我一下好不好,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说完他便追了上去。
小野看着子吟跑出去的时候一愣,再见将军跟着跑出来,嘴里还喊着一句话,便明白了。他随后也跟了上去,还把之前武腾彦给他的鹅毛大衣夹在手臂。
子吟一出院门,顿时冻得抱紧手臂,武腾彦见此便体贴的解开身上的大衣披在她的肩头,笑着搂着她走。
小野追赶上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大衣,喃喃自语”可惜了。”说完才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夜里,子吟和武腾彦坐在屋顶上,天上下着小雪,虽冷,但是她觉得心很暖。看着依偎在身旁的男人,她在心里想,这或许就是爱情的滋味吧,让人患得患失。
”砰……!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整个城市都是炮竹的啪啪声。七彩槟纷的烟花漫天飞舞,宣告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而今夜人们注定无眠,所有的中国人都要守岁到天明,她想,在世界的另一端,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在庆祝着新年,又或者是在为她而暗自伤心。
武腾彦见她刚才还兴高采乐,现在却情绪低迷,便猜测她应该是想家了。他从来都没有听子吟提起过她的家乡在哪,不过他也没有去问。她不说,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那他有何必去揭她的伤疤呢?也许有一天她会对自己讲的。
武腾彦把她搂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人都不说话,只是眼神注视着天空不停闪烁的烟火。最后还是子吟开口:”武腾彦,你看天上的烟火多美,可惜却只有一刹那的芳华。但,足以让人一辈子念念不忘。”
子吟说第一句话并没有看武腾彦,而是注视着天上的烟火。后面的那句话她是看着武腾彦说的,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她不知武腾彦能不能明白。
但随即武腾彦就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嘴唇靠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就是我心口的一颗朱砂痣,不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