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女娲用五彩石补天,而补到最后,手上还是缺了一块。女娲无奈之下把残缺的地域,留给了自己的子民。所以苗疆天气,又称为“漏天”。正所谓,漏天长泄雨,蒙顶半藏云。说来也怪,只有在这阴雨的天气周司礼才觉得浑身清爽。晴日当中只感觉舌焦心燥。
周司礼跟着婆婆学艺也有半月有余,期间母亲火急火燎的来探望了一回,送来好多衣裳。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周司礼,要好好听婆婆的话,不可胡闹。
周司礼说,不胡闹也可以,但是想知道母亲和婆婆是怎么认识的。母亲说,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给搪塞了过去。唯一听到的一点信息,只是知道这婆婆叫做龙三婆。
周司礼将母亲的衣服收起来,现在穿的是靛青色的斜纹布苗衣,包着苗帕,若是不开口活脱脱一个皮肤稍显细嫩的当地苗人。起初周司礼觉得还是没有棉质的衣服穿的舒服,穿的久了,反而觉得却很适合苗疆阴湿的气候。
相传远古的时期苗族有文字,但是因为担心巫术的泄露废去了文字,巫术蛊术只能口耳相传。所以婆婆教得随心所欲,实际上教的是知识点凌乱,认知顺序错误,难点重点不清,让周司礼学的云里雾里。幸好一来无电无网,与旁边村子更是没有往来,可以做到心无杂念,外不萦怀。二来周司礼经受过高考的洗礼,积极性又高,认真的做着笔记,日日对知识一遍又一遍的整理和推敲,夜里油灯下修订总结,还颇有一些成就感。更重要的是三婆说这中的毒一年内若是不修得大成,立即全身皮肤溃烂而死,每每想到这里都头皮发凉!
日子过了飞快,不知不觉到了盛夏,山里凉爽也不觉得烦热,只是感觉知了的叫声更加的大了。这一日周司礼咬着笔头思忖着口诀,这安静的院子忽然多了一些人声,而且久久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有见到第三个人类生物了,周司礼便好奇的出门一探究竟。行不多远,院门外不远的山路转角处聚集着十几个苗人,有老有少,正争执得不可开交,眼睛还一直瞧着着龙三婆的院子。
周司礼一看就心知不好,想来肯定是旁边寨子来找阿婆麻烦的,转身就装着若无其事的往回跑。
那些苗人注意力可是从来没离开过院子,哪里骗得过他们,仅稍稍诧异了一下,年轻人就辇了上来。
其中一人步伐极快,穿林飞箐择近道后发先至,赶到周司礼前面。这小伙子剪着圆头没戴头帕,国字脸浓眉大眼,只披了件小青褂露出壮实的手臂和厚厚的胸膛,大气也不喘一口,伸手拦住周司礼去路。嘴上嘟囔着周司礼听不懂的苗语。
周司礼看到后面的苗人已经就要赶了上来,心中一横,拼的鱼死网破,只觉得胳膊被抓的硬生生的疼,一点也挣脱不掉。还好那人只是擒住周司礼不放,倒是没有进攻的样子,否则一拳打来周司礼就要满地找牙了。
直接后面的苗人已经赶到,年轻人给后面气喘吁吁,须发苍白的老人让出一个道来。之间那老人劈头盖脸的就对擒住周司礼的人一顿责骂,那小伙子一定是心下委屈涨红了脸,低着头也不还嘴,但是手上劲是一点没松。
那老者说完竟噗通的跪了下来,其他人见状也跪倒成一片。周司礼一辈子都没见到这样的架势,一时手足无措。
老人家有用苗语说了些话,周司礼心急之下摇了摇跪在地上仍然抓着周司礼小伙子的手问:“喂,老人家说的是什么?”
那小伙子对着老者畏声畏气的说了句话,又是一顿斥责,小伙子憨憨的应承着,然后用还算标准普通话说:“公公说,小祖神心心好,就夏明,莫要跑。”
周司礼不停的搓动着耳后根万分无奈的说:“不跑了,老人家你起来说话,你跪着我怎么受得起!快叫你公公起来。”周司礼对着小伙子说。
小伙子传达了意思,公公板着脸又对小伙子说写了什么,小伙子唯唯诺诺的应了话,然后……居然也许是忘了,又转过头去问。后边的年轻人也看不下去,马上接过话头说:“村里面小丫儿子讨嫌,把绣花针放到米饭里,把一个婆娘喉咙给扎了。医生都说治不好了,求龙祖神,小祖神救命。如果不救我们就不起来了。”
周司礼心想:这电视剧当中宫廷戏大好的戏码也被自己赶上了,不过你们跪着就算了,这里还有个紧箍咒给锁着,看来不答应今天是脱不了身了。
周司礼想了想说:“好的,好的。我去跟阿婆去说,但是她同不同意,或者是治不治得好我就真没办法了。”周司礼说话时给自己留着后路,生怕万一答应实了,又没实现承诺,日后这些苗人争强斗狠起来后患无穷。
后面年轻的苗人也不犹豫,立即大声的说:“大丈夫说一不二!”然后告诉了阿公,阿公这才起身,并对抓住周司礼胳膊的小伙子使了个眼神,这才撒了手。
周司礼揉了揉被抓的许久的胳膊肘,只见那公公又用手肘撞了前面小伙子一下,嘴上凶狠狠的骂着。那小伙子噗通又给跪了下来,嘴上说:“刚才得罪了小祖神,小祖神想怎么责罚阿军都随小祖神。”
周司礼心里觉得这阿军真是耿直,憨头憨脑的倒有几分可爱,顺手一边拉他起来一边说:“这次不罚你,下次再罚。”
那公公可较真的很忙问旁人,自然有人谄媚着连忙告诉了公公,那公公连连点头,公公身旁的相貌清秀的苗人笑呵呵对周司礼说:“还请小祖神带路。”
周司礼走在最先,公公紧跟其后,那相貌清秀的的苗人普通话还说的不错,和颜悦色还转述着话:“小祖神,刚才的事情还是千万不要让龙祖神婆婆知道。龙婆婆脾气是挑石不换肩,又倔又糙,一不高兴啊……”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显然后半句是自己加上去的。
周司礼深知婆婆脾气乖戾,连忙追问道:“会怎样?”
那苗人脸有惧色声音放低了的说:“有一回也是上山请祖神婆婆,不知就那么惹恼了婆婆。到了夜头上山的那些人腿痛的下不了地,肿胀的有两个大,医生都治不好。肿胀了三天,居然挤出了一条花蜈蚣,然后就好了。”
周司礼默默听着,思考起手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