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鸿缓慢而坚定道：“很不对，这样很不对。”还没等宿鸿说完，思科一脸灰白，心里某一块就要塌陷，“你就这样将你的成果拿到高等法理审议？”
“嗯？什么？”思科没回过神来。
“我是说你的理论研究就准备这样送到高等法理去审议？”周宿鸿难以置信道。
“有什么不对吗？我是按照我研究的时间顺序将研究过程写好的呀？”
思科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周宿鸿内行一片昏暗，你这几千页的文稿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你是要让那些审议委员们得多清闲才有时间来看啊。
“为什么不按照逻辑循序来排？”周宿鸿提出问题。
思科倒奇怪道：“逻辑顺序？什么逻辑顺序。”
“起因，经过，结果。放在这里就是提出问题，设计方案，实施方案，方案结果，结果反馈。”宿鸿快速回答。
“按照标准程序有什么不对吗？我的文稿以时间发展顺序记录了我探索，思考，研究的全过程啊，这样很清晰啊！”思科完全无法理解宿鸿为什么提出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清晰，那里清晰了，你在研究过程中不会走错方向，不会有错误的结论？你以时间顺序发展记录来总结你的结论，会浪费多少审议委员们的脑力？”周宿鸿同样无法理解提交成果报告，居然用时间顺序来总结，将过程一丝一毫全展现出来，自己得是多自信，这得让审议委员们多头疼的事。
“等等，你刚说什么，什么标准程序？”宿鸿突然回想期思科刚说的一个词，标准程序就意味着这样的报告方式是规定的，是样板。
“法理审议的条例之一就是提交成果结论报告要以时间顺序逐一展现探索的全过程，这样有利于判断结论的正确性和归属性。”思科将法理审议的条例背了出来。
周宿鸿一听顿时感到天地一片晕眩，这是那位人才出的条例，站起来怒吼道：“这是谁提出来的？”
“你师叔，第二贤者……”思科小心说道。
脸上神情变幻不断，时阴时晴，最后无奈地化为一句话：“师叔这是将所有人都当作他了吗？”
思科一直觉很莫名其妙，道：“我觉得这样很好，没什么问题啊？”
“什么没问题，问题很大？”宿鸿断然反驳道。
“结论报告用时间顺序来总结就是完整的记录一个研究者研究过程发生的任何事情。如果审议委员们拿到这样的报告就要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才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要判断其中的正确性就得按照你的思路历程和探索方法逐一思考，几乎等同研究者重新研究一遍的过程，是相当繁琐的。”周宿鸿解释道。
“可是，这不是审议委员们的职责吗？繁琐也是委员们繁琐啊。”思科却不以为意。
“这哪只是委员们自己的事，还关系其他学习者对你新理论的认识接纳速度。”周宿鸿几乎要翻白眼了，“你的新理论不是让其他学者学习的吗？你这样发表出来，其他学者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弄清楚你的研究。”
“对哦，你不说我还根本没想到其他学者们学习我新理论也要经历审议委员们同样的一遍过程。”思科也一下反应过来。
“现在明白了。”周宿鸿看思科也明白这一点，接着说道：“在时间顺序表述里要涉及研究的全过程，其中运用到的所有探索方法，证明方法和一些猜想都会出现在里面，造成报告的无效论述过多不说，在交叉学科中还容易给其他学者们提供意想不到的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
“假使在探索哪种形状在空气中阻力最小的问题，你就要探索每一种形状在空气中受力的全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每一种形状对空气的干扰，空气被干扰后表现出来的形态和对物体的影响都会记录，那么其他研究空气形态对物体反影响的时候你的研究一部分就会成为别人的成果。而这样的成果属于谁？”宿鸿提出了一个问题。
思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别人的。”
“不，因为对方直接用了你对空气干扰后表现出的形态和对物体影响这个结论，但是你提交的结论报告是一种确定形状在空气中阻力最小这个结论，所以看似是别人，实际你在研究过程中已经完成了的其他成果。”周宿鸿解释道。
“是啊，虽然我研究的是找出哪种形状在空气中受力最小，但是过程中也研究了空气形态对物体的影响，这是我的结果啊。”思科是真的清楚了，新理论报告中按照自己探索的时间顺序来写，那么里面很多自己的想法，假设都会成为别人的成果。
“那怎么办？我的这些文稿里面有很多我关于统计学理论的新猜想，我在计算不同随机事件的时候，发现大小样本群存在的误差是可以进行判断的，这些猜想我都写在了文稿当中。”明白过来的思科对文稿当中不该出现的内容产生了担忧，这些学识是自己幸苦奋斗的结晶。
“先别急，这不是还没有将文稿送到高等法理部么，”宿鸿安慰思科道，“先让我好好想想。”
其实宿鸿之所以这么看重提交结论报告采用时间顺序表达的方式不妥，不仅仅是因为这样不利于思科和新理论的快速扩散，至于审议委员们更不在宿鸿的考量之中，而是宿鸿打算利用这一次的机会提高自己在法院的资历。
提高法院资历最简单的就是熬时间，学识增加后影响力肯定会增加，但是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成效缓慢。另一个快捷有效的方式就是像思科这样发表新理论，占领新领域是增加资历最快的方式，然而新理论的研究起源都是有迹可循的，不是凭空生成，自己刚到法院学习不久，没有机会将自己的那些理论发表。
周宿鸿就是打算利用思科这次提交新理论的机会，改变传统条例，提出自己的新型报告模式，这是宿鸿看到思科的文稿时想到的。但当知道以前的条例是时任的第二贤者提出，就让宿鸿进退维谷。
进是驳斥条例，伤及那位学识深厚的师叔，退是放弃自己这难得机会，而且以后按现在报告方式发展，以后肯定会出问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