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司礼在龙三婆这里已经住了两月有余,现在除了日夜钻研道术跟阿军的也更加熟络起来,跟着他还顺得出几句日常的苗语。阿军这些日子成了周司礼的快递员,因为寨子周司礼去了几回是不敢再去了。
不过说到这件事阿军对周司礼还是颇为嫉恨。那一日两人相邀下了寨子,周司礼是给手机充上电好,给家里报平安。在家里时就听到门外时而嬉闹,时而安静,很是古怪。
等到出了门,只瞧见七八个苗家的妹子嬉笑开来。一次跑上前来对着周司礼脚后跟猛踩,踩完报上姓名。还递上一个织绣的精美的或是小包、或是小坎肩、或是小挂饰。然后捂着嘴嬉笑着跑到一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探头望着周司礼。
这姑娘下脚丝毫不留情分,周司礼被这突如其来的猛踩痛的嗷嗷直叫,鞋都快要被踩坏了,手上端着一堆礼物不知如何是好。
周司礼向阿军求救,阿军脸涨红的像猴子屁股,鼻子也气歪了。抓着周司礼肩膀又急又气的说:“其他人我都不管,那个阿丹你就不能喜欢。”
也不怪阿军憨直,这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急起来可能就是这么不分场合。外面的姑娘一听到马上炸开的笑了。阿丹自个走上前来,只见她玉颊樱唇,水灵的大眼睛可以照见人影。她也一点也不害羞对着阿军开腔骂道:“我个人喜欢谁是我的事,又管到你什么事。小肚鸡肠的,不讨人喜欢。”即便是骂人声音依然婉转好听。阿军自知理亏脸色如猪肝做不得声。
周司礼被这一闹更加里外不是人,对着众姑娘谢了又谢,逃也似的走了。这些姑娘也不生气,笑若桃花的招呼说有空再来玩。
周司礼心里想:哪里还敢来!这敢爱敢恨的脾气,只怕下次冷不惊的在哪个黑暗角落就被推到了。我年纪还小,只是个孩子呢!
回到家里刚好又撞见了龙三婆,一眼就看出了名堂,乐滋滋的说要给周司礼就近挑选个好日子成了亲去。好在苗家主张的是自由恋爱,周司礼不愿意婆婆也勉强不来的。
所谓是“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周司礼两个月下来基础理论学的扎实,但是仍然只学其形,而当中神却没有领悟到。开始觉得有点懈怠起来,这自然被三婆瞧在眼中。
时光大概是到了八月底的样子,暑气转消,三婆对周司礼说:“明日你可去山里寻仙娘仙公开灵了。只要开了灵才算是真正入了门,可以开始做最简单法术了。”
事出突然周司礼惊喜交加的说:“真的,明天就可以去了?”
龙三婆笑着微微点点头。
周司礼大喜过后又觉得这个事情毫无头绪,有连忙问:“这仙娘、仙公住在哪里,长得什么样子呢?”
龙三婆笑着摇摇头说:“世上除了‘三十六神、七十二鬼’以外,一花一树,一草一生都有神灵。每个人碰到的又那里会相同,在那里碰到都是你自己的机缘。有的人可能一出门就能够碰到,有的人可能找了一辈子也找不到。”
周司礼心想:这寻神仙简直意思就是趟地图,开启随机遇敌模式?于是又接着问:“阿婆,是不是深山里面的遇到仙公、仙娘机会大一些?”
龙三婆笑吟吟的说:“确实是这样,所以让你去最深的‘云溪泽’那里边去。”说到这里三婆面色微变,若有所思的叹了一口气说:“但是只怕你神仙没遇到,被这山里的虫兽先给叼了去了。”
周司礼问:“那我可不可以找一个能干的帮手,这样就可以更加安全了。”
三婆若有所思的喃喃的说:“有个帮手当然可以保你周全,但是只怕最后变成另外的祸害了?”
周司礼惑然不解,不过只关心这规矩到底是行不行得通。
三婆怅然的又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也是没得办法,你找个靠得住的帮手。那个经常来的喊做阿军的后生,应该是练过外家子的,应该可以和你一到上路。”
周司礼欢欣雀跃,立即下山去找阿军商量去了。
第二日天尚未破晓张玉军就已经赶到时周司礼才刚刚醒过来,让阿军等了良久。
临行前龙三婆对这个行程还是颇为不放心,生怕年轻人处事鲁莽再次嘱咐道:“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首先就是先回来。寻仙也不是只有一次机会,这次不成,下次去就是了。倘若是丢了上了性命就就没有下次了。听见没有?”
两人齐声应好。
龙三婆一手执枫木剑,一手执一节翠竹,嘴中念念有词:“云溪大泽,瘴疬濛菖。丹碧弥漫,驾虹驱霞。汝合央公,适泽缘修。集芰为衣,聚芙为裳。七十二神,三十六鬼。皓月昭道,菑去入堂……”
仪式完毕,周司礼和张玉军遵循规矩,烧了纸钱,用红绿鸡蛋裹着糯米饭团祭拜祖神,最后点上一炷香。
三婆让两人上前做最后的交代:“这里三样宝贝,做你们防身用到的!这第一样,周司礼拿到。”
三婆转身从祭台取来一个用麻绳穿着的焦黑的石头,交到周司礼手上。三婆解释说:“这个是猫尾石。山猫最是警觉,这石头传说是山猫仙考筰(仙逝)后尾巴尖化成的石头。如果周围有仙怪起了歹意,这个石头就会微微震动。”周司礼贴身佩戴在胸前。
三婆又从祭台上取了一把青黑的苗刀出来,对张玉军说:“这个是‘斩牛刀’,依循古法制成,火淬十锻。刀成试刀,向饲水牛一挥,牛首落地,其牛尚行十许步才仆。”张玉军接过刀难掩喜色,他学得一身好刀法,见如此好刀当然喜不自胜,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刀。
三婆继续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灰的铃铛来,铃铛上面印赫然两只鹡宇鸟下面是一圈深深的“芒纹”。三婆手上作着一番法决后说:“这个叫‘煞神铃’,只有施了障术的人听不到这个铃声,这个铃声摄魂摄魄,听得久了还会让人失掉神智。”周司礼轻轻的接过煞神铃,好奇的摇了摇,这个犹如是坏掉的一样,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也不知道有没有婆婆说的神奇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