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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争论

绿伊思被圣地中的景象惊呆了。圣地中就像是刚刚被地震肆虐过,虽然以前圣地也不平整,但是现在的情况要比以前糟糕得多。

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坑,盆地四周的岩壁大面积的坍塌,烧焦的树枝、散落的树叶,黯淡无光的生命果实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本来虬曲蜿蜒布满盆地的巨大树根现在仍然布满盆地,不过全部都萎缩干枯,就和已经死去了很久的老树根又被风干了之后一个样。

抬眼望去,生命古树依然伫立在盆地的中央,但是绿伊思却没有在盆地里感受到哪怕一丝生命的气息。

绿伊思用一种无法描述的心情在盆地中走着。震惊,愤怒还是恐惧?都不是,又或者兼而有之,当她用手抚摸着生命古树枯败的树干的时候,泪水悄悄的滑落下来。

作为神庙的精神领袖,女神的代言人,她知道许多民众都不知道的事实。在历史和传说中陨落的女神其实并没有死,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存在着。

作为将丛林视为母亲,将植物视为伙伴,将生命古树看做世上最伟大的圣物的绿精灵们能否接受这种另类的生存方式,神庙的高层也没有丝毫把握。

但这必然会对女神的形象造成负面的影响。女神的形象是必须维护的,但是女神的存在同样是必须的。

神庙的高层选择了隐瞒,他们觉得,当终于有一天女神复生成功之时,一切已经成为事实。到时候神庙适时的推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释,面对已成的事实,公众纵使心存疑惑,无法考证的情况下,也只有默默接受。

但是眼前这幅场景是她从来没有也不敢想象的,她回过头冷冷的看着站在身后,一脸困顿的马苏,绿伊思心中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绿伊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不漏的告诉我!”

马苏揉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说道:“啊,不知道啊,白天还好好的,我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绿伊思心中怒不可遏,怒极反笑道:“这么大的动静,你居然说你在睡觉?”

马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睡觉比较死!”

此时已经无法形容绿伊思心中的愤怒,马苏言语中的敷衍已经让她出离了愤怒。

“睡觉比较死?你怎么没有睡死?说,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谁派你来的?”绿伊思语气冰冷,魔法的能量在手中聚集,“不然我会让你永远沉睡在这里。”

“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而且我也做不到啊!”马苏的表情认真而且诚恳,心底却是冷笑连连,反刑讯的训练他做过不要太多。

绿伊思看看四周倒塌的崖壁,手中聚集的魔法能量渐渐散去。四周情况明显是生命古树同敌人战斗造成的,马苏当然不可能拥有同生命古树抗衡的力量,事实上就连绿伊思也不具备这个能力。

而在这个盆地中能同生命古树抗衡的存在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绿伊思在盆地的四处游走,她看到了烧成灰烬的铁锯花藤,就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想法。然后他在一团灰烬中找到了莎莉的尸体。想到智慧古树的预言,她已经笃定圣地的破坏和生命古树的死亡就是翠丝丽大人造成的。

智慧古树曾经预言过精灵族复兴的希望,而又有谁能比翠丝丽大人更能担起这份重担呢?

可是为什么翠丝丽大人至今不见踪影呢?难道是在和生命古树的对抗中受到了伤害,躲起来疗伤去了?

绿伊思略一思索,心中几乎已经确定了答案。关于马苏所说的在这里睡了一晚上的瞎话她甚至也给脑补出了理由。这都归结为翠丝丽大人爱民如子的性格,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受伤害而施展的手段,也可能正是因为要保护马苏才让战无不胜的翠丝丽大人受伤的吧?一念及此,绿伊思觉得马苏似乎更加的讨厌了。

不过虽然已经心中有了答案,表面上该做的样子还是必须要做的。

绿伊思沉着脸对马苏说道:“你说的话,我会如实的上报给精灵王国。随后精灵王国会联合神庙派出调查团彻查此事,我希望你能理解并且配合调查团的行动。”

马苏认真地说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调查,争取早日破案。”

绿伊思点点头:“那么接下来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我必须将你送到帝都监狱接受看管。不过你放心,你已经是巫祭学徒,也算是神庙的神职人员,我会特别关照人负责你在监狱内的饮食起居的。”

“绿伊思大人,作为一名帝国祭司,在确认有罪之前除了神庙之外,地方乃至帝国都没有羁押神职人员的权利。请问是不是这样?”

绿伊思鄙视的看了看马苏说道:“是的,但只有已经就职巫祭的神职人员才有这样的特权,并不包括刚刚接受传承的学徒和侍僧。”

“那我现在要求行使我的权利,我请求由神庙接管我的看护工作。”

“你听清楚了没有?只有正式的神职人员才有这个权利。”

“这正是我要向您报告的,我已经领悟了‘契约植物’,根据惯例现在我已经是一名初级祭司了。”

绿伊思有些吃惊,一旦接受传承之后马上晋升祭祀的先例在精灵族的历史上也鲜有出现,没想到马苏居然会有如此出色的资质。

绿伊思不相信的问道:“只要领悟‘契约植物’并且成功的与植物签订契约之后就算是一名合格的初级祭司,但是你的契约植物在哪里?空口无凭可不作数。”

“就在那里。”马苏指了指身后。

绿伊思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干涸的月亮井还有狼藉一片的断枝残叶之外一无所获。

在绿伊思狐疑的目光中,马苏跳进了月亮井,将覆盖在上面的树枝拿开,一株嫩绿的幼苗扎根在月亮井底部的水洼里。

“这,这是……”绿伊思的嘴巴已经惊讶的合不上了。

“没错,如您所见,这正是生命古树的幼苗!”马苏骄傲的想绿伊思大巫祭介绍道。

直到回到神庙,绿伊思的脑海中都一直是混乱的。

精灵一族的圣树居然成了一个人的植宠!真是难以想象,虽然这也曾经是她的梦想。多少年来一直有精灵试图与生命古树签订契约,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为什么?因为生命古树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意识,‘契约植物’不是奴役契约,必须在签订契约的双方都完全同意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但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居然能够和生命古树的幼苗签订契约,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忌妒恨的吐血。

绿伊思紧皱眉头沉默不语。

神庙的会议室里已经闹翻了天。

“不能容忍,这个绝对不能容忍!这是对圣树的亵渎,是对神的大不敬,必须要求他解除和圣树的契约。然后以大不敬的罪名处置他!”帝都神庙的马哈尔主祭首先发表自己的意见。以前帝都神庙的主要负责人摩玛主祭已经在早上办理了调任手续,现在帝都的事务都有他暂时代理,一心想要转正的马哈尔主祭当然不能放过任何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

“可是解除契约不是那么简单的,契约的反噬甚至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肯定会拒绝的。”麦迪主祭说道。

“他是,是巫祭神庙的仆从,神庙的决议他必须服从!”马哈尔愤怒的说道。

“如果他拒不服从呢?”向来和马哈尔不对路的哈迪兰主祭反问道。

“那就把他抓起来,皮鞭和烙铁会教会他什么是聪明的选择!”马哈尔冷冷地说道。

哈迪兰毫不留情的讥讽道:“那是没有脑子的莽夫才会干的事情,横竖都是一死,逼急了他要是选择自杀怎么办?有契约在,生命之树和他同生共死,他要是真的死了你还上哪里去找一株新的生命之树?”

“那就软禁他,找人把他严密的看护起来。”马哈尔略一思索道。

哈迪兰嗤笑一声:“幼稚,你无缘无故凭什么囚禁一个巫祭?你要真的这么做了,一旦传出去,圣庙的声誉也就荡然无存了。”

马哈尔恨恨的说道:“实在不行就去收买他。”

麦迪主祭唉声叹气得道:“拿什么收买他?人家老老实实的等着生命之树长成,到时候要什么荣誉地位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儿?更关键的是,这个时候神庙还得派人保护他的安全,万一他有个闪失圣树就完了。”

马哈尔一拍桌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到底哪样行?”

哈迪兰慢悠悠的说道:“要我说某些人纯粹就是嫉妒,在座的人有哪个不想和生命古树‘签订契约’?女神翠丝丽大人当年还想和生命古树签订契约呢,不过是没成功罢了,你们再看看精灵族的历史上,尝试和生命古树签订契约的简直多了去了,在座的诸位一定也有人尝试过吧?你们可以,别人为什么不可以?这就是嫉妒!”

绿伊思挥了挥手打断了下面的讨论:“好了,关于生命古树的问题我同国王陛下商议的意见是不予追究。我们最应该关心的其实是另外的问题。第一,生命古树不存在了,这个消息是否应该让民众知道?如果民众知道了预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面对民众态度我们又应该怎样应对。”

“第二,生命古树已经不存在了,绿精灵的传承体系必须进行调整,具体又应该怎么操作?”

“第三,关于马苏个人的安置问题又应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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